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而眠
沈南辙拉着周砚纾在榻上坐下, 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周砚纾手上裹着的纱布。
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纱布洁白如雪的外层一层层拆开,渐渐露出里面的血污来。
沈南辙一瞧, 便皱起了眉。
周砚纾的手生得很好看, 白皙修长,如温润的和田玉一般,而此时从虎口到掌心的伤口, 就犹如一条横亘在软玉之上的深深裂痕, 突兀异常。
伤口已然结了痂,可表面凝固的血块却让这只手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沈南辙抿了抿唇,道:“这就是你说的大好了?”
周砚纾原本内心十分坦然, 刚想说结痂可不就是快好了。
可对上沈南辙看过来的眼神, 话到嘴边, 倏地结巴了起来:“好丶好吧,是我自己疏忽了。”
沈南辙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你都挺上心的,怎么换成你自己, 就一点也不在意了?”
“左不过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周砚纾不甚在意道,“你之前伤得可比我严重多了。”
“可你伤口在掌心,同样也马虎不得。”沈南辙托着周砚纾的手, 仔仔细细得给人处理伤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就着受伤这件事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沈南辙捏着小药瓶子, 一点一点地蘸了药搽在周砚纾手上结痂处。
他的力道很轻很轻, 周砚纾默默看着, 突然道:“算了。”
沈南辙有些没听清,微微擡了一下头, 道:“什么?”
周砚纾目光缓缓移向别处,自语道:“之前我在别人府上干活时,就是染了风寒,夜里发烧,也都是自己硬撑过来的。”
“现下这点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可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啊。”沈南辙有些失笑,“你老提以前的事干嘛。”
周砚纾没有立马搭话,而是盯着一旁诺大的柜子发起呆来。
沈南辙顺着周砚纾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自己先前做的那盏风筝。
那风筝用纸和竹条做成,十分简易,却不难看出,做这风筝的人是下了许多心思的。
在那盏风筝下面,隐隐露出一截红色的布料,颜色殷红如血,料子光滑,在烛火的衬托下生出熠熠光辉,针脚有些糙。
可不就是那天晚上,周砚纾认出自己时穿的那件大红衣裳。
沈南辙回想起周砚纾穿着这件大红衣裳那晚,问道:“你想去放风筝吗?”
“现在可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周砚纾摇了摇头。
“那就等来年春天吧。”
沈南辙说完,两人一下子都没了言语。
两人刚还在说风筝,沈南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那盏做工简易的风筝上。
可风筝之下,露出的那抹大红色衣角,实在有些惹眼。
沈南辙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他不会给你处理伤口吗?”
这个“他”南辙没有明说是谁,但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周砚纾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提他?”
沈南辙不答,有些执拗地道:“说说。”
“好吧。”周砚纾想了想,老实答道,“我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也就是你,一点小伤就紧张兮兮的。”
沈南辙又问:“那我是不是,与他不同?”
“那是自然。”周砚纾轻笑了一声,“你若是与他一样,我也不会这么早就看穿你了。”
周砚纾一笑,唇角勾起,连带着狭长的眼尾也上挑了起来。
纤长眼睫在周砚纾那双狐狸眼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烛火葳蕤,映得他神色有些晦暗不清。
可沈南辙却觉得,周砚纾这声转瞬即逝的轻笑里,有了温度。
沈南辙接着问了下去:“那你能说说,之前的事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凑在一起,图个营生。”周砚纾觉得新奇,来了兴致,“你今晚怎么那么多问题?”
沈南辙咳了一声,含糊应道:“你给你处理伤口呢,怕你痛,跟你聊几句转移一下注意力。”
周砚纾嘴角笑意更深了:“我可不怕痛。你就这么介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也不是——”沈南辙不知怎么了,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烦躁来,正想着该如何应答。
琢磨了小半晌,还是没有下文。
周砚纾又道:“你放心,我与他一直相敬如宾,没什么感情。”
“哦。”沈南辙应了一声,听到周砚纾的那句“你放心”,他不知为什么,竟真的松了一口气。
周砚纾却在此时将话头一转,把话题挪到了沈南辙身上来:“那你也说说,你之前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啊。”沈南辙回想着自己以前,“我穿过来之前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家,会做很多很多的美食……”
沈南辙说起了自己家乡那边的诸多美食。
从他小时候爱吃的街边小吃说起,再到他是如何自己尝试着下厨房,然后对烹饪产生兴趣,一步步开始琢磨一道道菜肴。
幼时街边常卖的炸洋芋丶上学路上自己经常去买的烧饵块丶楼下早点铺里他吃了无数次的煮饵丝……
这些是他的一日三餐,也是他人生里的点点滴滴。
周砚纾听得入迷,问道:“还有会过桥的米线?”
“有啊。”沈南辙笑道,“我家乡那边米线种类可多了,也出名。”
周砚纾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道:“那你说的那么多米线,你都会一一做出来吗?”
“当然。”沈南辙毫不犹豫道,“我既经营着这间米线铺子,自然会一一推出我会的各式米线。”
“好啊。”周砚纾说着,打了一个哈切,困意慢慢涌了上来。
沈南辙将小药瓶子收进了柜子里,和周砚纾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
话题从各种各样的美食小吃,又到了两人过去经历过的一些趣事。
聊了一阵,周砚纾哈切连连,竟就趴在塌边的柜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南辙被他这样子惊了一惊,伸出手轻轻摇了摇他,道:“你可别就趴这儿睡了啊,就不怕着凉吗?”
周砚纾眉头皱了皱,身子蜷缩得更紧了一些,脑袋却还是不偏不倚地靠在床头柜上。
沈南辙:“……”
看得出自家小夫郎确实是非常困了。
沈南辙没办法,只得轻手轻脚地把周砚纾抱起,正正放到了榻上,给人盖上了被子。
晚上本来就凉,又吹了几阵风,吹得木制的窗户嘎吱作响。
沈南辙便走了过去,将窗户稍稍关了些。
周砚纾迷迷糊糊间感觉暖和了不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又伸手扯了扯被窝,小声嘟囔了一句:“冷。”
沈南辙於是又给周砚纾掖了掖被子,见他已然好好地睡下了,便想回自己房里睡了。
“别走。”
周砚纾却倏地伸手抓住了沈南辙衣角。
沈南辙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转过身去,看到周砚纾仍闭着眼睛,白皙的指节却紧紧攥着自己的一片衣角。
沈南辙擡起手,想把周砚纾拽着自己衣角的指节掰开。
周砚纾却是抓得更紧了,同梦里的呓语一般,又说了一遍:“别走。”
沈南辙松开了手,俯下身子,在周砚纾耳边轻声问道:“真的吗?”
周砚纾闭着眼睛,不再言语。
沈南辙又一次擡起手,想把周砚纾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给掰开,擡了一半,却又放了下去。
沈南辙轻轻坐在了榻上,静静望着周砚纾的睡颜。
周砚纾五官姣好,侧颜的轮廓十分柔和,一颦一笑都显得很乖,皮肤又白,此时侧躺在榻上的样子,活像只打盹的小白猫。
简直乖得要命。
沈南辙拉开被子一角,缓缓躺了上去。
他们相处了那么久,这样同榻而眠,还是头一回。
周砚纾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躺到了榻上,朝里缩了缩,先前一直拽着沈南辙衣角不肯放的手,也松开了。
沈南辙有些忍俊不禁,浅浅勾了勾唇角,便闭上了眼,沈沈睡了过去。
夜里似乎又刮了一阵风,沈南辙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隐约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嘎吱作响。
沈南辙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一瞧,果然是自己睡前才关上的窗户又被风给吹开了。
刚想强撑起身子去关上,却倏地对上了周砚纾睁着的眼睛。
窗外皓月高悬,窗户被风给吹开了,月光没了阻挡,明晃晃地跑进了屋子里。
明明是夜里,两个人的目光一撞上,却因跑进来的月光,避无可避。
沈南辙轻声问道:“你不是早早就睡得很沈了,怎的现在睁着眼睛?”
周砚纾狭长的狐狸眼眨了眨,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醒了。”
沈南辙心下有些疑惑:“可是这窗户的声音太吵了,将你给吵醒了?”
周砚纾却是沈默了良久,半晌都没有搭话。
沈南辙以为他似乎又睡着了,却发现他仍睁着眼睛。
周砚纾在此时突然翻过身去,背对着沈南辙,才闷闷道:“不知道。”
沈南辙望着周砚纾的背影,睡意顿时消了一半,原本想去关窗户,却忘了。
一个念头突然从心里蹦了出来。
他该不会是,不想让自己走,又不想直说,索性佯装睡着了,拽着自己衣角不放?
沈南辙悄悄琢磨了一阵,觉得自家小夫郎那样别扭的性子,确实是会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周砚纾真的会这样做吗?
沈南辙心里没底,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渐渐睡了过去。
今夜的风似乎有点大,沈南辙睡梦中似乎又听到窗户嘎吱作响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似乎响了一夜。
**
第二天一大早,沈南辙和周砚纾才刚准备好食材,准备起锅,就见童木匠推着一台四四方方的机子,走进了小院。
沈南辙昨夜被那窗户吵了一夜,脑袋还有些昏昏沈沈的,此时一见到童木匠,顿时来了精神。
“童木匠?你今日来得这样早,那修改之后的米线机,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童木匠推着那台四四方方的机子,笑吟吟地进了厨房:“你把图纸给我之后,我这几日加班加点地赶工,总算在今天把米线机给做了出来。”
沈南辙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台几经波折丶失败了一次才最终做成的米线机,对着童木匠连声道谢:“辛苦童木匠了。”
“好了好了,快试试,这次用它做出来的米线口感怎么样。”童木匠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连道,“我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
“好。”失败了一次之后,沈南辙这次不似上一回那般毛毛躁躁。
沈南辙拿了刚做好的新鲜粉团,放到米线机里,缓缓按动了机子侧边的把手。
这一版的米线机改动并不大,沈南辙握着把手,来回按压了几次,机子正前方的筛孔里便渐渐冒出了圆圆的白点来。
随着沈南辙的动作,筛孔里冒出的白点渐渐变长,成了又细又长的米线。
图纸经过反覆修改,最终确定下来的这一版米线机,压米线的时间,甚至比第一版米线机,还要快上几分。
在一旁看着的童木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啧啧称赞道:“改造一番之后,压米线的时间都变短了一些,当真了不得!”
“确实如此。”沈南辙点点头道。
压好了米线,沈南辙当即就将这把米线放到锅里煮了起来。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待水一沸,沈南辙就将烫熟的米线给捞了出来。
沈南辙才将将放下筷子,就见自己身旁周砚纾和童木匠,两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
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快尝尝口感怎么样。
沈南辙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角,拿了两双筷子给他们递了过去,道:“你们也来尝尝?”
“好!”童木匠最为心急,当即抓了筷子过去,夹了几根米线,凑到嘴边潦草地吹了几口气,便火急火燎地吞进了嘴里。
沈南辙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看着童木匠心急如焚的样子,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吃太快了,没吃出有什么不同。”童木匠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起来,“这回我慢慢吃。”
“那我也来慢慢品一品。”周砚纾说着,也拿了一只小碗,就着小碗吃了起来。
“这次的口感比上次的要有嚼劲得多。”童木匠一边吃着,一边说,“这么一对比,上次做出来的口感确实有那么一点儿黏糊。”
周砚纾也点点头,赞同道:“你上次不说,我都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这么倒是吃出些米线和米粉的差别来了。”
童木匠又捞了一根米线出来,放到碗里,用筷子轻轻一夹,只见吃起来爽滑筋道的米线在碗里稍微一夹,就断了。
“这回总算成了吧!”童木匠爽朗地笑道,“上回做出来的,我记得可没那么容易就夹断。”
沈南辙反覆吃了几口,每次都是细嚼慢咽,仔细品味着口里米线的口感。
柔软滑嫩,却筋骨极好,口感十分筋道,软而不粘。
就是地地道道的米线的口感。
沈南辙这才点头道:“这回是真的成了。”
童木匠一听这话,立马一拍大腿,哈哈笑了出来:“我这几日没日没夜赶工的心血,总算没白费!”
沈南辙心情也十分振奋。
用这台米线机做米线,不仅口感能提升不少,还省事省力。
沈南辙朝着童木匠一拱手:“前辈技艺高超,此时能成,多亏了您。”
“不用跟我说这些。”童木匠一摆手,“你要是真的想谢谢我,就用这台机子做出来的米线,煮一碗给我吃。”
“好。”沈南辙一口应下。
如此折腾了一番,沈南辙和周砚纾才开了铺子。
此时铺子外已有一位身穿黑衣的老顾客等候。
那名黑衣男子是住在附近的猎户,他每回上山打猎前,总爱来沈家铺子里吃一碗米线。
他一见沈南辙将菜单给摆了出来,便问道:“沈老板,你家铺子今日怎么的开得比往常晚了些?”
沈南辙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改良了一下我们家米线的工艺,所以尽早耽搁了些。”
“改良?”黑衣猎户奇道,“沈老板这么说,那今日的米线口感竟还能比以前更好些?”
“沈老板亲自画了图纸,又反覆修改,然后又找我探讨了好几回,才做了一台米线机出来。”童木匠在一旁拍了拍胸脯道,“那米线我可算是第一个吃到的,口感好了不少!”
“那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定要试试了。”黑衣猎户闻言笑了,点了一份他最常点的清汤鲜肉米线。
沈南辙抓了一把米线,却不着急下锅,循循善诱道:“我铺子里新换了两口砂锅,您要不试试?”
黑衣猎户一摸下巴,问道:“这用砂锅煮的米线,和寻常米线有何区别?”
沈南辙耐心解释道:“寻常煮米线,都是到沸水里烫上一烫,便可出锅。这砂锅米线却是辅以各类蔬菜和肉,用高汤煮制而成,汤鲜味美,味道要上好一些。”
黑衣猎户琢磨道:“我最常点的鲜肉米线是八文一碗,换做砂锅煮是多少钱?”
“只需添一文钱,九文即可。”沈南辙道。
“那便来一碗砂锅米线吧。”黑衣猎户爽朗道,“我倒想尝尝味道如何。”
“好嘞,稍等!”李幺儿早早来了店里,眼疾手快地给黑衣猎户倒了一杯野坝子。
铺子开张之后,小院里的食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大夥儿三三两两地坐在一桌,时不时喝口茶,再聊上两句,不一会儿,沈南辙改良了米线工艺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一位杵着拐杖的老者听到之后,眉毛立马就拧了起来,用拐杖一敲地板,颇有些不满道:“你们家的米线手里可是从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怎可轻易改了?”
此话有人附和,也有人小声道:“沈老板厨艺如此高超,他说改良之后,米线的口感好了不少,这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这可是从老祖宗手上传下来的手艺,岂是他说改就能改的?”老者仍是固执己见。
沈南辙显然也听到了老者说的话,不紧不慢道:“我没记错的话,老人家之前也来过我铺子里吃过几次米线了。不如您点一份来尝尝味道,我这番改动究竟是好是坏,不就知道了。”
老者显然有些守旧,固执道:“我不点。看看其他人吃了你这改良过后的米线,怎么说就行了。”
此话一出,也有一部分人没急着点单,而是想看看其他人吃了之后作何反应。
菜单上写着的各式米线都陆陆续续有人点了单,除了一样——臭豆腐砂锅米线。
这臭豆腐,因为气味闻着不好,不少人都不愿意尝试,连带着用它做的臭豆腐砂锅米线也不受人待见。
菜单昨日便已上心,可直到今日,这道米线仍是迟迟没有人点过。
没人点,童木匠便有些心痒痒:“我想试试臭豆腐砂锅米线,就给我来一碗吧。”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间,黑衣猎户早早就点了的鲜肉砂锅米线缓缓端上了桌。
米线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汤汁的颜色比寻常米线的要浓上不少,呈奶白色。
奶白色的汤面上点缀着青菜丶豆芽丶香菇丶瘦肉片,这些食材熬制成浓汤,才煮出这一碗砂锅米线,光是闻着,就已经让人跃跃欲试了。
黑衣猎户却没急着拿筷子,而是用勺子舀了汤汁,凑到嘴边吹了吹,一口喝了下去:“好喝!”
说完,黑衣猎户又忙不叠拿了筷子,吃了一口米线进嘴里。
不少没点单的人都看着他吃。
他们都还没吃早饭,肚子里空空如也,等了一阵,又是闻着那勾人的香味,又是看着猎户吃得正香,这会儿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若仔细听,还能听到一道道细小的吸气声——都是被这砂锅米线馋的。
黑衣猎户喝了几口热汤,又夹了几筷子米线入口,吃得酣畅淋漓。
有人在一旁问道:“这米线口感到底怎么样?”
黑衣猎户一擡头,就见周围竟然围了小一圈人,都在看着他吃米线,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手里的砂锅米线上,眼神活像饿了好些天的狼在盯着肉看。
黑衣猎户咽了一口汤下去,当即赞不绝口道:“沈老板的话一点也没吹嘘,这改良过后的米线口感,果真好了不少!”
那老者仍是将信将疑:“当真?”
沈南辙徐徐道:“老人家,你现也看到了。我既继承了这门手艺,这事儿就该我说了算,更何况,我让米线的口感变得比以前更好了,若是沈家祖上先辈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一碗碗米线慢慢端上了桌,食客们都吃得十分尽兴,原先打算等一等的那些人见状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点了单。
老者看着菜单,仍是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李幺儿端着一碗米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招呼道:“童木匠,你点的臭豆腐砂锅米线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