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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血泊里

第二天早上,炎炀和炎江出去置办年货了,又到了回村过年的日子,舟浪满怀期待。

他们早早地去了北纪村。

届时疫情爆发,某市封城的那天,人们才逐渐意识到此次疫情的严重性,人人戴起了口罩,开始了非必要不出省不出市不出门的日子。

圣市这边也开始了防护措施。

这个寒假,放了好长时间,直至迫不得已的开启网课模式,钉钉火了,网络卡了。

直至春暖花开,春风送暖之时,疫情姑且得到缓解。

村里的杏花落了,桃花开了,白玉兰绽放得刚好,石榴树也发芽了。

舟浪享受着每一天的生活,炎江奶奶带她去菜园里,给她包饺子,炎江爷爷教她选茶泡茶。

炎江还带她去了姥姥家,江清赖在家里不走了,快把姥姥家的西红柿给吃光了。

炎江姥姥带他们去菜园里摘西红柿,还有小小的圣女果,江清边吃边摘,炎江也边吃边摘,最后舟浪的口袋里都是圣女果,手里还拿着俩西红柿,一个红的一个绿的,炎江姥爷在家里炖排骨,香味从屋里传到屋外。

解封那天,疫情得到了较为全面的控制。

在北纪村待了挺长时间,舟浪和炎江打算回圣市,他们回去了,江清没回来,依旧待在老家,炎炀送下他们又回去了,跟着江清住在老家,两人连办公都只能在家里,感觉在哪里住都一样。

到了东城花园,炎江最先想到的是年前刚买的土豆,果不其然都发芽了。

还好其他的菜都冻在冰柜里,虽然口感不好了,左右还能吃。

两人开始了忙碌的网课生活和自给自足的日子。

街上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520那天,上完网课后,他们打算去看场电影,结果电影院不开,疫情期间禁止开放。

好吧,他们回家了。

吃完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炎江在电脑上找了一部国漫电影,还挺有意思的。

舟浪下午容易犯困,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炎江关上电脑,给她盖好被子,穿上衣服出了门。

花店说忙不忙,说不忙也忙,炎江在外排着队,戴着口罩,与前后保持着安全距离,这买个花都这么难。

正无聊地排着队,一擡头看见了一熟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吴梓路嘛。

“呦,吴同学,买花呢?”炎江打了声招呼。

吴梓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炎江?”

炎江笑:“巧了这不是。给女朋友买花?”

吴梓路:“嗯。舟浪呢?”自从舟浪把房子卖掉后,他就没再见过她。

炎江:“在家。”

吴梓路:“你家?”

“不然呢,在你家啊。”炎江不太愿意回答他关於舟浪的事,总觉得吴梓路还死心不改,不过事实证明是他太小气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只是单纯的问候一下。

很快队伍就排到他们了,吴梓路买了捧红玫瑰,炎江买了捧茉莉。

“有时间吗,聊聊?”吴梓路道。

炎江微微挑眉:“行吧,她刚睡,暂时还醒不了,倒是你,别让女朋友等急了。”

吴梓路寻了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小广场上没有多少人,刚下过雨,某些健身器材还积着水,走进小凉亭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一人手里拿着一捧花着实突兀了点,偶有行人经过都回头看一眼。

“舟浪最近还好吗?”吴梓路问。

炎江虽不太愿意跟他聊舟浪的事,但他们俩貌似也只能聊舟浪的事,他应声:“挺好。”

吴梓路:“她把房子卖掉以后,我就找不到她了,不过想来也有你接应着她,现在你们住在一起吗?还是她另租了房子。”

炎江一时没从吴梓路的话里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回应:“我们住在一起。”

可是舟浪什么时候把房子卖掉了,她怎么没说过,难怪陪她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她一直闪躲,他还以为她不愿意回舟宇给她的房子呢。

吴梓路觉得在炎江身边舟浪应该会过的很好,也放下了心,对他来说,舟浪已是他的一个心结,毕竟是他们吴家对不起她。

“炎江,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也要看着她一点,别再像上次那样做傻事,如果不是你爸爸来了,舟浪或许就救不回来了。”

“上次?我爸?”炎江更加疑惑,吴梓路话里的信息量已经超过他所知晓的了,他隐隐觉得,这些都发生在他和舟浪分开的那些时日,“吴梓路,我需要详细的解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吴梓路:“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他什么都一清二楚呢。

“她在拘留所待了半个月就出来了,那天我去接她……”

·

那天,舟浪从拘留所里走出来,刺目的阳光耀得她眼睛疼,有一瞬间,她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有种已经过了好久好久的错觉。

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仿佛过了好些年。

“舟浪。”炎炀是她走出拘留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叔叔。”舟浪低声道,“您怎么来了……”

她低着头,些许自卑,炎炀身后是江清,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还好炎江没来。

不过,炎江也不会来了。

“我和你阿姨,来看看你。”炎炀道。

知道今天舟浪会出来,他们便早早在此等候,想必她那对父母是不会来接他的,他们也算接应一下这个命苦的孩子。

炎炀将手上的帆布袋递给舟浪,“这是你阿姨包的水饺,还是热的,回家的时候吃点。”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点钱。

舟浪接过帆布袋,忍不住问道:“炎江他……”她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呢,没有她,炎江才会好,她只会给他带来祸端。

江清轻声道:“炎江回学校覆习了,等你回学校,就能见到他了,快高考了,你们俩,要好好学习啊。”

“还能参加高考吗……”舟浪自言自语,想必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吧。

炎炀擡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了,当然可以,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好好备考,舟浪,这次就当是个教训,还有几十天的时候,调整好心态,高考结束后,我们等你好消息。”

炎炀江清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离开后,等候多时的吴梓路跑了过来。

“阿路,你怎么来了?”

吴梓路:“来接你。”

舟浪憔悴了不少,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致,看起来很是沈闷,“快回去吧,我走了。”

吴梓路没有听她的话乖乖回去,而是跟着她一起回了江锦国际。

舟浪拿着安禾之前给她的地址和钥匙,找到那所舟宇迫不得已给她的房子,进门后,她打量了片刻室内的装潢,安禾有心了,给她争取了一所随时可以入住的房子。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将帆布袋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饭盒,这才注意到帆布袋里还有一沓钱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舟浪,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生活。】

她没有动那笔钱,将帆布袋放在沙发上,帆布袋上画着茉莉花,她记得,这是炎江的手绘。

打开饭盒,热气和香味一并散发出来,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饺子。

“你吃吗?太多了,吃不完。”舟浪问。

吴梓路摇头:“不了,我吃过了,你吃吧。”

舟浪没再邀请他,安安静静地吃着江清送来的水饺,虽然说着吃不完,但她还是全部想全部吃掉。

“慢点,喝点水。”吴梓路在一旁看着她,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她递水,她却在努力的往嘴巴里塞饺子,明明已经装不下了,为什么还要逼自己。

“呕——”

舟浪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全都吐在了桶里。

“舟浪,你想见炎江了是吗?我去找他来见你好不好?”吴梓路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别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她心里苦,心里委屈,知道她遭受了很多不公平和阴暗面,但苦难都会过去,还要好好生活。

不知是情绪作祟还是什么原因,舟浪几乎把刚才吃掉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她吃不下,真的吃不下去。

“别去找他。阿路,你也不要来见我了。”她会带来不幸。

你看啊,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她这样的人有纠缠。

江清和炎炀会担心她这样的孩子影响到炎江的生活,薛思和吴向温也一定不愿意吴梓路逃课出来见她这种同学,安禾更加不会允许李橙橙和她多接触,所以在拘留所时就警告过她出来后不准去打扰李橙橙。

舟浪将餐具洗好擦干,放进帆布袋里,还有一张安禾给她的卡,大抵也是从舟宇那边要来的,她留着也没用了,便一并放了进去,转交给吴梓路。

“阿路,我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餐具和这笔钱还给炎炀叔叔和江清阿姨,他们家住在东城花园a区三楼,帮我谢谢他们,心意我领了,水饺也很好吃。”

吴梓路点头:“好,我一定送到。”

舟浪:“谢谢。”她看向窗外,天气灰蒙蒙的,有下雨的迹象。

“快下雨了,你早些回家吧,以后,别再来了。”

吴梓路:“我会再来看你,等你调整好心情,我们一起回学校。”

舟浪走向卧室,低声回应:“再说吧。”

回学校……

也许回不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把东西送回去。”吴梓路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江锦国际距离东城花园有段距离,他骑了辆单车过去,按照舟浪所说的地址,找到了炎江的家。

炎炀和江清刚好在家,吴梓路见到他们后,先是介绍自己:“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舟浪和炎江的同学,我叫吴梓路,舟浪托我把东西还给你们。”

吴梓路将手里的帆布包递给他。

“进来坐。”

江清正在厨房里忙碌,炎炀走进厨房,将饭盒交给她,低声道:“饺子吃完了,钱没收。”

江清叹息道:“这孩子,倔脾气。”

炎炀回到客厅,给吴梓路倒了杯水,问:“舟浪回学校了?”他记得炎江说过,舟浪在学校租了房子。

吴梓路摇头:“还没有。她现在貌似还没有心情去上学,在家里呢。”

炎炀:“家?她现在不住学校吗?”

吴梓路:“没有,她在江锦国际那边,好像是她家人给她的房子吧。”毕竟上次西林苑的房子已经还给他的父亲了。

炎炀了然,继续问道:“她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吴梓路道:“她说,谢谢你们,心意她领了,水饺很好吃。”

炎炀点了点头,但总是不太放心,想去看看这个孩子,他记得舟浪之前是有抑郁症的,这次又经历了这档子事儿,他实在担心她一个孩子扛不住。

“那你能带叔叔去一趟舟浪家吗?”

吴梓路拒绝,“叔叔要不,改天吧。”舟浪情绪低落,不太愿意见人。

炎炀:“舟浪情绪不太好吗?”

江清忙完厨房里的事,便出来了,虽然不太喜欢吴梓路的父亲吴向温,但这个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吴梓路叹了口气:“嗯,不太好。”

“炎炀,你看。”江清把那张后面写着密码的银联卡递给他。

炎炀眉头紧锁,心底燃起一抹不好的想法,“这也是舟浪让你转交给我们的?”

吴梓路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把帆布包一起给的我。”

江清:“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我总觉得那孩子出来的时候不太对劲。”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仔细回想,她隐隐不安,她还记得舟浪有抑郁症的先例呢。

炎炀赞同:“这样,你先带叔叔阿姨过去一趟,如果舟浪实在不愿见人,我们再回来。”

吴梓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带他们过去瞧瞧。

炎炀开车载着他们过去的,到了江锦国际,在吴梓路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舟浪的住处。

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

“她可能是睡了。”吴梓路道,他记得出门的时候,舟浪去了卧室,应该是困了。

“不对劲。”炎炀拍了拍门,“舟浪?舟浪,我是炎叔叔。”

门也拍了,门铃也按了,睡的再死也不至於听不见这么大动静。

事到如今,吴梓路也意识到不太对劲,尤其是他离开前,舟浪对回学校那个话题无关紧要的态度。

后来他们找人把门给撬开了。

在卧室找到了舟浪。

她盖着被子,睡的安逸,鲜血从床被边流淌出来,渗透了床单和棉被,染红了地面。

她的手腕,疤痕纵横,致命的伤深可见骨。

江清用衣服缠住她的手腕。

吴梓路站在角落,捂着嘴巴干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舟浪,泪水无声滑落,他迈不动步伐,顺着墙壁滑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炎炀抱走她。

他永远记得这一天,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自杀的是他喜欢的女孩。

那么深的伤口,她一定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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