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意料之中
在医院里住院的程老爷子坐着轮椅被人推着到了关平的面前，爷孙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关平知道他老爷子找到他这里是为了什么，从前他和他妈还在那个家里的事情，程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过一家人，现在求到他这里来了，打的却是亲情牌。
他想如果从前这些人对他和他妈哪怕是好半分，他今天的心都不会如此地无动於衷。而他们倒是试图用这一点可怜的亲情绑架他的后半身，也不管他往后是不是会幸福，这样的自私只会是让他对程家越来越心寒，那半点可怜的亲情都早已经被他们消磨掉了。
“爷爷，对不起。”就他爷爷找到他这里来，关平低头道歉，但是依然是表示自己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可能为了别人那么地无私，无私到可以把自己的半身都奉献出去。
“你难道真的就这么地看着程家……看着程家没了吗？”程老爷子一脸死灰地看着这个孙子，他问道。
关平看着老人浑浊的双眼，“只除了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爷爷，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不会在我的婚事上强迫我，不会干涉我的婚姻，你还记得吗？”他问道。
就是这一张亲情牌打得再好，他都不会感动的。
“……嗯，记得。”程老爷子顿了好一会儿，是记起来了，他说道。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拎起了关平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我今天就打死你，也好过你这么没良心。……”
在第二拳挥下来的时候，关平抓住了男人的拳头，双眼通红地看着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父子两个人反目成仇，程国立因为关平的不愿意点头，不愿意帮他们程家，他现在是想掐死这个儿子。
“狼心狗肺？你们当初有想过给半点的东西给我和我妈吗？啊，你们现在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为了程家就应该牺牲自己！不然就是狼心狗肺了。”关平是真的被这一拳把他往日里的面具都打掉了，他厉声问道。
“是不是说为了程家，别人让我和我妈去死，你们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要我去死？”关平一把挥开揪住他衣领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摸了一把嘴角，问道，“我和我妈欠程家什么了？你们连个姓都吝啬给我，我妈在程家过的什么日子，我相信你们只要没眼瞎都看见了。”
“我姓关，不姓程，是不是现在才想起了我应该姓程了？”关平嗤笑道。
“本来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现在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就干脆地说明白吧。”关平看着站在那里要吃了他似的男人，这个他生物学上名为父亲的男人，他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程雨默能开了车撞死了人都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为什么郁思成会揪着程家不放？为什么程家会走到这一步？你真的觉得自己不努力谁能救得了你？”
程家早就在走下坡路了，一个程国立无能力，后面还是一个和程国立一样的程雨默，一个从小读书就是走后门的人，长大后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但是这就是程家老爷子和程国立的选择，这是他们的选择。
如果说程雨默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线，那么郁思成就是程国立种下的因，才有了现在程家的果。
而他不过是选择置身之外罢了，程家没给过他什么，他也不能用自己的后半身去回报他们。他妈在那栋房子里等了这么多年，最后一无所有，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这么地离去，他都没有和程家丶和程国立算这一笔账都是好的了，还妄想他们能为程家牺牲。
“你们说这是什么原因？”关平就是笑，“你觉得郁敏可怜吗？还是觉得郁思成可怜？我觉得我妈才是最可怜的女人，她以为傻傻地等着，你就能回头了。你们真的以为我和我妈是看上你们程家的那点东西的？说真的，我没想过。”
程老爷子的眼神一暗，他是谁都知道原因，从前他就知道，他以为程家能一直这么地幸运下去，但是实际上并不会。
“我大学那会，卡里没生活费进来，没钱吃饭了我就出去找工作，去打工，我记得第一次卡里没钱的那个月，我一天就在打工的地方吃一餐中午饭，然后偷偷地把剩下的打包一点回去当晚饭，拿了第一个月工资才有了下个月的夥食费。”
“从那之后卡里再也没钱进来，每个学期要生活费，每天要吃饭，我自己一边读书一边到处打工，把自己的所有的费用都赚够，后来还能省点钱买件首饰给我妈。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裴新兰故意地没给我生活费？”关平知道这么多年裴新兰做的那些事，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默许了裴新兰那么做。
“我这么地过了四年，完成了大学的学业，然后出来工作。我也没觉得程家就要理所当然地养育我，你们这样也没错。你们给程雨默奔驰宝马，我也不羡慕，甚至是你们把程家都给程雨默，我也没有过任何的意见。”
“就像是你们没想过给我一点什么，我也没有想过从程家要走一分一毫一样。我不怨恨程家，因为这是我妈的选择，我不能去怨恨。程国立，我相信你知道我妈当年怀着我，和我外公外婆那边断绝了关系一个人孤身来找你，但是你这么多年给了我妈什么了？也许你也爱过我妈，但是你还爱很多女人，不让也不会有一个郁思成了！”提到郁思成，关平的眼里有着讽刺地看着眼前这个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失去了意气风发，变得衰老了的男人。
他不觉得这样的人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人人都离开他，也是他自己做下的。
“……是阿爷的不对，是我的不对。”程老爷子的呼吸急促，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息。
“爸……爸……你不要有事，爸，爸……”程国立扑了过去，这个男人跪在那里像是一个小孩一样的趴在父亲的脚边哭。
“程先生，请您让开。”
“程先生，请您让开！”
关平过去一把把人给挥开，让身后的护士给老爷子进行救治。他站在那里听着程国立的嚎哭，他的脸色平静，心里没什么想法。救护车很快地来了，把人接走了，他没有跟着过去。
他知道这一天后，他怕是和程家再难以保持表面的那种平和了。有的东西是勉强不来的，缘分尽了就是尽了，这一路他们已经把那点缘分都走完了。
回去他就用冰块敷脸，嘴角还是肿了起来。
“谁打的！”袁锦晟回来就暴走了，拿起手机就打沈万鸿的电话，在电话把沈部长给臭骂了一顿，“以后给我二十四小时都安排人跟着他，关平的身上再有一个小口子我都从你身上找回来。”
“……”电话那头的沈部长。
“……”坐在那里正擡头的关平。
在听到男人打电话给医生，他一把扔了手上的冰袋扑过去搂住袁锦晟，“我说你够了啊，就这么点事你至於喊医生来吗？”动作太大扯到嘴角，关平又是抽了一口气。
“疼了吧你！”袁锦晟回来之前就从沈万鸿那里知道程家那边的人又找关平了，知道关平脸上的伤肯定和程家那边的人脱不了干系，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一冷。但是再见到关平嘴角的伤，瞬间他就一脸温柔地看着关平，“知道疼还不赶紧坐好，你这么笨我以后还怎么敢让你自己出门？这可比我咬的严重多了。”
“去你的！”关平脚丫子就踹过去，被气得不行。
程家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测的，施家那边的人撤了，郁思成都恨不得连骨头一起吞了程家。至於袁锦晟有没有什么手脚关系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郁思成是不会放过程家的，程氏集团到了郁思成的手里了，换了个主人。
程氏之后不叫程氏了，郁思成给改了名儿。
裴新兰就是回去娘家哭瞎了眼也就只有裴老太太心疼她，裴宗盛被家里的两个女人闹得没办法，只远远地躲着。裴皓更是借口出差就去了国外，实际上人却还在海城，眼不见为净。
裴大夫人对这个小姑姑是脸上笑着，嘴里安慰着，回头就没当一回事了。
程家破产了，程家的那栋宅子连同宅子里面的东西都被封了，一点都不能拿出来，可能后面再安排拍卖。属於裴新兰的首饰服饰，她一件都带不走，那天她嚎哭着被人带出了那套宅子，大门就在她的面前关上。
听说那天后，程老太太就老年痴呆了，嘴里就喊着孙孙孙，谁也记不得了。
这座宅子里的人，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
关平去了一趟医院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心里有一阵发酸，就像是那些人和事一下子都远离了自己一样。对於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不是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这最后的一点感情都被一次次的消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