第94章
唱榜的人没了悬念，也就没了之前那般的激情。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
因此，今日揭杏榜的时候，周围同样挤满了人，就盼着自己的名字能上榜。
宋思鸢早就特意在杏榜对面的酒楼订了位置，为的就是方便听唱榜。
这会儿她正和肖彦琛两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阿彦，你有信心吗？”宋思鸢再一次问到。
“有啊，怎么没有。”肖彦琛不厌其烦地回答。
从出门起，宋思鸢就表现得比他还紧张，每隔十分钟就要问他一次有没有信心。
不过就算她这般频繁地问，肖彦琛也丝毫不觉得烦，反而宠溺地看着她。
宋思鸢这会儿心神全在杏榜上，没看见肖彦琛那快要溺死人的眼神。
她只听见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念过去，一直没听见肖彦琛。
不过这都是她预料中的，肖彦琛才不会在这么后的名次。
直到唱榜的人将除了前三甲以外的人念完，宋思鸢的心才猛地又紧了起来。
因为唱榜的人每念一个名字便要等着另一人在杏榜上写下这个名字，因此两个名字间有些些许间隔。
但就在这会儿，宋思鸢觉得这些许间隔被延续得无比长，长到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三名，郑毅。”唱榜的声音很大，将宋思鸢的注意力拉回来了些。
“郑毅？！是郑毅诶！”宋思鸢有些惊喜，她刚刚没听见他的名字，还以为他这次没发挥好，没想到其实是发挥得太好了。
“嗯，是郑毅。”肖彦琛笑笑，眼里也是化不开的高兴，他正为郑毅而开心着。
“那第二呢，第二呢。”宋思鸢有些紧张，盯着那唱榜的人看个不停。
肖彦琛见她这样直接将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鸢鸢，那人好看还是我好看？”
宋思鸢满脸黑线，之前的紧张被他一下子就打散了许多。
“怎的你这还要和人家比。”宋思鸢推了推他。
肖彦琛又凑了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那为何鸢鸢只看他，不看我？”
宋思鸢顿时耳尖通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就在两人说话的瞬间，第二名的名字已经过去了，宋思鸢没注意到。
那唱榜的人在榜单揭开的一瞬便直接将肖彦琛的名字叫了出来，一点儿都不像是才知道的样子。
不过他这样子也没人观察，大家只关心成绩。
乍一听到肖彦琛的名字，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虽然肖彦琛富有才华，但也仅仅是在文人圈，虽然他是秋闱前三甲，但京城的举人不少，没人会专门去了解他。
可这会儿不同，这是杏榜，杏榜前三甲极有可能就是殿试前三甲，第一名也极有可能就是今年的金科状元，所以大家才会如此关注。
可这会儿竟然没有多少知道肖彦琛这个人。
於是便有了解的人特意站出来解释。
“肖彦琛就读於晟曦书院，家境贫寒，但却极有才华，曾经以一篇……”
那人鼓吹肖彦琛的话源源不断地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宋思鸢听得还挺认真。
遇到她不知道的事的时候，还会转头问问一边淡定喝茶的人。
喝茶这人只顾回答宋思鸢的问题，也没注意楼下的人对自己的评价，一时间氛围倒是十分和谐。
春闱过去很快便是殿试，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年甚至比去年还提前了些日子，几乎是杏榜一出便开始了殿试。
别人不知道，但皇帝是知道的，因为他现在无比想见一见这个能看透他的目的的肖彦琛。
肖彦琛不知道这殿试是因为自己才提前的，但他也不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春闱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殿试的准备，只等殿试开始就行。
殿试这日肖彦琛仔细打扮了一番，但也没穿太傅夫人替他准备的那些锦衣华服。
通过他对近几年官员提升速度的统计分析，皇上对寒门子弟的提拔速度远远要高於世家子弟。
由此可以得出，皇上如今正在逐渐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更倾向於一个一心向着皇帝，且没有背景，容易掌控的寒门子弟。
他身世平凡，皇帝以后定然会知道的，要是殿试穿了自身与他身份不符的衣服去，这就明晃晃地说明他肖彦琛投靠了某个世家。
肖彦琛对於政治的嗅觉令人震惊，光凭近几年皇帝的行为便能判断出皇帝刻意在世人面前隐藏的目的，这样敏感的政治嗅觉，足以让他简在帝心，立足於朝堂。
金銮殿上，皇上平静如水地看着下面的一干学子，心里十分想知道肖彦琛是何人，但他碍於皇帝的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端倪，便一直隐忍着没问。
不过他注意到了底下一个人，气质清俊，淡定如松，倒是一点儿都没有紧张之感。
最关键的是，他的年龄在这一群干巴巴的老头中尤为显眼，衬得他越发的不同。
皇帝心里有几分好奇，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直到殿试正式开始，他将题目公布，台下一片宣纸翻动的声音的时候，他才得了空可以下去走动走动。
二话没说，皇上直接朝肖彦琛的方向走去。
若是平常人，见到皇帝面无表情，还一身气势地往自己这方来，定然是要被吓住的，至少也得被紧张成个思路短路。
不过肖彦琛不同，他如同入定了一般，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思索题目，一个字都没写。
皇上见状摇摇头，对他有几分失望。
本以为是个年少有成的，却没想其实是个绣花枕头。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直接让他傻了眼。
思考完后的肖彦琛擡笔便写，先在试卷上提上了自己的名字，肖彦琛。
皇上一看这三个字就傻眼了，肖彦琛？这不是那个洞悉他的目的的考生？
他以为他文笔这般熟练，应该是个老头子了，至少也是快半百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后生。
等他回过神来再仔细看时，又发现他的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下笔如有神这个词完全就是他现在的状态，甚至连思考都没有。
皇帝震惊於他的速度，这才猛地想到，他之前那般挺顿不写，就是一直在思考内容，只有构思好后一篇文章的结构后，才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等到他想完，又仔细看了看肖彦琛写的内容，这回的震惊可不亚於前两回。
殿试的题目都涉及政事，因为大多考生都尚未接触这些事情，因为写出来的东西常常令他不甚满意，每次都是矮子里拔高个，选出那几个勉强看得过去的。
但是肖彦琛不同，他对这些政事的见解，竟然连一些官员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