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永寿村还是个幸福的村落。火人一直以为自己与那叫幸福的东西沾染不上。
直到雾澐萧的出现。
雾澐萧拉着他站在一小土坡上,浩然指向那村落,说那是今晚的落脚之地。
闻言,火人一怔。正值年下,村落里灯火通明,爆竹声响,欢乐嬉笑声不绝。越靠近村落,越能闻到那种酒肉混杂在一起的香甜。在热情好客的村落里,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寄宿在了一户人家。那人家是一对新婚小夫妻,对于仙人的到来和可爱的小火人很是开心。
希望能得到仙人的祝福,来年有个可爱的孩子。
没见过黑色火焰的他们挑逗得火人嘿嘿直笑。雾澐萧更是下厨做了一晚长寿面,说要给小火人尝尝。
小火人头一次感觉到四人一方桌的神奇力量,那种暖意由内而发。他的眼眶热了。
小火人从没见识过鞭炮,那种东西只是噼里啪啦地炸着花就能逗人哈哈大笑,也想施展开来。雾澐萧并未阻止,反而握着他的小手去途手点炮仗,扑哧一声,噼里啪啦甩着红尾炸了一路,留下红艳艳的碎纸,更添喜庆。小火人吸进了好几口烟,连连咳嗽,却欢喜得不得了。而雾澐萧的手臂早已等待多时,双手伸去,高高举起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漫天飞舞的烟纸,迷晕了小火人内心的世界。
刹那间,他想和眼前的人共度一生。这个念头直到后来变得不纯洁。
永寿村出事了。
原本的一晚留宿,成了小住三天,后变成了一个月。
村里人得了一种怪病,高烧不退,形削如骨,也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要仙人一滴血做药引子才可好些。
雾澐萧在厨房煎药时,不慎伤着了手,血滴进了汤药中,那新婚小夫妻的病才好了的。
一时之间,全体求之。起初的愧疚和良知慢慢淡化,变得愈发贪婪。甚至到要割肉喝血的地步。
雾澐萧身体虚弱无力,哪里抵挡得住那些疯狂的村民。他们把雾澐萧钉在了床板上,无休止地索取。直到他只剩最后一口气。
而小火人呢,一连几场大雨把他困在了采药的山上。他的火焰快熄灭了,找了好几处地方最后钻进了鼹鼠洞里。
待到下山看见破屋里被人手脚钉住的雾澐萧,眼眶红了,但他死死咬住牙,冲了出去,示要把那些村民千刀万剐。
那些人见小火人终于回来了,认为这家伙也是上等的仙药,操刀奋追。
小火人控制不住,大火烧了起来。天不遂人愿,降下大雨。泯灭了人性的村民将小火人围攻起来,斧头、镰刀、铁锨、木棒、擀面杖、拐棍,所有趁手不趁手的武器都用在了他瘦小的身体上。
他勉强撑着身体,爬向关押雾澐萧的屋子,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各处涌出。
那些人跟疯了似的上去哄抢。
就在濒死的边缘,一黑袍男人从天而降,无形的力量如剑般穿过一个个村民的身体,或是五脏六腑的撕裂,或是横腰斩断,亦或是爆体而亡。鲜血、残肉满天飞。小火人失去了知觉,在快闭眼的那一瞬,看见那双皓若星辰的眼眸。
再醒来时,身处在一庙里,雾澐萧正抚摸着他的头。
庙里供着雾澐萧的金像。雾澐萧告诉他,日后有个长这样的人会出现,是他。然后就在小火人迷糊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了。
小火人也被滋养在一结界球里,一沉睡,再醒来不知何年。
他挣脱了结界,从金像里走出。四处寻找雾澐萧,只听得他失踪或是逝世等各种传闻。
直到现在,永寿村村落再现,火人以为是雾澐萧回来了。却被结界拦截在外。他不死心,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最笨的办法,用头撞,用石头砸都无济于事。筋疲力尽的他趴倒在地,再次看到了那双皓若星辰的眼睛。
醒来时,已经回到庙里。有一女子静候多时。
那女子甚是好看,却并无生气。每天坐在庙里打禅,其他事一概不理。而小火人也再次被结界束缚,出不得庙。
直到近日,那女子终出去,他也可以出庙。
他跟着她,想看看她作何。没成想遇到皓若星辰眼眸的璃幽,且他们认识金像是何人。
璃幽出事时他想帮忙来着,但听到那些人要去找和金像很像的师叔,更想跟随去寻找。提及霂诡渊,知晓那是白斯的地界,便心里有了谱,更是激动。雾澐萧要回来了。他留在庙里,偷偷趁那些弟子迷睡之际把过璃幽的脉,虽不太会治,但也想寻找些药草和水为他暂缓病症。
不曾想,回来时庙里全都是人。包括雾澐萧!
冯晓托着下巴,“那皓若星辰的眼睛周边没有面具吗,哪怕一点边?”
火人摇头,“虽然看不清,但绝对没有带面具,因为能看到眼周白皙的脸面。”
所以……
冯晓看向璃幽,璃幽惊了一下,连连摇头。
也是,怎么会是璃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然而,她还是凑到璃幽那张脸前,仔细打量着那双眼睛。伸手欲触碰璃幽的面颊,璃幽探下身贴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愣,瞬时脸红,背过去了身。
冯晓道:“啊,那个师兄啊,你确定身体没事了不?”
璃幽嗯声点头。
火人急不可耐地蹦跶起来,咬了冯晓一口。
下一刻,冯晓就知道,他是为什么咬她了。
白斯正死死揪住火人的脸往外扯,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那笑容很是复杂。
“我一直觉得你只是雾澐萧临时救下的玩物,没成想交情不浅啊!”
冯晓掰开火人咬着自己的嘴,将他提溜起来,拨动着他肉肉的圆球身体,“我大概明白你喊打喊杀的原因了,你气我对不?”
火人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除了这个。”
冯晓咧着嘴动了动唇,“还有啥啊……”
火人睁大眼睛道:“负责!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白斯抽出了长剑,放置在火人头顶,道:“想好了再说。”
火人怂了道:“不许抵赖的,你可是雾澐萧,说话算话的雾澐萧。”
冯晓挠拨着脑袋,嘿嘿笑着,“负责……负责,这不是要带你走嘛,不会再丢下你了。”火人瞥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除了这个。你说过要给我介绍个媳妇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