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顷刻间，程听岁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五年光景过去，她闻声心都能一颤。
顾斯年，是他。
她不作声，电话那头带着点哀求的意思继续说道：“别再躲着我了，好么？我们出来见一面，我想我们以前是有什么误会。岁岁，我很想你。”
程听岁欲张嘴回绝，几次提气都发觉自己竟然哑口无声，她很想说话却意外失语，好像时间并没有将过往的伤痛抚平，潮水一褪去，坑坑洼洼涂滩该是什么样的，就还是什么样的。
“岁岁，先别挂我电话，明早十点，我们在海边见一面，老地方，还记得吗，我带你去过。”
程听岁终於从回忆中找到了点自我，将碎了一地的心团吧团吧拼好装回原位，她低哑地回道：“我不记得了。”
随即挂断电话。
这一通电话，几乎是破坏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是他吧。”
程听岁将头垂下去后再没有擡起来，裴纪在她接电话的时候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话语非常肯定，也没指望程听岁回答。
对面的姑娘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裴纪抽出两张纸巾，起身走向她，温柔又霸道地捧住人的脸，让程听岁擡起头来。
果然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一擡头溢满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滑下，真是可怜得教人心肝颤。
裴纪给她擦了眼泪，无奈道：“人家就打了一通电话。”
话里话外都好像在说她好没有出息，就打了一通电话就叫她哭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
“以后他打来就别接了。”裴纪说。
程听岁也有些委屈，“我不知道是他。”
她盯着裴纪解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纪的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她推开裴纪的手，又扯了好几张纸擦眼泪。
“哭妆都花了。”裴纪说。
程听岁连忙拿出镜子，看自己脸上的妆到底花没有，她一看镜子里的那张脸，梨花带雨的，她今天的妆不是很浓，幸好没有花妆。
“妆没花。”程听岁较真地说。
裴纪这个大直男哪知道什么花不花妆，他只是常听见家里的女性和工作中的同事讨论这个问题，貌似女性都挺在意的样子，他就提出来分她的心。
裴大少爷也没走，单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子靠近她，盯着镜子中的程听岁，道：“才打了个电话就哭得这么厉害，那你是打算在联谊会那天和我一起抱头痛哭，然后在告诉他我们结婚了，叫他不要再来打扰你，你觉得他会信吗？”
这么近的距离，镜子里同样也映出裴纪的脸，程听岁对裴纪靠这么近本能地有些抗拒，而她的这种抗拒恰好是让裴纪最为难受的。
他继续说：“你看，我现在只是搂着你的肩你都觉得不舒服，你这么不接受我，怎么叫他信服。”
程听岁软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太习惯。”
“那从明天开始，就习惯习惯吧。”裴纪说：“他是不是约你了？”
程听岁点点头。
裴纪说：“那这样吧，明天和我一起去游乐场怎么样？”
“游乐场？”
“嗯，我们彼此熟悉熟悉。”
“好。”程听岁一口应下。
餐厅的老板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老板是个摄影达人，当下见这边氛围正好，很有故事感，非常适合拍照，便过来征求主人公的意见：“能邀请您两位拍照吗？作为报酬这单全免，不过可以允许我将拍到的照片做成海报贴在餐厅外面作为宣传吗？”
犹豫过后，程听岁同意了。
拍完照，两人也都没心思再吃饭，裴纪将程听岁送回家后，自己也回了裴家，一开门，黄琴就说：“不是叫你不会来的吗？你怎么回来了？”
“那我回海景了。”裴纪试探说。
“都回来了，还回海景干嘛？”
裴家人觉得既然裴纪不想把有女朋友这件事告诉他们，那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於是他们便心照不宣地假装自己不知道，日后再伺机暗地里打探。
“哥，你吃饭了吗？”
裴纪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吃了。”
黄琴注意到了裴纪外套上别的那支娇艳欲滴玫瑰，她走过去将裴纪口袋里的玫瑰取出。
裴玥则是继续问：“在哪吃的？”
“熙仁路。”
“熙仁路啊？我听说那你有加情侣餐厅最近很火爆。”
裴纪漫不经心地回答：“消息这么灵通？”
“那当然，我时刻关注。”
裴纪一回头，就见黄琴拿着那朵玫瑰在端详，他一楞，手比脑子快一步，已经从黄琴手中将玫瑰拿过，“欸，妈。”
裴玥见状打趣道：“哥，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格调了。”
“少说两句，妈我上楼了。”裴纪自知失态，赶紧溜之大吉。
“哥，你明天干嘛去啊？”
裴纪显得有些不耐烦：“总之不会带着你这个小鬼出去玩。”
“切，说得谁愿意跟你出去玩一样。”
裴纪：“那最好不过。”
等人走后，裴玥才和黄琴讲：“妈，我哥明天肯定要和嫂子出去玩。就朵花就紧张成那样，哥谈恋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
“行了，少说几句。”黄琴长舒一口气，“看他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洗漱完，裴纪给程听岁打了个语音通话，她一接电话就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裴纪说：“每日例行通话。”
程听岁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忘了。”
裴纪说：“明天别忘了和我一块出去玩就行。要我来接你吗？”
程听岁：“不用了，我住在陈家，明天我自己过去。”
“好，”大概沈默了有两分钟，裴纪问她：“程听岁，你就这么——”
电话那头突然有人喊：“然然，然然！”
“妈，我来了。”
程听岁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妈喊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行，早点休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