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敢想了
一名女婴降临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是成年人激.情过后的产物,是他们冷静后幸福路上最碍眼的绊脚石。
出生起,她就被视作赔钱货,奶奶给她取名舟浪,讽刺着她的存在多么的多馀和浪费,也暗自嘲讽着母亲的浪.荡和不检点。
那时的舟宇和安禾,彼此心照不宣,若非一夜贪欢有了她,奶奶想抱孙子想到疯魔,闹得人尽皆知,逼的安禾不得已嫁给舟宇,他们也许不会结婚。
关於她的性别,在安禾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格外关注,孕期的各种检查皆已断定,安禾怀的是龙凤胎。
她的降临,从未被任何人期待,他们期待的,是龙凤胎里的那条“龙”。
可偏偏天意弄人,安禾生育时状况不断,脐带绕颈,备受瞩目的男宝宝没能留下来,而她却侥幸活了下来。
舟浪的出生,催化了矛盾,她成了最令他们讨厌的存在。
日子看似风平浪静的过着,她在没有爱的环境里,步步成长,习惯了周边人的冷淡,懵懂时,只学会了冷漠,在她仅有的认知里,爱,是一种虚幻的东西,与她的生活毫不相干。
四岁那年,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是她第一次见奶奶笑的那么开心——对着那个被棉布包裹的婴儿。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婚内出轨,不知道什么是小三和婚外情。
只知道街坊邻居看她的眼神变了,对她家指指点点的次数多了。
曹媛进门的时候,理直气壮,安禾没有任何表态,淡漠的像个局外人,而舟宇,甚至对这样的家庭格局很是满意。
曹媛加入他们的家庭后,生活还像寻常一般,唯一改变的,就是家里多了欢声笑语,但这并不属於她和安禾。
安禾没有离婚,曹媛一直不清不楚没名没分的住在这个家里。
七岁之前,她一直觉得安禾比起舟宇来说,是有一点点爱她的,毕竟为了她,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了这么久都没有和舟宇离婚,忍受着小三的阴阳怪气和耀武扬威,每天都会接送她放学。
那时,她还是有妈妈的。
七岁那年,她上小学了,安禾和舟宇离婚了。
她不知道他们离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过程一定很激烈,因为结果十分地惨烈。
街坊邻居无人不知舟宇的恶心行径,曹媛连门都不敢出,一出去就被骂小三,就算扶正了也是个表子,老太太气的卧床不起。
安禾很好的笼络了人心,为自己出了口恶气,也让自己离开的潇洒风光。
那时候,舟浪对人情世故的认知,比同龄人悄悄多了些,她可以明确的得出结论,这场离婚战争,是安禾赢了。
她的妈妈,赢了她的爸爸。
她被妈妈彻底抛弃了。
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铺下了天罗地网,把一切阻碍裹在细密的网中,为自己开辟出一条干净平坦的光明大道,毫不留情的吞掉她应得的补偿,潇潇洒洒的离开,全身而退。
是七年,不是三年。
多年后她才明白,安禾那七年的坚持,不是因为有多爱她,更不是因为有多爱舟宇,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全身而退又能打击报覆的机会。
换句话说,安禾和舟宇从未相爱过,起初因着无奈而结婚,婚内又被丈夫恶心,由是被激起极大的报覆心,等着恰到好处的时机,摆脱这一切,但这七年的时光,总得捞回点损失。
离婚的时候,安禾分到了不少财产,舟宇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名声毁了大半,钱也飞了大半。
安禾在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留恋,对她也只是随意又敷衍的哄骗,然后一去不回。
安禾不爱舟宇,不爱她,也不爱原本的这个家,她爱的,是一个叫李巽的男人,一个她等了许多年的初恋情人。
当年他们因何分开,舟浪无从知晓,只知道安禾选择离婚是为了和李巽结婚,很快,她的妈妈就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幸福的,家庭。
她成了别的孩子的后妈,但却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
看得出来,离开了舟家,安禾真的很幸福。
同样,舟家没了安禾,日子也一样过的很好,如果没有她,那就更好了。
只不过离婚的事,闹的舟宇颜面扫地,备受唾骂,不得已带着家人搬离了原本的住处。
自此以后,她见到安禾的次数屈指可数。
成年人之间的对弈和报覆云谲波诡,猜也猜不透,无知的她是很好利用的,离婚战争惨败收场后,舟宇始终怀恨在心,见不得安禾好,便在安禾和李巽结婚那天,带着她到了现场,想给他的前妻找找不痛快,以解心头之恨。
也是这天,安禾差点杀了她。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是错的。
婚礼本没有请舟宇,他是故意瞅准了时间来砸场子的。
在婚礼进行到关键时刻,舟宇开始了他的报覆,对安禾百般羞辱各种污蔑,字字句句在安禾伤口上撒盐,多的是看笑话的人,事情的真假已没那么重要。
舟浪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知道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又开始了战争,这次好像爸爸占了上风。
长大以后她才明白,舟宇此刻的行径究竟有多烂多恶心,原来安禾当年说的那句话一点都没有含糊。
舟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素质低下道德败坏的烂人,可惜了家里的金山银山只栽培出了一个下三滥。
安禾和李巽的婚礼,被舟宇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得意的离去,而她退无可退。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种眼神,恨极了她,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
安禾像疯了一样掐着她的脖子,撕扯着她,恨不得她下地狱,质问她,为什么要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舟浪无从作答。
她来,只是想妈妈了。
以后,再也不敢想了。
若不是李巽及时拉开安禾,她或许早就窒息而死。
那日她落荒而逃,回到舟家后,他们正在愉悦地讨论这今天发生的事,看见她时,只嫌恶的扫了一眼,然后继续他们的话题,坐在宝宝椅上的舟杗朝她做了个鬼脸。
她躲进卧室里,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捂着脖子,惊魂未定。
她一直不被接受,学校是唯一能够接纳她的地方,但生性冷淡的她,没有几个朋友,反而成为被针对的目标。
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尽快长大。
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期待长大以后,能拥有安逸平静的生活,她想着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为她而来。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一个人也好,不用寄人篱下不用看人脸色,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完波澜不惊的一生。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她升入初中,依旧是寄宿制。
在这里,遇到了李橙橙。
一个像风一样自由的女生,塑胶跑道上的常客,她活的阳光灿烂,是她羡慕不来的,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安禾的爱,也是她羡慕不来的。
入学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安禾以李橙橙妈妈的身份来到班级,也许并没有料想到她会和李橙橙分到同一个班,所以在见到她的时候,无比惊讶。
全班,只有她的家长没来。
舟宇不会来,安禾不会为她而来。
舟浪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应对这样尴尬又悲哀的局面。
她试图叫她一声:“妈——”
话音未落,就已结束。
“妈妈,你来了,我在这边。”李橙橙与她擦肩而过,亲昵的挽住安禾的手臂,带她去她的位置。
舟浪静静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走到窗边的位置,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朦胧了视线,那时,她真的觉得妈妈好美,好温柔。
岁月沈淀了绝美的安禾,留给了阳光下的李橙橙。
初二,她被一个不好的男生盯上了。
运动会上,开幕式过后,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演讲,也被老师安排做志愿者,认识了一个叫吴梓珑的男生,他是初三的。
当他主动过来跟她搭话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怎么称呼,也只是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知道的予以回应,不知道的便说不知道。
许是正经的话题聊完了,吴梓珑开始询问她的情感问题。
才十四岁,她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早恋这个话题,在校园里尤其敏感,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学长,她有了几分闪躲。
吴梓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她摇头:“没有。”
吴梓珑趁机说道:“那就跟我谈吧。”
她依旧摇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我不谈。”她只想好好学习,至少在高中毕业之前,她都没打算谈恋爱。
吴梓珑依旧不依不饶,好像在开玩笑,但又不是在开玩笑,她吓跑了。
后来,他纠缠了她将近一年,她有向老师说过,但并没有什么改观。
在校园里,她时常会被他拦住,他抽着烟,像个混混,也真的是个混混,貌似家里还很有钱。
他的纠缠让她很困扰,除了告诉老师她不知道该告诉谁,可老师也不帮她,她真的不想和吴梓珑谈恋爱。
后来知道的人多了,有的人莫名其妙的开始跟她开玩笑,开一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各种八卦传谣,好像她真的和吴梓珑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她走在路上都心惊胆战,很怕会遇见吴梓珑,晚自习结束后,跑的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