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又是一年了
小城的夜晚很安静，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吵闹，却也别有一番安静祥和的味道。
大年三十的夜晚，也只有远处亮起的灯火多了几盏，时不时地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烟花炮竹的声音，从屋里透过窗外还能看见远处有人燃放上来的烟花，一朵朵地在半空中炸开，随后又陨落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平还从两位老人那里拿过了两个大大的压岁钱，里面鼓鼓的，他接过笑着对两个老人说了些祝愿的话。老太太也笑着同他说些吉利的话，话里是对寄予的厚望。
时间晚了，陪着两个老人在客厅里看了一会春晚的节目，老先生对小品看得是津津有味，跟着拍板子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拍着椅子的扶手。老太太倒是摇头，对节目并不大感兴趣，但是陪着坐在一起也是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堆成了朵灿烂的菊花。
关平坐在老太太手边的位置，两人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被专心看电视的老先生忽略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关平第一次留在小城陪着两位老人过年。这些年他在小城来来往往，但是大多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停留，来了就走，匆匆而行。
不知道那些年里，相伴而依的两个老人是怎么度过那些孤独的岁月，也不知道他妈到底能多狠心，连回来都不曾回来看一眼。
想起他们母子两个人这些年在程家的日子，关平的心里不由地有些叹息。今晚他没有回去程家，也不知道他妈一个人在那里会如何。但是关平也并不后悔在半路掉头回来了这里，如果他不回来的话，关平想他自己的心里肯定是会有遗憾的。
小城的年，一间不大的老房子里，一台有些年份的老式电视机，同两位老人一起看着春晚的节目。这和往年在海城过的年都是不一样的，同两位老人一起过的年过得很温暖，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一间房子，一盏明灯，两位老人同他，温暖，平和，关平想不管到过了多少年后，这一段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在他的骨子里铭刻得越是深刻。
陪着两位老人看了一会春晚，节目都没有结束，到十二点两位老人肯定是熬不住的，家里大概也没有守岁的习惯，关平见着他外公坐着都要睡着了，外婆也不时地打呵欠，就让他们去睡觉了。
“人到了这年纪，眼睛就不中用了，一到晚了就流眼泪。外婆同你外公去睡觉了，孙你也早些回去睡觉啊。”老太太擦着眼角的眼泪，掩嘴打了个呵欠。
“嗯，我也回去睡了，外婆你也进去睡吧。”刚才关平已经把老先生扶回去房间里睡觉了，这会还剩下老太太站在门口叮嘱他早些睡，关平应道。
卧室的门关上了，他看着门缝里透露出的那点灯火也熄灭了的时候，也去刷了牙洗完脸回房去了，反手把门关上。脱了外套才想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边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关平下意识地往亮起的屏幕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发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
关平的动作顿了顿，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里，舒服地躺着的时候，才伸手去拿过手机，心里很平静地盯着屏幕看着，而后手指动了动，“新年快乐！”
信息才一发出去，就有电话进来了，电话是袁锦晟打过来的。
关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伸手去碰了碰，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两边的人都安静地没有言语。
“喂——”还是关平最先出声问道，“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从那天过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了，那个男人连短信和电话都没再来了，知道是乔宁熙那天进了医院，关平对此也表示很理解。到了小城这边陪着老人，心里很安静，那座城里的人和事都远离了他，脑子也什么都不去想了。
如果今晚不是袁锦晟发信息过来，关平都想不起这个人了，更也想不起海城的那些事。
今晚有不少的新年祝福信息进来，他都一一地回了，还挑着些往来比较多的熟人发了祝福短信，所以到这个男人也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关平不过是把他当成和那所有的人一样的人，发了个信息回去。
“关平。”袁锦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外面，站在阳台外面靠着栏杆站着，双眼看着远处的灯火。耳边是那人熟悉的声音，声音有些低，他却是意外地觉得很好听，听着很舒服，他忍不住地喊了那人的名字。
那头的人“嗯”了一声，袁锦晟知道关平在等着他说话，只是电话是打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袁锦晟没有回答关平的话，而是问道，“你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躺着说话不太习惯，关平手上拉着被子坐了起来，翻了个枕头去垫着后背，手上拉扯高点被子才不觉得冷。小城的夜晚似乎比海城那边还要冷些许，被子下的两条腿交叉摩擦着，刚躺进去的被窝还有点冷。
“这么早就睡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诧异地问他。
“没事就早些睡了。”关平说道。
“出来喝一杯吗？”那人问他。
关平突然地就笑了，嘴角忍不住地扬了起来，没想到这人突然打电话来，还像老朋友那样约他出去喝一杯？怕是那人都不知道他不在海城了，到了小城这边过年。
如果这要放在从前的话，没准他都想从这边开车回去了的冲动，但是现在他却是没有动，也没有那个心。
“不了，我想睡了。”关平嘴角的那点笑也敛下了，弯起的眼角恢覆了平和。
那人的人又一下子没声音了，关平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男人不高兴的脸，也许因为他的拒绝吧。在那跟着袁锦晟的好些年里，关平都不懂得对这个男人说“不”字，而是到了现在才开始学会去对那个男人说“不”。
关平也没有想告诉对方他不在海城的想法，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
“嗯，那你睡吧。”袁锦晟淡淡地说道。随后还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就挂了电话了。
“呼——”关平仰着头，呼出一口气，本来想睡觉的心情，却也是因为这么一通电话而有些起伏。
有些事情的本身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罢了。有些人天生地活得比别人都好，想要的东西就有人送到他的面前去了，但是他的命没那么好，就只能自己去努力，却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付出就有收获，既然努力过了，得不到，他也不能去强求。
心里难免总有些遗憾，但是遗憾又怎么样呢？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如果他总是往后看的话，他的日子怕是也早就过不下去了。
心里一时难以平静，关平靠着床头坐在这里玩手机，群里大夥聊得热火朝天，有空的没空的在这种日子里都冒上一个泡。关平往常都是窥屏，今儿倒是冒了一句“大家新年快乐。”
有个群是海城那边的熟人，一见了他出来都纷纷地抓住了他。有问他跑哪里了的，也有喊他出来玩的，关平这个大半年来消失的人可不容易见到他。关平委婉地拒绝了大家的邀请，只说了今晚没空，也没说人不在那边。
任卓阳在群里喊他出来打桌球，关平都不知道任少爷什么时候被拉进来了。姜总这会也有空上来闲聊，那位大老板揭了任少爷的底，说了他上次输了给关平的事。群里有跟关平打过桌球的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说输给了关平并不冤枉。
“来，咱们来一场决一死战！”任少爷喊道。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点？还要决一死战！关平不由地笑了。
姜总还私信他，让他出来玩。
关平摸摸鼻子，才是说了他不在海城，却也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但是他知道只要姜彦祖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那人大概是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也没有追根究底，只说了改天再约。
“好。”关平回道。
未回覆的信息他都一一地回覆了。
没想到任卓阳还会私加了他的号，关平通过了，那人没来信息，他也就没发信息过去，把备注名改成“任卓阳”。
谭文韬过年回去关城了，谭家就在关城，他往年也是回去那边过年。想起许久没那人的信息，关平往谭文韬那里发了个信息过去，许久都没有得到回覆，关平等人看到了自然就回了。
午夜的钟声响起，倒计时完毕，这一年最后的一秒走完，远处传来鞭炮声，又是一年了。
锁了手机屏后，关平就放下了手机的手机，躺了下来了，心里有些叹息。但是不管如何，这一年都走完了，现在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闭上了眼睛，他就睡觉了，什么都不去想。
他是一个认床的人，往常在外面是很难入睡，来到这里却是意外地睡得很好。一觉睡到第二天的天亮，在鞭炮声中醒了过来，关平睁着眼睛地盯着泛黄的天花板，恍惚的脑子也渐渐地醒了。
听到外面外公外婆说话的声音，关平笑了笑，也就从床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