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贺荃开车去了父母家看望父母。贺父贺母见女儿瘦成这样,不禁心疼,不过见女儿精神很好,也慢慢放下心,于是又问了安苧的近况,问女儿为什么没有带安苧回来吃饭。老两口早就将安苧看成了女儿。在康复期间,贺荃也是常常带安苧回来吃饭。四个人说说笑笑,很是融洽。只有在这个时候,贺荃才能觉出浓浓地幸福感。
但今天父母的问话却让贺荃的神情陡然低落下来,前几天她下班回家就见到安苧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当时她还以为是安苧生病了,心里挺紧张,结果一问才知道,安苧父亲给安苧打了电话,说她母亲病了,挺严重的,希望女儿能回去住。
直觉告诉贺荃,安苧父亲的说法有问题,但她不能说,毕竟是安苧母亲病了,她总不能不让人家女儿回家吧。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安苧有没有回去看望过。她其实是想问问安苧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病了。
哪知安苧点点头,她已经回家看过母亲,虽然只是感冒的小病,但她母亲却显得脆弱,拉着她的手不给她离开。母亲这样的哀求让她不能拒绝。
贺荃的心里一声长叹,只得帮着安苧收拾东西,开车送安苧回答,直到看到安苧上了楼,才黯然离开,只是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浓烈。但是心里的这些话她又不能和她父母说,她也怕父母担心,只能强装欢颜,笑着说了一些糊弄的话。
出了父母家,她开车往回走,可开着开着,她突然就不想回去,直接掉头往安苧父母家开去。这一去让她的心顿时堵塞不已。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安苧父母家楼下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车辆,她只好将车停的稍微远一点。
贺荃刚要下车给安苧打个电话,就见一辆很是眼熟的车停到了安苧父母家的楼下,从车上下来个男人,满脸殷勤去开后座的车门。而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正是安苧和她父母。那男人跑到后备箱拿了一堆礼物,跟着满脸堆笑的安苧父母上了楼,不一会儿,这男人自己下了楼,开车走了。
贺荃的心冰凉到极点,她彻底想起来了。这男人就是那个曾经追求过安苧,安苧父母极力赞赏,却在安苧治疗期间消失了已经大半年的家伙——名字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汪洋。
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贺荃不知道,她是很激愤,但同时却又觉得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最终她还是不甘心,干脆也不打电话了,直接跑上楼到了安苧父母家的门前,才要抬手按下门铃,就听见防盗门里传来了安苧母亲的吼声,这房子建的时间有点早,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紧靠着门边是能听到里面人大声讲话的声音。
安苧母亲的声音很不高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个年纪还要脱到什么时候,你都二十六岁了。现在有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追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汪洋也解释过了,大半年不来看你是因为公司外派他到国外了,他走的急,没来得及和我们打招呼。这才从国外过来,人家就买了东西立刻过来看你了。”
安苧父亲讲话声音也挺大,在一旁帮腔,“男人不管在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应该以事业为重,不然他拿什么养你养家呢。只要对你好,对这个家有责任心,那就很不错了。你们年轻人一天到晚说什么情啊爱啊的,但是过日子不是这样的,再多的情啊爱啊,日子久了也什么都不剩了。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责任。我看汪洋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安苧母亲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显然是很生气了,“你这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就是要和那个女人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和你爸绝不会同意,永远都不会同意。这像什么话,我和你爸面子还要不要?我们怎么在亲朋面前抬头?到老了该安享晚年了,我和你爸还要受人白眼吗?死丫头,你就是不说话是不是?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过两天我和你爸就和汪洋他父母见个面,你们不一定要马上结婚,可以先订婚,就算你不想订婚,也可以把名分定下来。汪洋这男孩,我和你爸都看好,你要是有其他男朋友,我们也可以考虑,但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听到这儿,贺荃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想转身走,但停住了,内心涌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致使她按下了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安苧父亲很吃惊。贺荃却没有理会,连鞋都没换,直接进屋走到安苧面前。
安苧母亲也挺吃惊,站起来大声呵斥,“你有没有家教。就这样闯进来,我都可以报警抓你。”
贺荃是的心里对安苧父母极其反感,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粗鲁的动作。她丝毫不去理会这对父母,只是直勾勾盯着安苧,定定地说:“跟我走。”
还不等女儿做出回答,安苧母亲先叫了起来,“凭什么跟你走?这才是安苧的家。要不是看到你是我家安苧的朋友,我早就轰你出去了。我知道,我家女儿康复时你帮了很大的忙,放心,我们愿意用金钱补偿你,但是请你别借着这事来要挟我女儿和你怎样怎样。你要是这样做,就不叫助人为乐,这叫趁人之危。”
安苧的脸上显出了万分的痛苦和纠结,她忽然爆发了,哑着嗓子叫喊着,“别逼我行吗?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逼得我都喘不气来,你们有没有替我考虑过!好好好,爸妈我搬出来住。贺荃我们分手,分手总行了吧。你们都别来烦我。”她这几天的心情也是煎熬到极点,母亲借口生病将她哄回家,虽然只是感冒,但她作为子女,也不可能丢下母亲不管。就在她回家的第三天,那个汪洋又登门了。看着汪洋和父母熟稔的程度,她几乎可以肯定汪洋早就登门拜访过父母。甚至父母哄她回家,也是因为这事。但她能做什么呢,从小就是乖乖女的她也不可能做出和父母大吵一架的举动,而且在她出事生病期间,父母的辛劳她也看在眼里,偶尔她会因为生病心情烦躁而对父母口出怨言时,父母默默承受的表情,让她心生愧疚。现在康复的她更不可能做出刺激父母的事情。她只想着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也许到了最后,她父母就能自动放弃让她和男人结婚的想法,也许到了那时,她和贺荃就迎来了曙光。但她没想到,她的忍耐竟然让父母变本加厉。今天晚上父母说要出去吃,她还挺高兴,一家三口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了,可是到了饭店包间见到的还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她的神情已经冷到极点了,但父母和汪洋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三个人倒是很热络地说谈着。晚饭后她坚决要叫车回家,但她母亲却一个劲地咳嗽要汪洋送,还紧紧抓着自己非要女儿照顾一下。看着母亲头上的白发,她恨自己再一次妥协了。可是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贺荃竟然此刻就出现在她面前。晚饭她根本没有吃,又被被父母说的心里烦躁,现在实在没力气应付心爱的人。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是面对心爱的人,越能倾倒负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