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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两处相思(八)

迟花街上, 熙熙攘攘。

与先前温眠初来驾到时不同,如今在这条街的人再看不到争芳斗艳的歌女,和来来往往的商户, 所有人都肃穆着一张脸,高冠长袍, 俨然都是从东陆各地赶来的修士。

原本熏风阵阵的酒楼如今空无一人,灯火皆灭,街道入口处的牌坊上, 护花铃早已破碎跌落,如今被边城的大雪掩埋, 几乎瞧不见踪影。

有一道格格不入的黑衣身影穿过人群,笠帽上的黑纱像一片乌云从身旁白衣剑修的肩头掠过, 又轻飘飘地往街角巷道而去。

“这都什么鬼地方, 半天没见着个人, 白帝将我们召集到此处, 到底是要做什么?”那个白衣修士抱剑而立,正不耐烦地对身旁人说道。

“似乎是抓住灌湘岭灭门一案的真凶了。”有人窃窃私语答道。

于是那道走在前边的黑衣身影也一顿,忍不住侧目看向几人谈话的方向。

正在此时, 凛风从街口卷入,掀起黑衣人的笠帽纱帘, 露出一双疏淡的丹凤眼来。

刑夙月忙擡手将笠帽压得更低, 快步走进暗巷之中。

她本不在白帝的召集令里,因此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自从沵茵秘境逃生之后, 她鲜少再回刑云宫,基本靠游历在外, 接私人悬赏过活。而刑敛锋乐于见她和门派关系冷淡,渐渐的, 门派内部的消息也不再传递给她。

再过十来年,连门派牌令都失效了。

刑夙月早在黑水城就对自己这父亲死了心,看到手中牌令灰暗下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反手往身后一扔,大步便往辽阔天地走去了。

但这次不一样。

她对东陆仙门的蝇营狗苟虽然不感兴趣,可这次君凛一反常态,高调地召集所有仙门在这边境小城聚集,又提及五十年前的灭门一案,怎么想……都和温眠有关系。

那时在沵茵秘境险象丛生,刑夙月根本来不及询问温眠到底是如何遇见阿烛,又如何闯下灭门这等弥天大祸。

但想到刑敛锋的面孔,她就又很能理解温眠的处境了。据她在刑云宫听到的秋家秘辛来看,秋涵雅对温眠所犯下的错事,只会更多,更不可饶恕。

而现在君凛大张旗鼓地召集仙门来到此处,绝无可能是一时兴起。

最坏的可能性,便是温眠已经落在他的手中。

刑夙月也正是因为担心这种可能性,才冒着被仙门识破身份的风险来到此处。

毕竟君凛刚成为新一任白帝,威信并不比曾经的白颂年,现下他久久不出现,修士们越发躁动起来。

“长留山现在到底是搞什么!把我们全晾在这里吗!”

“就是,还当自己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仙门呢?如今的君凛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论资历还比不过我们!”

“他说得倒是好听,什么为灌湘岭讨回公道,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他那死去的白月光嘛。”

“长留山的私心,让我们兴师动众做什么!”

“走了走了!”

……

刑夙月屈膝坐在巷道,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五大仙门的尊主,要么已经继位给新一任,要么也是潜心培养继承人,根本无暇来管旁的事情,鲜少有出山的时候。

这才导致东陆的诸多门派又蠢蠢欲动起来,毕竟,谁不想来尝试着撼动撼动五大仙门的地位?谁又不想跻身成为下个天下第一派?

这东陆看来是要越来越乱了。

而就在众人叫嚣越演越烈时,忽然整条迟花街的青石板路都震动起来,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刑夙月便眼见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修士们脚下,差点将猝不及防的修士吞没进去。

好在来到此处的人也都算是修为有成,俱是反应迅速地御剑而起,刹那半空剑光乱晃,所有人都瞧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直冒冷汗。

那条裂缝的分支恰好停在刑夙月的脚尖处,她垂眼瞧了瞧,终于捏紧从未收起的长剑,站起身来。

“君凛!你是要害死我们不成!”

“若是今日有一人在此出现差池,那可都得算在你们长留山头上!”

修士们怒火更盛,打定主意要在今日狠狠给长留山记上一笔,今后清算盘点时也多个说辞。

可君凛还是没有出现。

难不成……他当真打算在此处设下陷阱,背叛东陆不成?不知为何,刑夙月隐约便觉得这是君凛干得出来的事情。

等到修士们都叫骂累了,悻悻要打道回府时,刑夙月才见到一束剑光从地底裂缝中闪过。

而后又是一阵惊天撼地的动静,只见君凛悠然直立,御剑从地底现出身影来。

没见着人时,这些修士口出狂言,如今盯着君凛那双铅灰眼眸了,倒是个个不吱声,按捺着性子等他下一步动作。

君凛只当对先前这群人的叫骂浑然不觉,目光淡淡地从众人身上掠过,简短道:“诸位久等。”

也正是在他出现之后,才又有几道剑光由酒楼高阁呼啸而来。

刑夙月往阴影中躲了躲,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有三,分别是刑秋池,庄明音,以及鸦津渡的尊主巫颉。

想来也是,五大仙门虽曾经默认长留山为首,可白颂年一死,所有的势力就得重新洗牌了。哪怕君凛以新一任白帝的身份发布召集令,其他仙门于情于理都得响应,但刑云宫丶丹朱庭丶鸦津渡,自认和长留山平起平坐,可是不愿像跟屁虫一样乖乖等在此处的。

君凛不出现,他们必然不会出现。

刑夙月的目光最先落在那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庞上,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被这人给认出来。

但随即她挪动眼珠,实在想不通为何巫颉会和刑秋池站在一起。

刑家和巫教的仇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的。

按照身份地位,君凛最先选择了与巫颉搭话,神情也缓和不少:“若是知晓巫教主也来,晚辈定然会速战速决。”

这话说得得罪人,全然不像八面玲珑的君凛能说出的话。刑夙月当场就看到庄明音和刑秋池的脸色黑了下去。

旁边围观者也不乐意:“君凛公子你什么意思?若是只有我们在此,你就能让我们苦等,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君凛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旁人,依旧看着巫颉的方向。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巫颉是仙门尊主,因此也只有巫颉配得上和他交谈。

而巫颉还是那副困倦惫懒的模样,像是从未睡过好觉一般,眼下尽是青黑,都快当场打起瞌睡来了。

但他说出的话简短却又带着危险意味。

“我对你的计划毫无兴趣。但是,符婴的追踪蛊,停在了此处。”

符婴?她竟然也在这里?

刑夙月心头一跳,忙翻出自己的观云镜看。

先前符婴为了找她,总是发来一些求助讯息,可等她被召唤过去,往往看到的是符婴那张嬉笑着的欠揍的脸。久而久之,刑夙月就不再愿意接她的组队邀请了。

于是这次她也看都没看,直接拒绝了观云镜中的邀约,可没想到……这次符婴竟然是来真的,那个悬赏任务的地点就停在凛风郡上。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又在何处,刑夙月脑中一团乱麻。

而在修士那边,巫颉在说完那句话后,周身威压蓦地收拢,很快连离他最近的刑秋池都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

但这举动却仿佛是将整条街上的空气都压缩收拢了,虽未感受到来自仙门尊主的威压,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凭空多出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感觉。

刑秋池被波及得最为明显,很快就支撑不住,咬牙道:“巫教主,你和君凛说话,可不要迁怒同行的人。”

他还刻意强调了同行二字,听上去就像是已经和鸦津渡站成一派了似的。

刑夙月听到这句就想扶额,心道自己那负心爹也不知为何,会眼瞎看上此人当继承人。看来还是恶事做得太多,因果报应。

果不其然,巫颉似笑非笑道:“我可从未和你同行,不是你和那小姑娘,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么?更何况,我都未曾动怒,何来迁怒一说。”

此话出口,在场的其他修士蓦地神色剧变,反而是看向君凛的眼神忌惮三分。

巫颉的态度,便是仙门尊主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在场所有人,包括旁的仙门继承人,他统统不放在眼中。

但光是一次气息收敛,就能让在场的修士格外感到压力,便足以证明尊主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而君凛如今也是仙门尊主,巫颉的举动反而是提醒了众人这点。

若是惹怒君凛,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点,但没有人敢亲自去尝试。

唯独巫颉,眼中的困意一扫而净,如今眼眸睁开,这才叫众人发现他竟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瞳。

寻常时期,鸦津渡常作为“五仙门之末”,“蛮人邪道”出现在东陆修士们的谈资中,可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这巫教中人出手的画面。

而如今,他们才彻底明白过来,到底为何鸦津渡虽要死不活,但一直稳稳坐在五大仙门之列的原因——

只见巫颉手指微动,一条幽白光影如蛇般盘旋而出,倏地便咬合在君凛的肩头!

随即巫颉翻腕向后,轻松将君凛带得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这番动作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众修士连眼皮都来不及眨,又见漫天银蝶纷纷而落,又簌簌静止在众人的脸颊颈侧,仿佛时间都在此静止。

没有人敢轻易行动,连呼吸都颤抖着不敢乱上分毫,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银蝶包围得最密集的地方,君凛的脸颊颈侧都沁出细细密密的血珠来,渐渐将他紫电纹白袍的领口都洇染成深红。

那些银蝶翅羽,竟是由两片薄刃合并而成的,如此脆弱美艳之物,稍不注意就会要人性命。

巫颉却连脚步都不曾挪动半分,目光仍旧锁定在君凛身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且好好回答。”

“符婴……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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