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车前后脚到的毗卢寺,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还打算坐坐缆车,结果缆车开放时间到下午三点半。坐不成缆车只能坐中巴游览车。由于坐的不是同一辆车,所以并没有碰到面。福棱山虽然不是很高,开发地也不错,但还是有山道挺险要的。早在好些年前,因为两辆私家车在山路开车期间斗气互不相让,导致连环车祸,伤亡惨重。后经过政府和景区研究决定,福棱山不准私家车开上来,在山下设立中巴游览车和索道供游人上山。俞裴二人再有钱,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一个多小时后,下午四点半,寺庙里的工作人员开始通知游客,要关山门了。两人也没打算多待,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雪或下雨。恰好在寺庙门口碰面,结果又是一场火星撞地球,只是时间不长,毕竟谁都不想在这儿挨冻。
等到了停车场上了游览中巴,两人这才发现尾随上来的女子正是看她们热闹的年轻女子。不过女子倒也自觉,知道自己围观看热闹引起了别人的不快,不好意思地对两人笑笑,赶紧坐到了后排。这两人也没计较,选择无视,毕竟那女子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犯不着和一小姑娘较真。
两人是准备坐的远远的,互不相看,不过游览中巴车也就十九座,能远到哪儿去呢。之后,便没人再上来了。时间到,中巴车准点开车,连带司机和其他几名游客,再加上她们和那年轻女子,车上总共只有七八人。
已经来了很多回,风景也看烂了,俞希打算闭着眼休息着等车到站。哪知暖气太足,竟然在迷糊中有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阵阵尖叫,片刻间,她又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俞希只觉得浑身发热,有只粗糙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她努力睁开眼睛,见一黑壮的女人正担心地瞧着自己,她想要问这人是谁,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地发涩,说不出话来。
那女人见俞希醒来,顿时惊喜地都流出了泪水,她抹干泪水,柔声地问:“阿柱,你终于醒了,要吃点什么,爹给你去做。”
俞希差点跳起来,这短短的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让她恨不得立即又昏过去才好。什么阿柱?这什么鬼名字?是自己吗?明明眼前的是个女人,怎么又自称是爹?这是什么古怪的梦境?竟然还这么真实,居然还有触感。等等,梦中怎会有触感?难道这是真实的世界?她急于想起来观察这个世界,却因为身子软弱无力,只能弱弱地哼了一声。
那女子见她出声,赶紧给她倒了碗水,喂到她嘴边。她看那碗已经发黑,虽然很想喝水,但实在不能下咽。好在那女子并没有看到她的神色,径直给她灌下了水。这水意外的清凉甘甜,喝下去后通身舒服,她昏昏然,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等醒来后俞希发现自己精神大好,只是手脚还有些无力。勉强起身,环顾四周,她还是倒吸口凉气,屋里昏暗无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她掐了下自己,疼,绝对真实。再看看自己的手,布满老茧,粗糙不堪,这绝对不是她自己的手,她的手一向保养得当。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倒不是因为她承受能力强,而是这具实在饿得不行,生理的本能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这时房门被推开,那女子端了一碗吃的进来,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俞希原本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可大脑最终还是敌不过胃,不过吃在嘴里,倒是意外的不错,也许是她太饿的错觉。等吃饱了,她终于有精神“探索世界”了。
俞希早被修炼成职场“老妖精”,这女子却意外地单纯好骗,装作发烧后记忆混乱,三五句就套出了全部信息。
这女子姓铁,原名铁桂花,是山里猎户之女,一家三口基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就是偶尔拿着猎物去山下的村镇换点油盐米面,日子过得也算可以。在铁桂花十三岁时,她父母尚来不及给她定亲便相继过世了。身为猎户,本就要求胆大心细,铁桂花虽是女子,但从小跟着父亲也学到了一身打猎的本事,一人生活倒也没问题,只是她女子的身份在这世道始终是个隐患,而且她要时不时下山换食物,于是干脆扮成男人,改名为铁贵,反正她也没嫁人的心思。而她的真实性别也只有山下小平村的一位姓史的望门寡妇知道。两人结缘还是因为俞希这具身体。
日子本就这么平淡的过着,十来年前,她也不过十五六岁,下山换完食物后,无意间在山脚下发现个男童,看身形不过三四岁,穿得是绫罗绸缎,不哭不闹,呆呆地站着原地。当时天色已晚,单独留这么一个孩子在山脚下很危险,她也是好心,便先带这孩子回家了,打算第二天去外面问问哪家丢了孩子。这男童穿得富贵,不可能会像穷苦人家那样养不起被扔的,再说了,穷苦人家怎么着都不会扔儿子,最多只会扔女儿。
可到了晚上,她给孩子脱衣服睡觉时才发现,这打扮成男童的孩子竟是个女孩。她心里顿时就疑惑了,再仔细想想,捡到孩子的山脚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常也没什么路过的行人,孩子不可能在那里走丢,除非是故意将孩子扔在那里,但扔个孩子为什么要将孩子女扮男装?还穿得这么好?难道是仇家报复?问了孩子,孩子只是说嬷嬷带她来的,然后嬷嬷就不见了,再问嬷嬷是谁,只说是娘身边的嬷嬷。继续问娘是谁,住在哪里,孩子只会说娘就是娘,住在房子里,有院子。问来问去,孩子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了。铁桂花虽然聪明,可毕竟见识有限,实在想不出原因。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带着孩子下山去找找看,只是多了个心眼,让孩子穿上了她小时候的破旧衣服,将那华贵的衣服用破布包起来背上,生怕万一是仇家所为,怕孩子被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