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程听岁迟到了一个小时，来到游乐场门口，她四处张望寻找着裴纪出挑的身影，只是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人，当下心中升起无边的懊恼。
她不是有意的，今日格外得水逆，不仅出门不顺，连路上都堵车，裴纪这人看着就挺守时的，肯定等不了她，估计早就走了。
她拿出手机，编辑着对话框，阐明原由诚心诚意地和他道歉，还说要请他吃饭，地点他定。
消息一发出程听岁便忐忑地等着她的回信，此外还分出了一点心思在考虑，来都来了，这个游乐场她要不要自己去逛逛呢。
程听岁往前走，周末的人流格外多，检票口排起了长龙，她正走着，突然有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她扭头回望，登时喜出望外。
“你没走？”
“看见我这么高兴？”裴纪今日穿着很酷，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好惹几个大字，却偏偏有个人克他，什么狂霸酷炫拽，一到来人面前通通失效，只剩下了眉眼间的那点悦然。
光说人家女孩子看见他高兴了，裴大少自己不也挺开怀的么？
“对不起，你肯定等了很久吧？”程听岁言辞恳切地关心道。
此前裴大少的确是想揪住程听岁的这个小辫子狠狠地“敲打”她一番，多少给自己捞点可以贴贴的福利，只是色令智昏，初恋这么关心地问他一句，他不但当即缴械投降，还想方设法地给她找补，说了一句：“我也是刚来。”
“哦。”程听岁低下头，心神微微荡漾，她又不笨，她知道裴纪说得是假话，不过他人还怪好的嘞。
裴纪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虽然他没怎么用力，只是轻轻地放着，可程听岁感觉不舒服，她不喜欢这个姿势，总有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裴纪揽着她往前走，路上程听岁动了动肩，擡手拂开了裴纪的手掌。
果然，裴纪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程听岁解释说：“那样走我不舒服，要不我们并肩走就行了。”
裴纪不说话，程听岁明白了他的意思，退让道：“我听你的。”
裴纪没生气，但也没立马就走，他跨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抱臂，盯着她看，“还记得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来游乐园吗？”
“彼此熟悉。”
“嗯，还有呢？”
程听岁犹豫道：“培丶培养感情？”
裴纪弯唇不置可否，倒将手往程听岁面前一递，“既然不想揽着，那牵手总可以吧？”
程听岁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抗拒，可她也不想太扭捏叫裴纪失去耐心，她将手放在裴纪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将她的整个皮肤包裹住，她既松了口气，无端地，心又在飞速地跳动。
掌心交握，裴纪牵着她往前走，程听岁慢悠悠地更上，凝视着他的背影，整个耳根都是红的。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程听岁走着走着便开始恍惚，今天和她十七岁那年难忘的夏天好像好像，那时她也是这么被人牵着往前走，只是那双手的主人是顾斯年罢了。
可谁又能想到，她和顾斯年谈恋爱后反而没有了当初的悸动，因为他没再牵过她，一次也没有。
意识到自己又想了不该想的事情，程听岁暗骂自己不争气，两人步入游乐场中，程听岁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归属地在曲市，是昨天顾斯年用过的那个号码，她还没来得及把他拉黑。
她默默地按下挂断键，一擡头，对上裴纪探究的视线，她无端地心虚，解释道：“我没接。”
裴纪点头，“做得不错。”
尔后，程听岁只觉得握住她手的力道松了好些，他果然还是介意了，她心力交瘁地想和他再仔细地解释，好叫他不要生气，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指缝会被裴纪的手指强硬地闯入。
普普通通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
程听岁眸中掠过一丝惊恐，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裴纪指了一对前方的情侣告知道：“人家都是这么牵的。”
“还说要和我培养感情，你就打算这么和我培养感情？”
“牵好。”裴纪用命令办的口吻和她说道，奇怪地是，程听岁居然对此不感到排斥和难受，也许是他语气的原因。
她扣紧了裴纪的手，脑子乱作一团，身边的裴大少爷悠哉悠哉地拉着她闲逛，见小女朋友还在别扭，便凑近了和她说道：“以假乱真懂不懂，你得对我热情点。”
“怎么热情？”程听岁向他请教。
裴纪松开两人相扣的手，扬着下巴示意她重新牵手，起初程听岁没懂他的意思，心中还沾沾自喜，终於可以不牵了，就牵了那么一小会，她紧张地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裴纪对迟钝的小笨蛋真是没辙，傲娇的大少爷放下自己捡了又丢丢了又捡的身段，手把手地教她：“根据协议，你现在正在追我，懂不懂？”
程听岁：“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夸张？”
“还想不想结婚？”
程听岁用力地点头，“想。”
“还知道想，真到了那天你不和我亲密点就要露馅了，知道吗？”裴纪说。
“嗯。”
裴纪将手交出，用眼神示意她下一本该怎么做，程听岁十分有眼力见地牵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裴纪点点头，示意她做得不错。
大少爷随后看了看远处的跳楼机，视线又落到程听岁的身上，两人对上眼，她猜道：“你要玩跳楼机？”
裴纪点头，对两人的默契十分满意，但是呢，还有点小瑕疵，他告诉程听岁道：“再热情点。”
程听岁不是个热情的人，她做过飞蛾扑火那种蠢事，热情早已消耗殆尽，她犯难地看着裴纪，明晃晃地告诉他：我不会。
裴纪指了远处的一对母女给她看，那个小女孩正抓着母亲的手臂，高兴到原地跳跃，口中欢呼着：“妈妈，妈妈，我要吃棉花糖。”
这就是裴纪说得热情？
程听岁两眼一黑，她清清嗓子郑重地告诉裴纪，“我25岁了。”
裴纪耸肩，似乎再说那又什么关系，只是看她面子薄，他也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这一回，转而让程听岁看起远处依偎地一对小情侣来。
那女生正抱着男生的手臂，仰起头笑嘻嘻地冲自己男朋友说：“我们去玩过山车好不好？我还想喝奶茶，是先喝奶茶呢，还是先玩过上车呢？”
“……”程听岁咬唇不语，感受到裴纪炽热的视线，她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捂住脸，“你别为难我了。”
“行。”裴纪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过得寸进尺，毕竟来日方长，他问程听岁想去玩什么。
“我胆子挺小的，我都不敢玩，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这话很扫兴，但是实话，程听岁确实胆子小，她以前对这些也不感兴趣，长这么大，她是头一回来游乐场。
“那那边的射气球的总可以玩玩吧？”裴纪拉着她避开人流往那处去。
裴纪给她选了一把趁手的□□，程听岁接在手里，对他说道：“我没玩过。”
程听岁不仅有完美主义倾向，还故步自封，近来她越发少的尝试新的事物了，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没事，我在呢。”裴纪伸手，似乎是想摸她的头发，又考虑到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可能又叫她不舒服，於是他改成了拍她的肩。
程听岁试了一轮，她准头太差，一个没中，她不由得有些气馁，将□□放回去，“我不玩了。”
裴纪不为所动，看着她，肯定道：“再来一轮。”
又一轮，依旧是没中，程听岁彻底相信自己今天水逆了，她就要走，冷不防被裴纪拉住手，“再试一下。”
“我——”
“再试一下。”裴纪打断她要出口的话。
程听岁架不住裴纪的再三鼓舞，她又试了一轮，这一次，程听岁丢下□□就跑，未来三年，她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东西了，体验感实在是不一般的差。
她往回走，裴纪挡在她的身前拦住她的去路，程听岁登时生起了一股被戏弄的恼怒，这个人真是，说好了没事，有他在呢，结果就只知道在旁边看着，也不来帮她。
她将头一扭，气道：“骗子。”
裴纪比她高很多，哄人的时候要俯下头颅，他的眉眼深邃，略微含情就已经俊逸得有些超过了，程听岁真架不住他这样看，连连后退。
“我帮你，我帮你。”裴纪笑哄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具体是什么条件，他没说，只将半张脸凑到程听岁的面前，意思很明显了，他要她亲他一下。
当众耍流氓，程听岁寻思着协议上没有这一条，伸手轻轻地将他的脸推远了，轻柔地说：“不要。”
“行，那我先替你记着。”裴纪直起身子冲程听岁招手，示意她过来，程听岁踱步过去，裴纪将人带到摊前，顺手拿起被她丢下的那把□□，自然而然地就将人圈在了怀里。
程听岁深吸一口气，刚想动作，就被裴纪给按了回去，他在她耳边说道：“说好了要和我熟悉培养感情的，你可不准耍赖。”
裴纪是个好老师，但程听岁不是个好学生，他的确是在认真地教她如何射击命中率会更高，眼睛应该往哪里看，手应该怎么放，但是程听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点没记住他说的诀窍，最后稀里糊涂的赢了一个小熊玩偶。
她的确是想和他培养感情，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程听岁人还没彻底清醒呢，就听见裴纪含笑问她：“你男朋友我厉害么？”
她纠正他：“还不是男朋友。”
裴纪点头附和道：“也对，你还没追上我。”
程听岁：“……”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按开屏幕显示出十几条未接来电，就在她怔住恍神的刹那，又一桶电话打进来。
裴纪见她犹豫不决，擅自帮她做出决定——给她手机关机了。
“出来玩，别分心。”
“嗯。”
玩了一整天，裴纪送她回家，车上，程听岁抱着小熊玩偶对裴纪说道：“我会把他的号码拉黑的。”
“嗯，真乖。”裴纪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半点藏不住，连说出口的话都失去了棱角。
被夸的程听岁将怀中的玩偶抱得更紧，她盯着裴纪的侧颜，不由得也弯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