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拿衣袖抹抹眼泪,低着头,挤出了话语,“老主任的女儿说,如果我们领证结了婚,户口合成一家,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耿宝奶奶,我再立个遗嘱,那就谁也抢不去耿宝了。老主任说了,只要你同意,他特事特办,立马就去公安局亲自帮咱们把户口重新办了。但是你放心,就是领证做个保障,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纪奶奶沉默了疑惑,一拍大腿,“呵呵”笑了,“行,不就一张证嘛,领就领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只是有个证当耿宝的保证,别的,咱们还是各过各的。”
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老耿根本没想到纪奶奶竟然能一口答应,他双腿一软,又要跪下,被纪奶奶赶紧扶住了,“老耿,你别这样。我是真心疼耿宝,你那亲家,唉,我是一点都看不惯。我知道,你心里担心耿宝,担心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担心你使坏,你也不用担心我使坏,你是我和晓苒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不会忘。你也不用时刻感激我,权当是我报恩了。还有,我们这事呢,悄悄去就行了,谁也不用支会。我倒不是怕什么流言蜚语的,我只是怕我儿子出来捣乱。唉,反正这证就是为了耿宝嘛,咱们也不用张扬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耿不住地点头。
纪奶奶又劝慰了好一会老耿,让他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办理好一切没几天,老耿就过世了。她心里难受万分,又有点懊悔,也许就是这人都安排好一切,没了后顾之忧,所以才松下心不用硬撑着身体了。
十岁的耿宝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哭的伤心,仍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倒是在纪晓苒哭的时候,她又开始反复说着“火柴不哭”的话。
邻居们都知道耿宝的情况,也没任何惊讶,互相帮衬着将老耿后事办了,为了省钱,纪奶奶给老耿找的墓地离市区非常远。
曲终人散,没几天,耿家的事也就没人再提起,甚至都没人关心下为什么耿宝会住在了纪奶奶家,仿佛耿宝本就该归纪奶奶养似的。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偶尔帮帮忙可以,长久惹个麻烦谁都不愿意。万一纪奶奶不想管耿宝了,在政府管之前,要求他们中的某人先帮忙带带耿宝,他们碍于面子还真不好推辞。可是谁又原意去看管一个脑子不清楚、非亲非故的孩子呢?干脆都不闻不问装聋作哑,不去问耿宝的事。
纪奶奶心里清楚的很,要拆迁各奔东西了,谁还会管谁呢。不过她也不介意,她既然答应老耿了,肯定是会做到的。
没过多久,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正是入驻这里,挨家挨户地谈判拆迁事宜。轮到耿宝家时果然出事了。
纪奶奶和工作人员商量好自家的拆迁事宜后,又顺便问了耿宝家,结果那个工作人员说已经有耿宝的亲戚和他们联系过了。纪奶奶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暗想,果然还是老耿了解他家那个贪婪的亲家。她冷笑声,拿出遗嘱,“老耿把孩子房子,一切都托给我了。什么亲戚敢替我家耿宝做主!”
那工作人员拿起遗嘱一看,居然有公证人的签字,这公证人他还认识,是配合拆迁的老主任。这下他不敢大意了,赶紧回去和领导汇报。
第二天,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和领导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两男三女。纪奶奶认识其中的一对男女,正是耿宝那所谓的外公外婆,另外一对年轻的男女,看样子应该是耿宝所谓的舅舅舅妈,还有一个老太太长得满脸横肉,她不认识,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五人一来就要求纪奶奶交出耿宝,态度十分蛮横。顿时,好多邻居围观了过来。
纪奶奶毫不慌张,让邻居帮忙去请居委会老主任和片警,为了防止拆迁闹事,这里的警察数量还是很充足的,
邻居虽然怕惹事上身,但是举手之劳还是愿意帮的,更何况都是老邻居,对耿家的事也很清楚,都很讨厌这种贪得无厌的亲家。
老主任和两个警察来后,纪奶奶立刻拿出了户口本、结婚证和老耿的遗嘱,口齿清晰地将老耿的嘱托说了一遍。这下不但那两男三女傻眼了,就连邻里间都是议论纷纷。
贪婪的人怎会甘心到嘴的肥肉飞了。那三个女人指着纪奶奶的鼻子破口大骂,言语污秽难听。
若是在以往,纪奶奶早就进厨房拿菜刀了,可看看那三个女人身边气势汹汹的两个男人,又看看那些只会围观的邻居,她还是忍下了,毕竟真要打起来,她一瘦小老太太可不是三个泼妇的对手。但她可不能输了阵仗,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藐视模样。
居委会的老主任倒是很气愤,他上前刚替纪奶奶说了几句,就被那三个泼妇给骂回来了。他一个老男人也不好意思和女人对骂。两个警察也是一脸无奈,如果那两个男人打架动手,他们倒是好办,可是面对几个女人,他们也不好办啊。
见再没人劝架了,那三个泼妇骂的更起劲,纪奶奶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她真快忍不住,想着干脆拼了。正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一个老太太,抬手就给了骂的最凶的耿宝外婆一记狠狠的耳光。
这清脆巴掌声震住了所有人。场面寂静了几秒,被打的老泼妇反应过来,狂怒地对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吼着,“你们眼瞎了,老娘被打了。”
那两个男人顿了下,毕竟有警察在,他们也不敢太出格。
打人的老太太气质清冷,面色威严,“你们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让你们这辈子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