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欢而散
苏晴柔垂头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又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正要迎战,就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住,小满一脸兴奋,“姑娘,是那位摄政王,长得真好看呀。”
“你这丫头倒是有眼光。”楚屹从山间一处小径下来,一身青袍,身姿轩昂,步伐利落,整个人如修竹一般英挺,身后还跟着位白衣公子,手拿折扇,表情似笑非笑,使得一张俊脸上多了些促狭之色。
苏晴柔的气势汹汹被小满打乱,飞了个白眼给楚屹,就见林朝云有些害羞地给楚屹见礼,又点头跟身后的白衣公子问好,“见过慕容公子。”
“阿柔,这位是慕容公子。”林朝云用手肘撞了撞她,又对那公子笑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苏晴柔。”
苏晴柔起身,冲那男子点头微笑,“见过公子。”
“苏姑娘好,在下慕容山月。”白衣公子收起戏谑之色,敛容道。
“两位姑娘可有猎到野味?”慕容山月问。
林朝云的丫头大芽晃了晃手里的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回公子,猎到了一点。”
楚屹闻声,探头看了一眼,又眼神带了玩味看向苏晴柔,“肯定不是你猎的。”
“要你管,不是我猎的有什么关系,吃的时候有我的份不就行了。”苏晴柔皮笑肉不笑。
“林姑娘可否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阿柔说。”楚屹开口,又眼神示意慕容山月走远一点。
苏晴柔不好在外人面前跟楚屹争执,瞪了他一眼也就默许了,看到林朝云临走前带了探寻的眼神,心里莫名虚了一下。
等几人退开,楚屹在苏晴柔身边撩袍坐下,正色道,“过了好几日了,你考虑的怎样了?”
苏晴柔擡头疑惑地看向他,他竟然还没死心?
她才喝完水,饱满的唇瓣上潋滟一片,脸颊因为跑马染了一层薄红,额角的头发有些汗湿,乖顺地贴在莹白的脸上,因为生气眼睛睁得圆圆怒视着他,楚屹盯着她红艳水润的嘴唇看了又看,忍不住偏过头吞了口口水。
想起那晚他的唇在她圆润柔软的唇瓣上厮磨,忍不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你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你?”苏晴柔见他神色很是认真,想着还是好好说清楚,一直横眉冷对着也不是事,於是缓和了面色问他。
“你难道还想嫁给别人?”楚屹想不通,苏晴柔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都有了肌肤之亲,她还不愿意嫁他?
“不嫁人,我又不是活不下去。”苏晴柔语气委委屈屈道。
“你……你……”楚屹不敢相信,她竟还抱着这样的心思,立时气得要死,恨声道,“徐家那个书呆子你都愿意嫁,我哪点比不上他,一提起嫁给我,你就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你今天要是说不出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就别想走。”
“你讲不讲理?凭什么你说要娶我,我就一定要嫁你?”
“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说清楚,我哪点比不上徐思?”
苏晴柔对徐思的了解,仅限於旁人口中的几个词,什么性情温雅丶学问极好,至於楚屹,虽学问也不算差,不过性子嘛,可就差远了。
“他性情温和,定会待我好。”苏晴柔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我……我待你也不差吧。小时候,你摔碎了你爹最爱的砚台,是谁跑了几条街帮你买一样的,还辛辛苦苦磨出用过的痕迹?我的小狗生了崽,旁人我看都不让看,唯独由着你随便挑?还有送你的各种小玩意儿……好多事,你难道都忘了,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楚屹越说越气,拍着胸口顺气,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恶狠狠盯着苏晴柔,“你娘去世的时候,我还让我母妃认你当干女儿,连娘都愿意分享给你,你还不知足?我还要怎么对你好?”
“那……后来,为什么没认?”苏晴柔有些懵,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楚屹见她又转移话题,气得要死,正要跟她争辩,她恰好擡起头来看他,他不由心头一跳,她大概是太过震惊,眼神迷茫,唇瓣微张,神情又娇又羞,浑似那晚被他欺负时头发凌乱有些失神的样子。
楚屹暗骂自己一声,不动声色舔了舔唇,温声回答,“母妃说,认了亲反倒要拘礼,规矩必定更多,她心里已经拿你当亲女儿了,没必要非要认干女儿。我觉得也对,就没坚持。不过,你现在嫁给我,我娘不也成你娘了?你难道不想?”
苏晴柔没法违心地摇头,梗着脖子半天不说话,好一会儿,大约是紧张,她觉得自己又开始出汗了,拿出帕子转头轻轻擦拭面颊和脖颈,一面声音低低地嗫嚅道,“你……让我想想。”
半晌,没等到楚屹说话。
她心下诧异,转头看他,“你怎么……”话未说完,就见他正直勾勾盯着她脖颈的方向看,见她看过来,忙收回正下移的视线,有些僵硬地直了直肩背,一副分明心虚又要强作镇定的样子。
苏晴柔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胸,气得脸颊绯红,转过身,双手抱臂,骂他,“你要不要脸,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楚屹有些难堪地理了理袍摆,脸色一下子红了,连脖颈到耳朵都泛着浅粉,不是没见过女人,是没见过跟他裸裎相对的女人,除了她。
不愿她将自己想得太过龌龊,又见她当真恼了,他又习惯性如小时候一般,一见她生气就忍不住说真话,支吾了几声,低低解释道,“我……我也是头一回跟女人那样,回去还做梦了,刚刚想起来,没忍住就……就看了一下。你别生气,你放心,在你答应嫁给我之前,我绝不再偷看你。”
他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哪里能不对那样亲密的床笫之事心生向往?他父亲肃王和他母亲高王妃是对眼里只有对方的神仙眷属,在他年少时就耳提面命:在遇到心爱的女子之前,娶她之前,需得洁身自好。
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他一直知道,他该亲近的,只有他的妻子一人。
与苏晴柔的一夜荒唐虽是意外,毕竟她不是他心爱的女子,可心里倒也没怎么觉得惋惜或是遗憾,他想,大约是因为他们太熟了,熟到同榻睡了一觉也很快就能接受。
后来,之所以几次求亲,一是要负责任,二是若娶了她,也算得上是只跟妻子一人亲近了。
当然,还有个不怎么能为人道的原因,他想,自己大约年岁太大还未娶亲,初尝□□后竟有些回味无穷,已经连着好几日夜里做了很是旖旎的梦。
梦里的女子声音娇软地唤他“郎君”,两手勾着他脖子,眉目含情看向他……梦醒之后,他总要反覆确认,方才梦里那人好像真是苏晴柔,既然这副身体这么依恋她,他同她又交情甚笃,若是能做夫妻,难道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更加锦上添花的是,他娶了她,也能就此断了那些打他亲事主意的人的花花心思,省了朝堂上许多麻烦,实在可说是何乐不为?
苏晴柔听了他的道歉,仍旧又羞又恼,她那夜做了糊涂事,本就有些后悔,谁成想,倒成了他的美梦?想起他求亲的殷勤,心里越发恼怒,眼波一横,怒冲冲道,“你想娶我,难道就为这事?”
“你的嘴到底会不会说话,我要为这,哪里找不到女人?巴巴地来看你的脸色……算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不要嫁我?三日为期,到时候,愿不愿意都给我句话。你要是实在不愿,我还能逼你不成?”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苏晴柔在原地怔怔坐了一会儿,心好似一点点往下落,又不欢而散了。到底怎么回事?每回遇到他,她就要发一回脾气,大概是天生就相克吧,她懊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