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第二天学生们隐隐都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先是薛洋李博军他们被叫到了办公室,过了一会杜明又被叫到了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李博军他们的家长又被请了来。
有同学传的版本说薛洋李博军他们打了刘同,有同学传的版本说不对,是刘同欺负杜明,然后薛洋他们看不下去就争执起来,还有同学说刘同和杜明互殴,其他人拉架被牵连到了,有人看到杜明脱了衣服身上有伤。血淋淋的可吓人了。一下子添油加醋,又传出了好几个版本,一时间不知道谁的是对的。
很久以前刘同也试过寻求老师的帮助,但他拿不出直接的证据。对方又总能强词夺理。大人的世界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似乎和他们的世界隔着一层塑料的膜,看得见,又看不清楚。老师怎么也不相信小孩子能闹成这样,仿佛忘了他们也是这样的年纪成长过来的。
每一次都是找找家长,写写检讨。薛洋的家长总是忙,他年迈的奶奶也什么都不懂。李博军的妈妈每次都看似和善的道歉,但实际护着自己的孩子,再暗中塞两个红包。
这一次,当刘同终於脱下了衣服,漏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他以为这个操蛋的世界总应该能回应他一次了吧。没想到那天晚上李博军就出了个馊主意,把杜明抓到也抽了一顿,统一串了供,连细节都编的清清楚楚,假的也说的真的一样。面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老夏选择了各打五十大板的解决方法。他也不想把这事闹大,本来教毕业班就很头疼,一连出这么多事,年末奖金都得扣没,优秀教师也评不上。
写了检讨又假模假样的互相道歉,刘同回了教室,下午的课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不明白世界怎么这样,往前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往后看是万丈悬崖。
他只能熬着,数着日子度过每一天。
上了高中就好了。
上了高中就好了吗?
后面的几天刘同更自闭了,整天一句话不说的。上课的时候胳膊有点痒,就时不时的抓几下,抓来抓去皮一直长不好。
这天晚自习之前,他正躺在床上发呆。进入深秋,六点多天就已经黑了,这个时候灯啪的关了,刘同一紧张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房门打开,烛光微微照亮屋子,就听宋思乐扯着破铜锣嗓子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刚唱了两句就对旁边的两人说,“你俩唱啊。”
李端阳低着头,“不要,太羞耻了。”
刘同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样站在那里,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李端阳看到他笑的比哭还难看,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说:“快许愿吧。”
刘同双手合十抵在额头,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要是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李端阳送了他一个旧的mp3,说自己手机可以听歌,用不上了。宋思乐送了他一个篮球,肖老师送了他一支钢笔。然后他们分了蛋糕,蛋糕并不大,可以说是非常寒碜了,可以看出是匆匆忙忙买的。
宋思乐边吃边说肖然哥太牛逼了,以搬东西的名义把他们带进寝室,还用美色“诱惑”宿管阿姨,一般情况下,不住校的学生是不能进学生宿舍的,他们也只争取到十五分钟时间。他们和肖老师混熟了,称呼也没大没小起来。
刘同忽然想起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第一次吃到一个蛋糕是以自己的名义。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刘同问。
“上次你设置□□密码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了,”李端阳说,“你不会在意这个吧?”
不小心?我去你的不小心,他的神情明明就是我是故意的,我厉害吧。
“行吧,我也不会说我上次偷看到了你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刘同反将一军。
听到这个宋思乐炸了,“在哪看到的,啥样啊?给我描述一下!早就听闻……”
李端阳一个手刀砸在他头上,心里默念给爷死。然后就说:“时间到了我们得走了。”说着就拉着宋思乐离开了。
宋思乐走之前还在不停的对着刘同使眼神。
世界也许完蛋了,但总有一些时候,一些人能让你想再试着活下去,再活下去看看,明天或许会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