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错房睡错人
苏晴柔出了相府,让守门的小厮带话给小满,在院子里乖乖等她,莫要出去乱跑。她一个人去了毅勇将军府,打算找好友林朝云说说话,还没到地方,先看到林家的马车出了巷子。
她也没当回事,照旧往将军府赶,问了门房,才知道刚刚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林朝云和她娘王夫人,说是要去城郊的石婆庵给大小姐求姻缘。
苏晴柔哼一声,心想,传闻这位石婆娘娘是天上织女的化身,若当真如此,以林朝云那将门虎女的性子,怎会相信那位洗澡时被人偷了衣裳,不但不怪那人反倒以身相许的糊涂仙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姻缘?
想来定是给王夫人逼着去的吧,苏晴柔低笑一声:算了,她这点烦心事,还是不去烦好友了。
一路走到京城最热闹的华胜街,腹内有些饿,进了凌云楼选了一处雅间又要了桌丰盛酒席。
吃饱喝足,又起了困意,索性在竹榻上小憩起来,雅间里用了冰,丝丝缕缕的凉气渗出来,消了不少暑意,又刚刚吃得腹内饱饱,苏晴柔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醒来时,才觉已是日色西斜,窗纸上映出一片瑰丽霞色,整个房间也被晕染成橘色。
可惜,馀晖之后,便是黯淡,像火球淬入冰水,彻底失色。
苏晴柔揉揉眼睛,非但没想到半分日暮西沈的哀伤,反倒牢牢记得那一团燃满天际的火,同她心底的焰一般,正灼灼燃烧着。
这些年,她跟在外祖母身边,再不会一有情绪就张牙舞爪,搅得满府鸡飞狗跳,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嫁入徐家,抱着牌位过日子,自己过得女尼一般,好给她那好爹爹赚个好名声?!做梦。
苏晴柔起身理了理衣裳,出了凌云楼在街道上瞎逛,见有几个女子正含笑倚门,身上穿着各色轻纱,若隐若现的胸脯悠悠晃荡……
她擡头一看,“莳花馆”,灵机一动,苏和光想让她做劳什子贞妇,她就偏不让他得逞。
反正,婚姻之事,她也实在没太多想法,苏和光当年信誓旦旦跟她娘说“一生一诺,唯卿一人”,结果,却在妻子死后一年多便续娶。
人心易变,男人心尤其不可信。
要不是觉得徐思脾气好,为人温厚,同他一起过日子虽没有恩爱情浓,却也稳妥踏实,又不想外祖母为她担心,她还真不愿意应这门亲事。
如今,徐思死了,她要么真嫁进徐府,要么继续说亲,可自己才回京徐思就没了,往后,名声指不定给那些长舌之人传成什么样呢?
想来亲事也艰难,倒不如不嫁了,自己过活,一辈子赏赏好景,吃吃美味,找个俊俏小郎君伴着,岂不欢喜?
想通了关窍,苏晴柔迈步进了莳花馆,妆容浓艳的老鸨迎出来,见是个身段窈窕丶杏眼桃腮丶衣饰精美的女子。
大魏朝虽算不得民风开放,可许多不太过张扬的勾当,也是不禁止的。是以,老鸨见了她倒也不奇怪,莳花馆内有小倌,在贵女圈里,本就不是什么秘事。
奇的是,这女子双眉紧实,且腰直胯平,显然尚是处子,怎会来莳花馆里找消遣?
腹内嘀咕着,嘴上却仍是笑语盈盈,“哎呦,好标志的小娘子,不知您来此地是要……”
苏晴柔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压低声音,对老鸨道,“要一个小倌,务必要身子干净,送去对面一落春……”她顿了顿,越发低声跟老鸨说了房号,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手中。
那间房原是她归京那日让小满提前定下的,本是为了在相府不舒坦时好出来住,没想到,这样快便派上了用场。
老鸨拿了银钱,立时眉欢眼笑,也顾不得这小娘子是不是处子了,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当下领了苏晴柔上楼,要她亲自挑选小倌。
苏晴柔心下别扭,一手拿着帕子遮面,一手扶着楼梯栏杆,悄悄瞥了一眼,看到好几个俊俏小倌,同样身着轻纱,隐约可见身段。
她忙垂下眼眸,“还是你帮我挑吧,要干净好看的就行。对了,让他沐浴完换身正常些的新衣裳再来。”
说着,蹬蹬蹬下了楼等着,老鸨随后赶来,说是已选好了人,正在沐浴装扮,稍后就来。
苏晴柔坐了一会儿,满眼都是男男女女亲热的画面,她心里有些慌起来:会不会疼?会不会有孕?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楼上有人喊了一声,“要一壶合欢酒”,苏晴柔想起话本子里看过有些药物或酒水,不仅能增加兴致还能缓解疼痛,想来这合欢酒应当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那什么合欢酒,给我也来一壶。”苏晴柔看一眼老鸨。
老鸨捂着嘴笑,喊来小厮很快送来了一壶,苏晴柔倒在酒盏中,一盏接一盏,喝得又急又快,似乎生怕自己临场怯阵,逃之夭夭。
酒倒是不辣,划过咽喉的时候,甚至带了点甘甜,苏晴柔喝完一壶酒,舔了舔唇角,有些意犹未尽。
生怕喝多了误事,她起身摆摆手,“我先去了,记得把人给我送来,一定得照我的要求!”
“小娘子您放心,新近才来了一批小倌,个个又俊俏又干净,我可是给您挑了最好的一个,决不敢误了您的事儿。”老鸨谄笑着将苏晴柔送出了门。
进了一落春,苏晴柔已有些醉意酣然,腹内更是热流涌动有如火烧,有陌生的燥意涌出来,她不得不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两手扒着楼梯栏杆,才踉踉跄跄上了楼,撞开门,倒头便栽在了床榻上。
没一会儿,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她,“醒醒!”
苏晴柔睁开眼,撑起胳膊坐起来,见面前是一张棱角分明丶俊朗英挺的脸,倒是比方才见的那几个更加英武俊朗有男儿气,她心想。
“你来了!”苏晴柔声音含糊,伸手挑着男子的下巴,“长得倒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男子不答,只是如玉山一般坐在她床头,一动不动,唯面色带了薄红。
苏晴柔叹一口气,“怎么这么不会伺候人?”
她伸手解了襦裙外的大袖衫,随手扔在床脚,挺胸歪着头,做出个妩媚的眼神,擡头看那男子,见他神色怪异,下颌紧绷抿着唇似在忍耐什么,嘀咕道,“你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男子应声看过来,喉结处滚了滚,苏晴柔咯咯笑起来,一手勾他脖颈,一手往他喉结处拍了一下,倾身过去,将柔软的唇贴了上去要吻他,声音软软地抱怨,“哼,我花了银钱的,你倒好,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下一瞬,她只觉自己被人扑在床榻上,两张脸面对面,苏晴柔两手还环在男子后颈上,她眨了眨眼,盯着面前越看越熟悉的脸,怔忪了一瞬,双眸大睁,“你是楚屹?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嘻嘻,可怜,谁叫你小时候老欺负我,这算不算罪有应得?”
说着,伸腿勾他,“算了,我不计较了,我若是满意了就帮你赎身,以后跟着我,绝不亏待……”
话没说完,唇便被堵得严严实实,身上的襦裙带子随之被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