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厦,盛开自顾自地准备离开时,被身后的盛际拦住了。她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怎么,你也打算来一出强拉我上车的戏码?”
“狗咬吕洞宾。”盛际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有点气急,“我听说你被人带走,立马就带人过来,你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盛开冷笑,“要不是我手中有盛家的把柄,你们会立即过来吗?还不是怕舒鹤年有什么动作对盛大江不利。”
“盛开!”盛际生气,“他是我们的父亲。”
“但是这个父亲会让我们万劫不复。”盛开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弟弟,“你小时候多可爱,一天到晚就喜欢粘在我的屁股后面,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姐姐先尝尝,有什么好玩的都要和姐姐一起玩,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什么时候你变得不听话了?是你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朋友将你捧得不认识自己了吧?盛大江不能出面的事,全部交给你,你是不是觉得能为父亲分忧特别自豪,特别能提现你是盛家未来接班人的地位?你才多大?二十来岁!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你未来还有出路吗?”
“你别一口一个盛大江,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我们的爸爸。”盛际不甘示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爸爸不会倒台的。他早就再运作了,上面也已经有人透了话,这次换届,爸会进中央的。”
“还在做春秋大梦。”盛开笑得有点悲凉,“没有哪个人会突然进中央的,年底就要举行换届选举,已经不到半年了,这个时候名单早就定好了。哪里还有盛大江插进去的余地。你再换个角度想想,山城虽然是直辖市,但它可比不上北京上海,盛大江在山城当了这么多的一把手,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在还剩半年的情况下就突然进入中央,你见过哪届有这样的操作?说你蠢,你还不信。不,不是你们蠢,是你们被油蒙了心。如果你出了事,将来我最多给你收尸。”
盛际咬牙,发狠地说:“别忘了你也姓盛。盛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至于这么咒爸吗?”
盛开不想再对牛弹琴,“你回去告诉盛大江,我给他最后一个忠告,马上‘生病’,生场‘大病’,自动自觉从位子上退下来,也许能保盛家一个完整。当然,你的问题,最好立即去‘擦干净’,否则你就祈祷别被有心人给逮住了。”说完,再也不看弟弟,径直坐上了公交车,只是心底的悲哀怎么都抒发不了。但更令她奇怪的是,这次回去,即使她的脸色不好看,却没能引来小梅的关怀,反而小梅也是愁眉不展。可无论她怎么问,小梅也没透露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到了九月底,国庆假期放假的前一天,她终于知道了缘由。这缘由让她心里泛起了大量的苦涩。
小梅在收拾屋子,又给盛开做了丰盛的午餐。可盛开却不开心,她看到了小梅的行李箱,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搅得难受,根本吃不下饭,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勉强笑笑,问:“你要回去过节?没听你说啊。”
垂下头的小梅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才忽然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爸和我弟在镇上打工时和一帮外地人起了冲突。我爸伤了腰,我妈打电话给我时我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做了检查才发现是伤到了脊椎。医生说做完手术后还要做康复治疗,没个十多万不行。我弟前不久刚定了亲,家里给女方凑了十几万的彩礼,又准备盖房子,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凑了二三十万,已经买好了建筑材料,工人也在盖了,这点钱基本都花光了,连我都因为这个背了一屁股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我妈说让我回家相亲,这样家里也会一笔彩礼钱救急。我不想离开你,本来是准备向我同事朋友借钱的,可是上次因为家里盖房子借的钱还没有还,再张口,我没这个脸,别人也不会再借的。这时有人说给我五十万让我离开你。我真的不想回农村相亲结婚,也不想随便嫁了。对不起,我——”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盛开吃惊,她每天见到小梅开开心心,哪知道心里却藏了那么多苦难。她更加内疚,她对小梅关心的实在太少。
“借的钱,我可以慢慢还。我在你这儿住着,你不收我房租,不收我水电气的钱,已经给我省了一大笔了。”小梅带着哭腔,但还是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多一年,我保证你不会为钱发愁。”盛开颇为难受,“相信我。”
“可是我爸等不了,真的等不了,医生说不手术肯定会瘫,即使手术了,如果康复不好,一样站不起来。我爸才四十多岁,我不能让他下半辈子不能走路。”小梅使劲咬着嘴唇,“我对不起你,是我贴上你的,是我让你要喜欢我的,但是我为了钱,只能选择我爸。”
盛开的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失落,她掏出手机,操作着什么。片刻后小梅的手机响起,提示她又一笔钱转到了她的账上,她吃惊的看着盛开,“五万块?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你全部的积蓄吧。我不能要。”
盛开的神情比小梅还要愧疚,“其实我是可以拿出一大笔钱来,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了,我爸会立即发现端倪,我的银行账号会被立即冻结。钱没了对我来说是小事,但我爸会顺藤摸瓜,调查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笔钱。以他现有的能量,我怕会连累到我的朋友们。我爸是个危险人物,对他不利的、阻碍到他的人,他会下死手,我不能让帮过我的朋友们处于危险中,我不能赌。对不起,应该是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