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詹姆在爸爸的翘首以盼中回家了。
他下车的时候看着门口站着的一圈人，还挺高兴地伸出手臂跟大家交换了一个拥抱，而克伦丁看着那个从后边慢悠悠走下车的人瞪圆了眼睛。
“兰斯！”克伦丁叫道。
哈利悄悄警惕起来。
“……怎么，如果你也想来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兰斯在自己的深蓝色风衣口袋里揣着手，一脸“别告诉我你认真的”的表情。
“……”克伦丁才不管那些，“你，你来——”见家长？！
“噢噢噢噢小孩好久不见！！”詹姆超大声地打断克伦丁的话，一把抓过小孩，假装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热情的拥抱，然后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说：“别多嘴小鬼！”
接着他站直身子，往上拽了拽他的围巾，清清嗓子，“呃，爸爸，这是克伦丁的哥哥，他是我们学校的助教——他妈妈叫他兄弟俩都来我们家过圣诞节，正巧都在舞会之后回来，所以就……”
才没有！妈妈只让他来阿不思家，两个儿子总得有一个回父亲那去吧！而且什么叫“正巧都在舞会之后回来”？你们俩明明都是一块跳的舞！
克伦丁鼓着嘴，憋了一肚子的话。让他更加不敢置信的是，兰斯居然默认这个介绍方式，他照常摆出一副冷淡礼貌的样子，向大波特先生点点头，“兰斯约瑟弗。久仰大名，波特先生。”他顿了顿，擡脚迈了一步，手拍到克伦丁的脑袋顶上，“感谢您照顾我弟弟。”
“没关系，欢迎你们——”哈利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小孩子们可能没想那么多，他怎么感觉这个人走的这一步，正正巧站到他大儿子的半步之后，就好像在护着他似的……
明明是他儿子？
而且这是什么介绍方式？詹姆的主意还是这小子的主意？
哈利有点不太满意，事实上，从阿不思告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开始，他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虽然当时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跟他之前想的自己儿子会看中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媳妇不大一样？
阿不思有点心虚地向他的教授和哥哥露出一个微笑，这俩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愿爸爸能对教授和善一点……哇，他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冷场良久，兰斯默默和哈利对视着，詹姆有点不安地又拽了拽他的围巾。这时，兰斯眨了一下眼睛，依旧是那张冷漠脸，“请问，我们能进门了吗？孩子们会冻着。”
“噢，当然……”哈利侧身打开门，詹姆敏锐地发现爸爸的笑脸有点尴尬，紧张兮兮地瞅了一眼兰斯，兰斯挑眉回视，他又立马红着耳朵根瞥过眼去……然后又去摸自己的围巾。
阿不思注意他这个动作挺久了，他转了转眼睛，一边走一边问道：“詹姆？”
“嗯？”可能是冻得有点久，詹姆的声音稍微有点闷闷地，“干嘛？”
“你之前有过这条亚麻色的围巾……？”
詹姆匆匆擡眼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哈利，呲牙凶巴巴地低声说：“少多管闲事，小鬼头，这是我自己新买的不行吗？”
哇哦，真高级，自己买的围巾都有绣字了。
阿不思面无表情地盯着詹姆没掖好的围巾尾巴，那上边用红色的线缝了非常可爱的小小的“lj”字样。
“是我妈妈。”克伦丁跟阿不思悄悄咬耳朵，“我认得她缝的字。”
他妈妈在围巾上缝字总是缝得不整齐，歪歪扭扭地小小一个，习惯用名和姓的首字母做要赠与的人的标志。
克伦丁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两个字母。
“……那还该是我哥哥的围巾。这应该是一对的，另一条在他们俩谁那放着，我觉得就是为了演全这场‘友好校友’的戏……”克伦丁气呼呼别过头，不去看那两个人。“你都告诉你爸爸了——”
“嘘——”阿不思有点紧张地比了个“嘘”的手势，“虽然我也没答应他要保密，不过如果给詹姆知道，我觉得我们肯定要打架……我还有点心虚。”
“……”
哈利自己在前边走着，领着后头的孩子们，虽然他昨天在阿不思面前表现得那么稳重，可是关乎到他的大儿子的终身大事……噢梅林，他现在已经在用嫁女儿的思考方式想这件事了。
……毕竟克伦丁的哥哥看起来就不像是要谦让温和的那一方。
哈利愁眉不展。
“晚些时候雨果他们会来。”他们都在客厅坐下，靠着壁炉的一侧取暖，哈利这么跟孩子们说，“如果他们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在此之前我会在楼上的书房——噢对了，詹姆。”他看向大儿子，“你的爸爸急需向你表达思念之情，所以有没有空陪我聊聊天？”他尽量表现得没那么刻意，只是普通的家庭谈话，即使这样也还是让詹姆看起来不安了那么一下。
但好在他马上就站起来，并没有拒绝这次询问。
嗯……是的，询问。
“你的围巾不摘掉吗——？”
“不，不了，爸爸，我挺冷的，得多围一会儿……”
“……好吧，那么，最近过得怎么样？”
“平平常常……”
“你感冒了？”
“没，之前舞会喝了点……呃，饮料，甜过头了。”
“……”哈利沈默了一瞬。
好，三句话有两句半都是在撒谎，那个小子就教会了他这些是吗？
哈利拧起眉毛，但他还是保持着平和的语调问着：“那么，舞会怎么样？”
“……”詹姆快速地擡眼瞥了他爸爸一眼，又低下头去，“就那样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的舞会就那么回事儿……”
“是吗？”哈利盯着他闪躲的目光，“我学校里的老朋友好像看见你在舞池里跳得挺开心来着？”
詹姆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哈哈——对，对啊，我一开始玩的挺开心的，甚至还和约瑟弗一块儿，就，就那个，那个外头的，和他一块跳着玩了一回来着……”
哈利沈默了半晌，最终，他表情平和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高兴就好，好了，下去看着孩子们吧——晚饭想吃什么？”
詹姆十分明显地松了口气，他的语气终於又一次轻快起来，“耗油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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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吓死了……”詹姆嘟嘟囔囔地从行李箱里往外拾掇他的衣裳，抽出一条和他戴过那条很像的围巾，“我爸爸是个傲罗，他总能看出来我撒谎或者别的什么。这回居然给我骗过去了……嘿。”
兰斯翘着腿坐在詹姆卧室唯一一张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他忙活。
“我倒是觉得，”他第一眼就发现了。
“什么？”詹姆蹲在地上擡头，兰斯手指敲了敲桌面，依旧摆着那张冷漠的脸，“没什么，干你的活，家养小精灵波特先生。”
反正他也没打算藏什么。
约瑟弗家的人从来不需要怕这些。
就像他故意给詹姆围自己的围巾，不告诉他缝着自己名字的那面露在外面了，故意在他爸爸面前表现得强势，故意在前一天“不小心”在某人脖子弄了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兰斯盯着詹姆因为大大咧咧的下蹲姿势而露出来的后腰，悄悄扬起了嘴角。
噢，约瑟弗家的骄傲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