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脸。”
叮——
池乔在干净利落地完成泼水动作之后, 迅速从剧情中脱离出来。
她晃晃脑袋回神，手边还提着空荡荡的桶，盯着面前浑身臭烘烘的的人, 缓缓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方波是不是真的准备杀了她不知道，反正她舒服了。
旁边的同学生怕被波及, 早早就撤退到离两人几米远的位置之外，不过也好在池乔有了经验后泼的精准，整桶的脏水统统落在了方波的身上, 遭殃的只有他脚底的那块儿地砖。
池乔指尖被脏水溅到, 也在往下慢慢悠悠的滴答着, 只是比起眼前人的狼狈不堪, 她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怎么？你刚刚不是说像我这种脑子不够用就应该多看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吗，我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暴力电影，血腥电影，不知道等我真的学会了, 你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儿呢？”
方波面容扭曲, 身上难闻的气味熏的他有些难以呼吸，一边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去把身上这些衣服统统换掉，一边又担心别人以为自己临阵逃脱丢了面子。
他短而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池乔，灰蒙蒙的瞳仁里透露出切实的恶意, 腮帮子鼓动，用力地磨着后槽牙，“池乔…，你等给我等着。”
“等什么, 等你去主任办公室告状？”
“去呗, 我随时恭候您。”
池乔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想擦擦指尖上的的污渍, 正想转头问人借张纸巾，一条干净的灰色毛巾缓缓映入眼帘。
毛巾下是一只分明如竹节的修长手掌，细长的掌纹延伸至冷白的腕骨，再往前看过去，就是裴暨冷峻的面庞。
“新的，之前放在教室打篮球的时候备用。”
他察觉到池乔的迟疑，手心微微顿住，随后扯起来一个稍显强硬的笑，像是一个几百年没什么表情的人忽然对你发出善意的微笑，更显诡异。
说罢，他又接了句，“干净的。”
池乔：……好怪。
虽然没有泼裴暨，但是他对自己未免也太客气了些，有种笑面虎，且下一秒随时就能把她撂倒的感觉。
但是手上时不时弥漫至鼻尖的铁锈味让她知道不能忍受，于是没再犹豫，飞快地接过那条毛巾擦了擦。
“我明天给你带条新的，”池乔说完瞄他一眼，心中灵光微微闪动，改口小声道，“今天晚上拿给你吧。”
嘿嘿，晚上过去说不定还能看见小白狗，正好把自己买的那堆狗粮都带过去。
——
两人交流的的时间很短，旁边同学的注意力几乎都聚集在方波狼狈的身上，没有察觉到。
“池乔，”林和西不怒自威的声线从众人身后响起。
不久前见情况有些严重，才总算不做局外人走过来的林和西注意到两人微妙的互动，眉心微蹙。
池乔之前不是一向最厌恶裴暨的吗，之前听见他的名字都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讨厌的神情，就算见面也是恶言相对，现在居然会接受他递来的东西。
林和西心中莫名有些不愉，但也没表现出来。
他不动声色走到池乔身前，看了眼方波白色校服上黑糟糟一片的污渍，神色不耐，“你今天过分了。”
“方波是有些口不择言，但是他也只会嘴上说说，你先动手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林和西作为班长，在班里是一定话语权的，连他都似乎在偏向方波，其馀同学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在国际部里除去特招生学费全免，哪一个不是从小在极其优越的环境里长大的，有不少自从池乔来了之后就经常对她感到不满。
一是嚣张的作风，二仍旧是觉得一个打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人凭什么能压在他们头上。
一些闲言碎语如同夏天嘎吱嘎吱的电风扇，窸窸窣窣的耳边响起。
“班长说的好像也是哈，不过这事方波要是闹到主任那里去，池乔岂不是要被记一个大过？”
“记就记呗，她之前又不是没被记过，至于到底有没有记到她档案上，谁知道呢。”
有几个女生一直看方波不顺眼，碍于他背后有林和西有不敢当面说，现在也忍不住吐槽起这些墙头草。
“不至于吧，而且刚刚……不是方波先明里暗里骂人的吗，讲话还难么难听…”
“就是啊…”
池乔越听越好笑，她视线投向教室前后两个角全方位实施监控的摄像头，擡手往背后指了指，“林和西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厚的呢？”
她随手抓起裴暨桌面的黑笔，阎王大点兵似的点向林和西，“你”，又立马往右点了点方波，“还有你。”
“真是世风日下恶徒猖獗群起而攻之。”
……
“噗嗤——”
好几个躲在远处围观的女生听到她这样指着方波的鼻子骂，实在没忍住低声笑出来，憋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方波立马看过去，眼神凶狠，“笑个屁啊，再笑信不信老子连你们一起弄了，你们是忘记我家干什么的了是吧，都给我滚出去！”
池乔神情不屑地嗤笑一声，偏头瞥了一眼脚边桶里剩馀的那点水。
“你狗叫什么呢？”她直接侧身再次把桶提起来，“我看也就这点能耐了，你要不再说大声点？你家是干什么的？”
“搞洗脚城的？开ktv的？弄按摩所的？”
池乔早前就听尤女士提过一嘴，方波家里主要发展的就是北江市的灰色地带産业，往浅了看就是娱乐保健産业。
至于往深了看，尤女士没有告诉她，只是冷哼了一声，只说倒闭是早晚的事，除非他们家背后还能傍上只手遮天的人物。
不过方波父母一向眼高手低，觉得自已已经在北江市可以横着走了，哪里还会拉下脸去找人。
所以最后他家被严查了，稽查组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方家连锅端起，包括用来洗钱的分支企业，一个也没放过。
但在原书里方波在家里破産后被林和西拉了一把，成为他走上巅峰的一大助力，不算差。
刚听池乔说完，林和西即刻就朝方波递过去一个眼神，警告意味明显。
心里烦躁至极，真的是蠢货。
方波这才忽然清醒过来，恢复一点点理智。
“你少在这里给我瞎说八道！”
“臭婆娘，你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是吧，”他立马抡起袖子，面容凶恶至极，完全不像一个学生，不如说是□□还更加恰当。
林和西脸色有些泛青，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伸手拦住他，“够了，池乔，你如果不想我回头为这件事跟尤三阿姨——”
威胁的话只说到三分之二，就被池乔冷声打断。
“臭不要脸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把桶里剩馀的水再次朝他泼过去，这次连他身前的林和西也没能幸免于难，被连带着浇了一脸乌漆嘛黑的拖把水。
……
方波怒火攻心，一张本就黝黑的脸皮此刻掺杂着铁青，“池乔！！！”
“干什么呢———！！”
一道沉重又满是愠怒的成熟男声在教室后门响起，是池乔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但又莫名觉得耳熟，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她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清楚看见一个相貌和于飞有七分相似的男人站在那儿，纯黑色衬衫穿得板板正正，浑身散发着独属于老师威压。
阮芜则是站在他身后，朝池乔露出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笑容。
池乔：......
于青啊...
完蛋了啊...
原来还端详坐在座位上嗑瓜子给池乔时不时助力吆喝两句的于飞，在看见来人是谁后，僵住片刻，随后一溜烟的从教室前门溜了出去。
于青面上的镜片折射出一道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将目光又一次晃过几人，沉声道：“池乔，林和西，方波你们三个，到我办公室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