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习武点头,又问:“二哥你看,这些帮忙搭喜棚的兄弟,给几个钱好?”
“哎呀,要什么钱啊。顺手的事,这点小事还要钱,村里人还不骂死他们。”陶二郎转身喊道:“要真想谢他们,明儿喜宴上多给他们一人一块肉就成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哈哈大笑。有人说道:“习兄弟,这草席是用秸秆编的,竹子也是不用钱在山上砍的。搭这喜棚,顺个手快得很,一点不费力。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一点,只这样就要钱,那大家还有什么情义可言。你真要感谢,明儿陪我们喝碗酒就成。”
习武拱手笑道:“喝酒不成,我这酒量陶二哥是知道的,还是按他的办法,多吃块肉才好。”
大伙儿又哄堂大笑起来。正说笑间,陶婶带着个女人匆匆过来了,那女人半低着头,衣服单薄,全是补丁,看身形十分瘦弱。但整个人却显得清爽干净。但就这点立即博得了习武的好感。
习武知道这女人必定是葛李氏,赶紧让陶婶带人进屋。不大功夫,陶婶带着葛李氏出来了。葛李氏手里正拿着她昨儿才买的红布。
陶婶说道:“她给你媳妇量过身量了,但你一男的,她不好量,就拿你以往的旧衣服当尺寸了。明儿一大早我去她家拿嫁衣。你放心,保证误不了时辰。”
“那就麻烦这位大姐了。多少钱?”这话虽然是对葛李氏说的,但习武却看得是陶婶。
陶婶代为回答道:“这加急地赶工,自然钱要多些。一百钱,你觉得贵吗?”见习武忙掏出钱来,她忙道:“先给点定金就成。”
习武摇头,“我相信婶,更相信婶介绍来的人。”说着将钱递给葛李氏。葛李氏不接,还是陶婶接过来递给她,她这才接了。
这迂腐的规矩。习武心里又是不屑,又是替葛李氏难过。她见陶婶要走,忙又说道:“婶,瓜子花生,我忘了备下了,请您帮个忙。”说着从怀里又掏出十个大钱硬塞给陶婶。
“瓜子花生我家多着呢,拿些来吃就是了,可使不得这些钱。我刚听你叔说,他认了你当义子,那我就是你干娘了,干娘拿点零嘴来,还能要你钱?”陶婶虽这么说,却不见推辞。
“总不能才认了干爹干娘就不知脸面的占便宜吧。那我岂不成了混人。”习武笑道:“我要的量大,您帮我挨家挨户收点来。钱要不够,您只管言语。”
“够了够了,肯定够。”陶婶乐得嘴都合不拢,“明儿一大早你可得早起,我和你那媳妇也说过。天不亮我就带两婆子来做饭。桌椅板凳你也不用担心,你叔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儿来吃席的人会带来的。吃完,他们自己带走。”说完,她便带着葛李氏兴高采烈地走了。
紧接着,喜棚和土灶都搭好了。陶家兄弟带着那几人也告辞了。
彻底安静了。辛芹从屋里窜了出来。看着丑陋的喜棚,咂舌道:“这四面无遮无挡的,还不如干脆露天算了。”
“大概是怕突然下雪吧。”习武无所谓的说道:“有肉吃,下刀子人都会来。你是不知道啊,穷苦人家吃顿肉多难啊。”
“你这么说是在夸赞自己,能时不时让我吃上肉?”
“我当初要是没有在山里住过,要是没和那老猎户学点手艺,别说是吃肉了。成亲都只能对付着。像村里有些特别穷或特别抠的人家,只在自家拜了天地便算是成亲。最多告之里正一声,那也是为了上户籍。”
辛芹不解,“咱们干嘛不这样?费事成亲干嘛?我也不在乎这些虚的。”
习武叹道:“那会让人瞧不起的。”
辛芹更加奇怪,“瞧不起就瞧不起呗,咱们离着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又不和他们常接触,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人啊,没有前后眼,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被人瞧得起,哪怕将来寻人帮忙或急需借钱时,也容易些。”习武说道:“既然决定在这里定居了,被别人多尊重些,也是好的。”辛芹仍是不能理解的神情,她转移了话题,“买猪肉的时候得了些猪下水。你喜欢吃吗?若你喜欢,等会儿洗净我给你做红烧大肠。”
辛芹眼泪亮了,“猪大肠吗?我喜欢吃。可我知道那玩意特别难洗。”
“其实也不难。拿盐、醋泡洗,再将大肠里面翻转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刮掉,同样拿盐、醋泡洗,最好再放点面粉搓洗。就这样里里外外反复搓洗,再用清水反复搓洗干净。这玩意吃起来好吃,但对于穷人家来说,盐、醋、面粉都是金贵物,谁会为了洗这玩意浪费金贵物呢。”习武笑道:“我倒是不在乎,偶尔吃点打打牙祭也好。省钱也是要省的,但不能抠,顶重要的是想办法挣钱才是正理。”她手脚麻利,说着干着,将猪大肠清洗干净后,沥了沥水,趁着功夫烧了开水,准备焯水。
辛芹心里既热乎又黯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废物,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难伺候了?”
习武笑道:“这是什么话?你愿意和我成亲,我伺候你那是求之不得。我看啊,你就是闲的胡思乱想。不如你帮我去地里摘点青菜,挖两个土豆。你不是说要荤素搭配吗?炒个青菜和土豆,加上大肠,想想就流口水。”
辛芹也觉得自己不能光等吃,什么活都不干,于是扭头挎着篮子去了地里。
很快辛芹就回来了,习武接过篮子一看,里面不光有青菜土豆还有红薯,她随嘴说了一句,“你想吃红薯?”见辛芹脸上闪过一丝红色,顿时明白了,哈哈大笑,“土豆叶和红薯叶,你是不是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