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吗
十二丶熟吗
郄磊第一次听到蒋衡名字的时候,本以为是丰斯年在情路上曾经遭遇的负心人,等他酒醒后还好言相劝了几句,谁料,丰斯年闻言,面上的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颇为厌恶:“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王八蛋!”似乎还嫌不够,仿佛提到那个名字都让他很是厌恶,说完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后来又发生过几回喝醉的事,丰斯年依然发泄似的破口大骂,郄磊就试着跟他套话,这才渐渐听明白,两人的恩怨情仇。
原来丰斯年的初恋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蒋衡,这是在他们分手前,初恋亲口告诉他的,这件事对丰斯年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只是郄磊有一点没想通,丰斯年不该更恨初恋把他当作了救赎,为什么反倒是一提起蒋衡就咬牙切齿的模样。
今晚居然又从丰斯年口中听到了蒋衡的名字,郄磊见他似乎不像喝醉时那般无状,就装作随意地问道:“他也跟案子有关?”
丰斯年嗤笑了一声:“可不是吗,他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
郄磊忽然觉得蒋衡这人神出鬼没,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裕市做了警察,微微皱眉:“你不是说,他当初离开裕市后就杳无音信了吗?”
丰斯年略显得不耐烦地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入,一口喷出:“妈的,遇到他准没好事!”
“裕市这么大,也未必总会碰见。”郄磊安抚着这位略显暴躁的小老弟,抿了口酒,笑问,“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丰斯年有一件小事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高中时,他喜欢上袁望之,不知怎么地,被袁望之一起长大的蒋衡察觉到了,作为袁望之的表哥,蒋衡单独找上丰斯年,进行了一场毁灭式的碾压,简而言之,蒋衡不希望丰斯年影响到袁望之,他们并不合适。
那时心高气傲的丰斯年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是碍于蒋衡的强势警告,而袁望之又很听他表哥的话,才不得不暂时收敛了心思,但依然与袁望之保持着恋人未满的状态。
等到蒋衡考入军校,丰斯年便不再有所顾忌,迫不及待对袁望之展开攻势,没多久,两人便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高中毕业后,两人又一起考入了裕市的大学,甜蜜得让丰斯年特别想当面打蒋衡的脸,或直接在他眼前秀恩爱。可丰斯年所以为的幸福,最终全部化作了泡影,袁望之突然有一天告诉他,自己决定出国留学了,这消息让丰斯年措手不及,他几乎强忍着责备的心情,表示他可以等他回来。
袁望之却告诉了丰斯年一个残忍的真相——他从小到大喜欢的人都是蒋衡,蒋衡离开裕市的决定,让他顿感失去了人生的色彩,是丰斯年在这段时间里拯救了他,所以他不能再继续欺骗他了。
丰斯年这才想明白,当初蒋衡为什么那么强横地断定他和袁望之不合适,原来蒋衡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袁望之喜欢的人是他!
只可惜蒋衡不仅是个直男,还tm恐同,他绝对没可能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弟。
第二天,蒋衡吃过早饭就直接去了技术部那栋办公楼,这里粗略的为物证法医技侦等科室,一层便是法医所在的部门。蒋衡第一次来,准确地找到了丰伊人所在的办公室,丰伊人见敲开门的人是蒋衡,一点也不意外,短短两次碰面,他就察觉到蒋衡跟他一样,有点工作狂属性。
“来得正好。”丰伊人这话倒不是客气,他刚换好工作服,擡手递给蒋衡一支口罩,随即拉开办公室的门,领着人往停尸间去。
孙楚的尸体平躺在台子上,灯光下,尸身泛起寒意的白亮,丰伊人没有寒暄的习惯,上来就直接说结论:“死者的死因是注射过量违禁药物,这种违禁药物不太常见,叫dob-4。”
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蒋衡表情明显一愣,目光也移向了尸身,丰伊人发现他的异样,“有什么问题吗?”
“他嘴边的呕吐物不是注射药物造成的。”这句话从蒋衡口中说出,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丰伊人点了点头:“我们从死者的呼吸道里发现他有吸入过氯仿,凶手应该只是想弄晕死者,便于控制,不过凶手显然不知道氯仿遇光会生成剧毒,引发死者呕吐。”
蒋衡结合丰伊人提供的信息,分析道:“凶手迷晕死者,再给他注射过量的dob-4,让死者看起来像是意外身亡。”说着,他看了一眼丰伊人,两人对视之后,蒋衡明白彼此心中的疑惑,于是干脆挑明了,“之前在昴城,破获过dob-4的大宗交易,dob-4几乎在黑市上销声匿迹了,想来凶手是有特定渠道购得。”
丰伊人记起蒋衡是从昴城空降过来的,想来对dob-4是有所了解的,只是裕市的缉毒组恐怕不会轻易透露消息给蒋衡。
“还有其他线索吗?”蒋衡似乎并不犯愁,确定死因后,又问起别的。
“死者身高1米78,体重68.3公斤,要把他拖抱到沙发上,恐怕也得是个体型相仿的成年男性。”丰伊人依照上述的信息做出判断。
蒋衡脑海里筛选着艾伦,gery,汤裕茗等嫌疑较大的人员信息,却又一一排除掉了,然后就听丰伊人继续说道:“因为急救人员触碰过尸体,破坏了衣物上可能存在的接触传播,”丰伊人如实把尸体的情况告知蒋衡,“但死者的衣领处有残留的苏打水,也就是现场发现的那瓶。”
此话一出,蒋衡想起刚才丰伊人说过,凶手不知道氯仿会造成呕吐,得出了一个有点可笑的结论:“凶手试图用苏打水清洗呕吐物,他害怕警方发现孙楚当时已经失去意识,无法擦拭。”
“应该是。”丰伊人赞同地说,由此更可以证明,孙楚是没办法自己把针管扔进洗手间的。
“多谢你了,丰法医。”蒋衡由衷地感谢丰伊人帮他找到新方向。
两人一同走出停尸间,回到丰伊人的办公室,他突然站定,欲言又止地看向蒋衡,蒋衡以为是有案件上不便明说的信息,随手将办公室门自然地关上,以免有人进来打断两人的交谈,低声问道:“丰法医,你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尽管说。”
丰伊人没料到蒋衡的观察力如此敏锐,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同样压低声音:“你,和斯年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