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什么叫温香软玉在怀, 景逸这才真真实实的体会到。
少女温软的身子搭在他身上,某些柔软的触感结结实实落在他手臂内侧,那纤细的腰肢, 似柳条般柔软。
乌黑的长发从肩侧垂下,落在他胸前, 粉嫩的半张脸埋在她的发丝里。
心跳有一时的不受控制。
她的脸撞到他胸膛上的一瞬,俩人都僵了片刻。
慕兮愣愣地擡起头, 昏暗中看不清彼此潮红的面庞,却能清晰地听到一阵比一阵更强有力的心跳声。
指尖似被什么烫了一下, 慕兮才后知后觉发现右手还落在他胸前,下意识想抽回手。
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腕牢牢抓在手心里重新放回他身前, 动作亲昵自然, 似若珍宝又似是禁锢,让她无法动弹。
“你...做什么?”慕兮自昏暗中问景逸, 声音轻颤得连她自己都未发觉。
没等到景逸说话, 慕兮的腰间却再次被一股力道忽地往上一拉,她猝不及防地趴到他怀里。
这次,她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温热而微促的呼吸喷薄而出,昏暗中这一切显得暧昧又旖旎。
她的手心下是他跳动着的心跳, 上面是他附着薄茧的掌心, 慕兮只觉手似烈焰被灼烧着,呼吸都不顺畅了。
“兮儿.....”他轻声唤她,声音低沉缱绻, 慕兮却是瞳孔一颤。
昏暗中俩人视线对上, 景逸黝黑的眸紧紧锁着她, 静谧的空间里,长久的对视中, 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她的指尖微微蜷起,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腰间掌心的力道越来越重,温热节节攀升,却在下一刻,慕兮蓦然地挪开视线。
腰间的力道也骤然泄去了大半。
“景逸,你快走罢。”
慕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往床榻边挪了挪。
她侧对着景逸,景逸难以分辨她此刻的心绪,内心深处涌起的期待被浇灭。
景逸从床塌上起身下榻,却并未离去,他在慕兮身前蹲下,察觉到少女闷闷的心思,
他垂眸,“兮儿,方才...是我不对,你睡罢。”
慕兮瞪他一眼,气呼呼地撩起被褥躺了下去,侧身背对着景逸,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
身后传来景逸低低的笑声,和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终究没有离去,只是曲膝坐在榻前,背靠着床塌边缘,一手懒懒拄在曲起的膝盖上,整个人显得散漫不拘。
黑眸久久凝着窗檐外的点点月色。
慕兮自然也没有睡过去,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他就在她身后,寂静的房间内俩人浅浅的呼吸声相互交错。
许久,慕兮耐不住好奇,裹着被褥微微侧身,他背靠着床塌,坐在地上,脸侧着瞧着窗外,似察觉到她的动静。
他也未回头,只深沉的嗓音传出,“兮儿,你睡罢,天亮之前我便离开。”
慕兮紧抿着唇瓣,他是不放心她独自在这,所以守在这么。
心底筑起的某处再次显现一丝裂痕。
她久久没有回他,景逸以为她睡了,自昏暗中偏过头来,撞进少女落满月华的黑眸中,她明显的一愣,秀气的眉心微微蹙起,很是俏皮。
慕兮,“......”
景逸也有明显的一顿,不过短暂的片刻,他却笑了,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眼底也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盯着她,眉眼中尽显万千柔情与宠溺。
慕兮微微一怔,原来景逸笑起来这般好看,嘴角在笑,眉眼在笑,面颊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若没有前世,他们之间会不会更纯粹些。
若他不是皇子,不为那权势,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慕兮垂下颤颤的眼睫,侧身躺下,淡淡回应了一声,“我要歇息了。”
景逸弯着的唇角眼尾久久未落,他瞧见了她眼底对他的柔软,不再是那般疏离了。
他擡手拢了拢她身上的被褥,轻声回应,“嗯,睡罢。”
这一夜,慕兮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知道景逸一直守在床塌边,直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她模模糊糊听到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轻唤,“兮儿,我晚些便来接你,我走了,你别睡太沉......”
听到窗檐阂上的咯吱声,慕兮幽幽睁开了眼。
晶莹的眸子凝着鹅黄色的帐顶,她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日,慕兮以为厉渊会来找她,可到了傍晚,她都未见厉渊的身影。
孤身一人站在这别院中,天空乌沉沉的,即将沉下的落日越来越暗。
想到景逸晨起时所说的,晚些便来接t她,所以是他牵制住了厉渊。
那今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果不其然,落日方才暗去,乌沉沉的空中落下了雨滴,这也是春日来的第一场雨。
慕兮被侍候用了晚膳后便留在房内,她站在窗檐前,透过窗外凝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心底也漾起阵阵涟漪,厉渊还未归来,景逸也还未有半点消息。
在距离她十里外的归来客栈,昨夜一场大火已成废墟。
然废墟后的几条巷子外,一座一进一出的普通住宅内,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鲜红的血迹顺着墙角在静静流淌。
一男子一身依稀能辨是鸦青色的袍子被鲜血染红,他倒在血泊里,双手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艰难地往后挪,双目瞪圆。
唇角边溢出鲜红,他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们是谁?你们想要金银财帛...荣华富贵我...都能给你们,求你们放了我......”
景逸戴着人皮面具,八风不动地坐在圆桌前,手肘撑在桌上,隐隐能见一丝鲜红从他墨色的衣袖中浸出。
半月不见,景策消瘦了不少,但好在见到他时,精神状态还不错,而此刻,却比午时狼狈了许多。
景逸懒懒的视线自他脸上而下,到他那异常弯曲的血肉模糊的双腿。
几个时辰前还能自己踏下马车,现在,却能是爬了。
这一切都归于厉渊,厉渊面上应下他一人换一人,背地里却也和徐崇的人搭上线。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场殊死搏斗,景策双腿被废,徐崇的人死伤殆尽,就连他带去的十二黑影卫,也折了俩人,其馀人也都受了伤,拼死才逃出一线生机。
桃桃和青丝在一旁为大夥包扎上药,轮到景逸时,桃桃捏着药瓶的手紧了紧,眼尾泛着红,“公子,那...那我家小姐......”
桃桃显些就要哭出声,迫于景逸此刻那张阴沉的脸,她忍了又忍。
景逸只微微挪开落在景策身上的视线,低沉着声音交代,“我会去接她。”
随后又道,“影二,趁夜色将大家送出城,城外会有我们的人接应,影一和青丝留下……”
……
夜色深深,落雨声不断。
烛火已熄,昏暗中慕兮坐在床塌上,窗檐下雨势越发的大,嘀嘀嗒嗒声敲打在耳边。
窗檐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吱声,慕兮猛地擡头寻声望去,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慕兮心中一喜掀开被褥,朝景逸迎去,“你来了?”
“兮儿一直在等我?”
二人一道出声,慕兮一时有些脸红,尴尬地挪开视线,他墨色的衣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袍角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滩滩水渍。
“雨势这样大,你怎么......”
景逸勾着唇角,“我答应你的,便不会食言。”
慕兮抿着唇,“今日发生了何事?”
景逸才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知她,午后,厉渊将景策带来,然交付方却还有徐崇的人。
才知徐崇竟敢承诺厉渊放景策回去以半壁江山许之,厉渊的性子不信任何人,他只想坐收渔利。
几番打斗中,景策想要逃跑,却被厉渊的人废去了双腿。
他的一石二鸟之计虽未成,几方人马却也损耗大半。
“厉渊今日可有来寻你?”
“并未.....”
景逸没来由得眉间一皱,厉渊的心思,绝不会任由兮儿独自留在这,恐是还有后招。
慕兮自然也想到此,景逸已安排人手趁夜色送景策出城,必然牵动厉渊的人手,今夜或许是他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景逸将拎着的包裹递给慕兮,“兮儿,去换上。”
慕兮点点头,拿过包裹重返榻前,片刻后,她换上一身同景逸一样墨色夜行服。
来到景逸跟前时,她问,“你受伤了?”
慕兮适才换衣服时,察觉到包裹上还残留着血迹,里面除了为她准备的两套衣服外,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瓶瓶罐罐。
景逸应了一声,握着剑的那手拎过她手中的包裹,一手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腕,“小伤,我们走......”
雨势越来越大,一道紫电忽闪,紧接着一道轰隆声从天际边砸下。
房门打开的一瞬,再一道紫电划破墨色的天际,眼前骤然一亮,照上了厉渊那双森冷阴鸷的眸子。
似一头野兽在静静等待着猎物出现,想将他们吞噬殆尽。
景逸慕兮猝然顿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月亮门前,厉渊站在大雨瓢泼的庭院中,身后有一人为他撑伞。
周围却是寂静得只有落雨的哗啦声。
隔着重重雨幕,传来厉渊沉沉的嗓音,“三爷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
两双阴冷的眸子对上,在这寒气逼人的夜雨下更显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