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惊,姐姐回来了。
许清桉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一些。
许清桉一边喂沈惊吃饭,一边说:“沈惊,你这么做,值得吗?”
沈惊疑惑地转了转眼眸:“什么?”
许清桉顿了顿:“为了给我寄钱治病,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到现在。”
沈惊嘴里的动作停下,“谁跟你说的?”
许清桉盯着沈惊,红了眼:“如果我不问,你打算一辈子都瞒着我吗?”
沈惊苦笑了一下:“没多大事,提它干吗?再说了,我还不了解你啊,上学那会,给你买个药,都要追着还给我。”
“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压力。”
许清桉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她迅速擦掉。
“可我一直以为我欠的人是孟晨,这么多年,我想尽办法还的人情,是你主动送出去的。”
沈惊低眉沈默一会后:“那会谁不知道你喜欢孟晨啊,既然我要离开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答应过他,不会说出来的。”
许清桉捧起他的脸,目光十分坚定:“我承认,我之前对他是有过仰慕,但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沈惊缓缓勾起嘴角,“真的吗?怎么证明?”
他挑逗许清桉的表情,十分欠打。
许清桉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你说呢?”
他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不
突然,沈惊拽过许清桉的手臂,将她揽入怀里。
温热的手,轻呢地扶上她的背,她看不到沈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的手,默默把自己抱紧。
沈惊额间的碎发落在肩上的衣服,鼻尖也蹭着脖子,落在背上的肩膀温厚有力。
良久,她听到沈惊低沈而温柔的声音——
“抱抱就好了。”
这句话无意戳中了许清桉的泪点。
会不会有一天,她再也没有办法抱他了。
他们明明才刚刚重逢…
————
几日后,沈暮柔来到了病房前。
许清桉看着熟睡的沈惊,帮他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
沈暮柔提着几篮水果,还捧着一束鲜花。
沈暮柔说:“阿惊他怎么样了?”
许清桉压低声音:“睡了。”
几秒后,沈暮柔递过来一张卡。
许清桉摇头,“不用,我有钱。”
沈暮柔硬塞给许清桉:“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啊,你工作室都要黄了,哪还有钱。”
“况且,我是他姐姐,这点钱应该的,你要是不收下,我就不配做人了。”
之后,两人坐在椅子上,聊起了一些事。
许清桉斟酌一番说:“沈暮柔,沈惊生病的事是孟晨告诉你的吧?”
沈暮柔点了点头:“上次我回国办事,去见了他,就加了联系方式,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
许清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昨天想了很久,始终不明白孟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沈暮柔握住许清桉的手:“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他。”
许清桉配合地点了点头。
沈暮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有一张照片,是当时话剧社的合照。
许清桉惊讶地说:“想不到这么久了,你还留着这张照片。”
沈暮柔放大了一下照片,照片上孟晨直勾勾地盯着许清桉的后脑勺,沈惊确是在旁边暗戳戳地偷瞟。
接着她又翻出一张照片,是高一上半学期的一张班级合照,那时许清桉还没来。
这张照片,却是沈暮柔和孟晨深情对视。
许清桉看出了其中的异样。
沈暮柔解释道:“看出来了吧,在你转学之前,同学都说,孟晨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再后来,大家会说孟晨是渣男,你一来他就变了心,而且那时你不也喜欢他吗?”
许清桉急忙打断:“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他只是我学习的榜样,这个也是后来我才弄明白的。”
沈暮柔笑了笑,一如那个青春记忆里的温柔女神。
“你不用着急,听我说完。”
许清桉只好配合她。
沈暮柔说:“后来我有一段时间特别郁闷,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他对我,从来都没有过喜欢。”
“他对我的感情只是一种对内心渴望的折射。说出来,有点自恋,那时候我家庭优渥,长的也不错,孟晨家庭条件不太好,是班里的贫困生。”
“可他学习好,有上进心,而且还温柔绅士,我有一次上体育课扭了脚,他朝我走来,伸手那刻,我就心动了。”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帮我补课,给我买各种吃的,我们两个也越来越好。”
“可是那年跨年的时候,我找他吃饭,说要去日料店吃饭,本来说的好好的,可那晚他没来,我在那等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他就不跟我说话了,我问他,他却说我想多了,还说我们的差距太大,我才知道,平时他给我买零食都是省吃俭用留下的。”
许清桉听着突然恍然大悟。
她想起了那句话:“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孟晨经常说这句话。
许清桉打断沈暮柔:“所以,他对你压根就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幻想,可现实将他打回原地,他认为我和他是一个世界的,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喜欢我。”
沈暮柔点了点头:“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喜欢任何人,他只喜欢他自己。”
这一刻,孟晨才在许清桉的心里有了具体的描写。
沈暮柔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人。
沈暮柔说着红了眼,许清桉问:“那你呢?”
沈暮柔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想明白。”
五年,一个女孩有几个五年。
沈暮柔这是用情至深,无法抽离了。
许清桉顿然对沈暮柔有了新的认知。
在她眼里,沈暮柔如同花丛里最抢眼的那朵,她周围包裹着很多很多爱,最是无忧无虑。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为了一段不知真假的感情深陷五年。
许清桉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只是默默地听她说。
沈暮柔擦了擦眼泪:“你别误会,我流泪是因为自己终於找到了答案,得到解脱了,现在我早就放下了,我爱人对我很好,我也很幸福。”
许清桉认同地点了点头。
都说爱人如养花,沈暮柔这个状态,定是被人呵护的。
沈暮柔看着许清桉:“倒是你,这个傻丫头,就是想不明白。”
许清桉疑惑地看了看沈暮柔。
沈暮柔把话剧社的合照打开给她看,“沈惊喜欢你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许清桉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有些庆幸。
想不到,他这个时候就喜欢我了,我那个时候还没弄清楚自己对孟晨的感情。
沈暮柔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阿惊对一个女孩这么喜欢过,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许清桉好奇地问。
沈暮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他说,你是他永远画不出来的人。”
许清桉轻轻地勾起嘴角,幸福都要溢出来来。
……
“呕~呕~”
许清桉听了,急忙冲进病房。
沈惊趴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呕吐着。
许清桉冲到他面前。
“别过来。”沈惊说。
许清桉站在原地,不敢再靠前。
沈惊继续吐了一会,随后用纸巾擦了擦嘴。
“脏,你先别过来。”
说完他将垃圾袋系好,防止味道散发出来。
许清桉不敢靠近他,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她怕不小心伤到他的自尊。
沈惊自尊心太强,不想麻烦任何人。
沈暮柔在床边开口,眼里含着泪水:“阿惊,姐姐回来了。”
沈惊先是惊讶地楞了楞,随后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
“你回来干什么,回去吧。”沈惊在被子里说。
沈暮柔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紧紧抱住裹着被子的沈惊。
“阿惊,姐姐不会走了,不管你怎么赶我,我都不走了。”沈暮柔说话都在发抖。
被子里传来久违的哭泣声,像极了小孩子痛哭的模样。
蒙上被子,故作坚强。
许清桉眼眶微微湿润,咬着手指,心疼地看着沈惊。
约莫五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提着几个保温桶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妈,你怎么来了?”许清桉有些吃惊。
许妈笑容逐渐放肆,“炖了汤,给小禾…不是,给小惊补补,化疗受罪,得吃点好的。”
说罢,她指着沈暮柔:“这是?”
许清桉说:“他姐姐,刚从国外回来。”
许妈撇了撇嘴角,凑在许清桉耳边:“没生病的时候连个人影都不见,生病了才回来看看。”
许清桉小声回应:“妈,小声点。”
许妈点了点头,看着捂着被子的沈惊,“怎么着,躲被子里就见不着了?跟个小孩一样。”
说着她快步走到床边,抓着被子,慢慢掀开:“多闷啊,来看看阿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快起来吃饭,吃了饭病才好的快。”
说着许妈打开饭盒,深吸一口气:“真香啊,我跟你说,平时连桉桉我都不给她煲这个汤,你说你得多大福气。”
许清桉见状笑了笑,“是啊,你要不喝,我可全喝光了。”
说着上前拿饭盒,许妈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馋鬼啊,不是给你做的。”
气氛逐渐缓和,沈惊也露出笑容:“就是,阿姨,这汤是您给我做的,我一定喝完。”
“哈哈哈好,你这嘴真甜。”许妈被哄的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