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
那以后薛洋他们是消停了一阵。体育老师终於发现了他仓库的备用钥匙似乎缺了一把,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整天喝的醉醺醺的,还以为是自己什么时候弄丢了。那破仓库里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就一直没当回事。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们的恶行又卷土重来了,甚至比以前更甚,算是对他告老师的惩戒,李博军提醒说注意不能留下伤疤。
还是那个破旧的仓房,空气里的灰尘和发霉的味道都能闻得到。他们把刘同装进一个袋子里,直到晚自习前杜明才过来颤颤巍巍的帮他解开袋子。
刘同爬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杜明在一边欲言又止,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不然,你就认个输吧。”
“凭什么?”刘同说,“现在认输的话,那一辈子都要认输。”
“可是你也斗不过他们啊!我听说李博军家给老师送了好多礼,只要不闹的太大的话都会被包庇。”
刘同虽然不承认,但是他也想起来班主任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他家穷的要命,更别提送红包了。上了这么多年学受了这么多教育,他不想相信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你做的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留下这一句,他活动着早已僵硬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回教室。
自那以后刘同就一直带一把小刀,觉得总会用上。
一次他们把一个水桶倒满水,直接把刘同的头按在水里,11月的天气,水冰的刺骨,像针一样扎在他脸上,随后是窒息感,他想挣扎,头被死死按住,无力,好几分钟过后他觉得肺都要炸了,感觉快要死了,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可以。
就在眼前快要一片漆黑的时候,被压着的力道突然消失,刘同猛的擡起头,水从头嘴里,鼻子里咳出来,还没等喘口气,头又被按了进去。恍惚之中,他听见有人说:“不错不错,继续。”
薛洋他们也听见了,一转头他们看见李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
“你干嘛?”李博军问。
“你们继续,我拍个视频记录一下。”
平时他们和李端阳还算过的去,没什么过节,他这样说,他们还真听不出他是不是话里有话。
“对了,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个房子左边有一个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拍到这里。”李端阳问。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有几个人摇了摇头,然后纷纷跑出去看了,一阵骚乱后他们再也没回来。
天已经很冷了,李端阳脱下了套在校服外面的棒球外套,直接扔在了刘同的头上,刘同任凭他的外套罩着,脸上头上的水混着泪水浸湿了那件外套。
“啪”地一声,李端阳拿出了烟点上,如果刘同此时擡起头就会发现,他点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看见他们叫你了,”李端阳说,“怎么他们叫你你就来?”
“不然呢?”刘同说,反抗得到的是更大的报覆,他不想请家长,他不想受处分,他只想安安静静考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他们犯事还能拿钱捞一捞,他犯事可能连学都上不了。
等他抽完这根烟,二人走出这个破仓房,天黑的更早了,李端阳看看远处监控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的破仓房,拎起一块转头。
“敢不敢赌一把?”李端阳问。
“赌什么?”
“赌那个监控天黑了什么也拍不到。”李端阳说着,抡起转头就砸向旧仓库的玻璃。
玻璃“咔嚓”一声碎了,李端阳又连连捡起好几块转头。
“劈啪”“啪啦”“咔嚓”玻璃一声接着一声,像清脆的交响乐,又像是某种庆祝的序章。李端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灿烂。
疯了,刘同心想。但他也拎起一块砖头猛地砸下去。
“啪啪啪啪!”
“x你妈的!”刘同突然骂了句脏话。李端阳也附和他,“x你妈的世界。”
二人相视一笑,头顶是昏黄的灯光,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