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梁雨婷”想说话，却因为嘴巴绑在一起，说不出任何话，呜呜咽咽的，似哭似闹。
谢凌鸢并不着急让她说话，剑尖对准她心脏的位置，双手握紧剑柄，用力往下一刺。
“嗖”一声，那缕烧得只剩半截的头发飞了出来，紧紧绕着剑尖，阻止谢凌鸢伤害“梁雨婷”的心脏。
哪怕头发一根一根被尖刃割断，它还是坚强且倔强的阻拦。
真是……有趣。
谢凌鸢收了一点力道。
流光剑立刻被头发掀翻在地。
头发赶紧落在“梁雨婷”的心口，细细摩挲，似乎在给它安慰。
“呜呜呜……”
“呜呜呜……”
“梁雨婷”的呜咽声更大，嘴角淌出些许水光，好像在哭。
头发有所察觉，抬了一下发尾，见状，立即飞了过去，仔细地抹去水光，紧贴她的嘴角，细细抚摸。
像母亲抚摸孩子那般温柔。
谢凌鸢挑了挑眉，道：“我可以不会杀你们，不过，你们得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梁雨婷”连连点头：“嗯嗯嗯……”
头发也飞到谢凌鸢面前，立了起来，上下摆动。
是在点头。
谢凌鸢担心“梁雨婷”逃跑，并没完全解开缚妖索，只解了一条缝隙，让“梁雨婷”说话。
“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我可以都告诉你，请你放过我和我娘……”
幻境里，谢凌鸢在探寻所有人的秘密。
幻境外，所有人都被自己的秘密所束缚。
云婉清连续吐了三口血，脸色比窗外的月色还白。
秦玉照嘴角挂着笑，额头却渗满汗，似乎对幻境里的一切并不满意，却要强颜欢笑的对面。
萧子慕咬着牙，沈涧抿紧唇，楚叙虽然面色如常，但他的拳头一直紧握，手背青筋暴突。
江羡舟戴着面具，无法得知他的表情如何，但面具下的呼吸越发沉重，足以可见他的紧张急促。
梁雨婷不仅脸色苍白，唇色也白，身子一直在发抖，额头流出来的汗，顺着脸颊滑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哭了。
几人中，唯有穆星河十分放松，嘴角的笑完全出自真心，不时咧到耳后根。
看来他与众人不同，是在做一场美梦。
与此同时，明月山庄的月亮出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它开始变红了，比水中的月亮还要红，而且边缘不断渗出血红色的水珠，一滴，两滴，不断向周围扩散，没一会儿，就染红了整片天，也染红了整座山。
看到这一幕，师文淮竟开心地笑了一声，调侃道：“原来这就是赤月山的由来。”
众人本来心弦紧绷，一触即发，忽然听到师文淮在开玩笑，不知怎么的，也跟着笑了一声，心情有所舒缓。
正打算回应两句。
突然！
湖泊里冒出一只手。
一只只有枯骨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被血红的月光照到，竟然开始往外冒血水。
大片大片的血水，不停往外冒，浇红了整片湖泊，而后湖泊开始沸腾，像煮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血泡。
“砰”一声。
血泡被什么东西戳破。
又一只只手冒了出来，同样只有骨头。
“砰！”
“砰！”
“砰！”
无数血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戳破。
无数只手冒了出来。
没有皮肉，只有骨。
他们惊愕地有些呆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法宝都不知道要怎么用。
除了师文淮……
师文淮双手起势，口中念诀，背在身后的雷霆剑倏地出鞘，快如迅雷，飞入湖泊。
只见电光一闪。
湖面如被雷网网住，不断炸出蓝白交错的电光！
湖泊里的手，受到惊吓，开始四散奔逃，却都逃不过雷电带来的冲击，纷纷溺毙在湖泊里，通身漆黑地飘在湖面。
然而，即使雷电恐怖如斯，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飞了出来，直扑师文淮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乌黑的拳头伸了过去，气势磅礴，一拳锤碎所有的“漏网之鱼”。
贺朝云眉眼带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师兄，我厉害吧！”
师文淮：“一般。”
贺朝云：“……”
叶无双和叶无恙探了四间房，都没探到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书院的学堂。
推开门一看，里面果然有人念书。
不是一个，而是几十个。
头戴儒巾，身着襕衫，摇头晃脑的在读书。
听到有声音传来，他们一同望过去，个个面色死气沉沉，两眼空洞无光。
叶无双当机立断，拍了一掌过去。
掌风猎猎，刮在那群书生脸上，皮肉不停翻动，骨头的轮廓全部突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书生是骨头上面披风了一层皮。
但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是这样。
这群书生们简直毫无还手之力，面对叶无双的突袭，他们只坐在原地，根本不反击。
但很快。
叶无双明白了其中异样，赶忙捂住口鼻：“无恙，用火。”
来之前，叶无双查了有关“天麓书院”的资料。
既然是与疾病有关，必然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任何后患！
“好！”
叶无恙听从姐姐安排，拿出酒葫芦，取下腰侧的佩剑。
他手里的剑薄如蝉翼，是双刃，必要时候可以和姐姐双剑合璧。
他喝了一口酒。
双手持双刃，往空中用力一划，火光一起，他立刻喷出酒。
瞬间，大火腾空而起。
叶无双再蓄掌风，加大火力，把控火的方向，将学堂里所有人烧得干干净净！
赵让提醒柳盈盈小心，自己身后也出现了问题。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往黑暗里拖。
柳盈盈眼疾手快，迅速召来紫月，朝前一劈。
剑气如排山倒海，霎时间淹没所有。
不大的赌坊，“哗啦”一声，整个垮了，哪里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赵让：“……”
众人：“……”
柳盈盈后知后觉问了赵让一句：“你刚才要我小心什么？”
赵让：“小心点，别把人家房子弄塌了。”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就是就是。
太暴力了，师姐。
谢凌鸢坐在桌案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随意荡着，手肘撑在神像头上，姿态休闲放松。
她听完所有人的秘密，心情大好，眯了眯眼睛，顺势又了解了一下眼前这张“嘴”的往事。
这张长满牙的嘴巴名叫念念。
父亲是妖族，母亲是人族，人妖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必定不是常人。
念念便是如此。
他的父亲是鲶鱼。
所以她出生时，便是一副鱼的样子，吓破了稳婆的胆。
念念的母亲是未婚生子，又生出如此怪物，还害了一条人命，她的外公当机立断，将她掐死，埋置荒山，也就是现在的夜惶山。
这山原本没名字，因有婴儿夜夜啼哭，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有了“夜惶山”这个名字。
念念死后，因怨气太重，无法投胎，久而久之就成了怨灵，一直飘荡人界。
五年前。
有只人首蛇身的大妖找到了念念，给了她一颗读心珠。
佩戴在身上，可以读到人心中所想。
念念有妖术在身，也算妖灵，对方越弱，她就越强。有了这颗珠子，念念在夜惶山一带，可以说是称王称霸，经常拉人进她的幻境里折腾。
但她没有害过人。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是不是真的，谢凌鸢并不在乎。
谢凌鸢拿起那颗读心珠。
碧绿通透的珠子，用一根红线穿着，放在光下，可以看到碧波荡漾，水光粼粼。
【收集高阶法宝成功，奖励渡魂珠一枚】
谢凌鸢瞥了一眼念念身边的那缕头发。
念念会意，道：“我死后不久，我娘也死了，她曾经剪了一缕头发放在棺材里陪我，所以现在，她变成了头发。”
原来如此。
谢凌鸢沉默片刻，问道：“她不去投胎吗？”
念念曾经半人半妖，现在半鬼半妖，没法投胎可以理解。
但念念的娘，是普通人。
念念说：“娘说，她要一直陪着我。”
念念说完，头发缠上她的脖子，轻柔缠绵，温情缱绻。
谢凌鸢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算是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还要修炼，没打算久留。
将读心珠戴回念念脖子上，转身往破庙外面走。
只要离开破庙，幻境就解决了。
但当谢凌鸢抬脚准备往外迈的时候，她忽然回头问道：“念念，你爹呢？”
念念摇头：“不知道。”
谢凌鸢又看向那缕头发。
头发翘了一下发尾，左右摆动。
显然她也不知道。
那这件事便是……
谢凌鸢点点头，继续往外走，却又二次回头：“念念，你希望你娘投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