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谁就粘着谁。”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安静地可以清晰地听见窗外凌冽的风声。
池乔嫌书包重有点勒肩膀，就随手把包挂在手臂上面勾着，两截长短不一的书包带子垂落在腿边, 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她关上手机屏幕，擡头朝着台阶上方的人看过去, 语气迟疑地问了句：“你...是在等我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因为对方是裴暨，心思总是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所以问一问也更确认, 不然显得她好像有多自恋似的。
裴暨缓缓起身站直, 兴许是因为灯光打在他背后, 加上优越的身高, 像是随时准备审判烦人一般的气场不断溢出。
几秒后，才听见他开口：“木头这两天有点厌食，饭也吃的很少。”
说罢，他嘴边停顿了会, 又接了句：“可能是想你了。”
裴暨声音不大不小, 磁沉的声线里仿佛夹杂着点示好的意味，被藏得很深。
池乔的眼睛现在还是红肿的，原本外双的杏仁眼现在直接肿成两个大核桃，近看是真的有点像外星人, 连她自己回家路上用手机自拍了一下，就差点对着自己的脸笑出声。
“厌食？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生病了？”她听见木头厌食瞬间就不淡定了，赶紧两步化一步, 小跑着上台阶。
这段时间因为她刻意的回避, 连小白狗都没能见几面，只是偶尔在楼下碰到裴暨爷爷遛狗的时候会多跟它玩一会。
小白狗是条小体比熊, 最能撒娇，毛发被打理得很好，蓬松干净，看得出最养的很好。
它捡回来也不过才一岁左右，但是也记得池乔的气味，对她特别亲，只要看见了就咧着嘴巴跳起来扒着她的腿要贴贴。
池乔也是从裴暨爷爷的嘴里，才知道小狗的名字叫木头。
裴暨看她跑得着急，下意识就伸出空馀的那只手去扶，但是见人已经稳当站住，又不动声色收了回去，换成两只手抱着狗。
“可能是心情不好，”他低头顺了把狗毛，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根鸭肉干递到狗狗嘴边。
池乔凝神盯着，只看见小狗眼珠子往她这瞥了一眼，随后转头伸长脖子去嗅了嗅那条鸭肉干，停住两秒，又缩回去窝在主人怀里嘤嘤了两声。
这两声哼唧，直接把池乔仿佛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已经冷硬的心都喊化成一滩水。
“咋回事儿呀宝宝，”她满脸怜惜地伸手摸了摸木头顺滑的狗毛，把脑袋低下去在狗狗脸边蹭了蹭，认真嘀咕起来。
“是姐姐不好，这些天都没怎么来陪你玩。”
池乔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蹭到了男生的手背。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裴暨抱着狗的整条手臂都微微僵住，刚才还平静的表情都凝滞了一下，像是忽然被施定身术，头顶的发稍都有几根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里被激的翘了起来。
“哎裴暨，你看木头有在跟我拱脑袋诶，”池乔感受到小狗对自己的回应，神情惊喜地仰头朝身边人看过去。
只是脑袋还没完全擡起来，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隔空摁住。
？
“干什么？”池乔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被迫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解问道。
刚说完，她就明显感觉到，头顶好像是有个炉子在烤，烫的不行。
是裴暨的掌心，很热。
池乔尝试推开罩在自己脑袋上的“如来神掌”，奇怪问道：“你发烧了啊？怎么手这么烫，跟刚从开水里拿出来一样。”
裴暨的耳后在不被看见的角度红了一大片，红晕蔓延着一直到耳尖，被白净的肤色衬得更加明显。
他声音低了些，解释道：“没有，可能是这里有点闷。”
“你抱着喂它试一试，”裴暨忽地松手偏开视线，垂下眼睫，试图隐去眸底波动的情绪，把小狗从自己怀里送到池乔怀里。
见能抱抱小狗，池乔也无暇顾及刚才这点小插曲了，赶忙接过那只圆团子。
木头一到了她怀里就开始左右拱，找了舒服的位置就直接把四肢爪子摊开，歪起小脑袋在她怀里躺了下来。
池乔被它可爱的眼睛里都快要冒星星了，下意识放轻动作，缓缓坐到台阶上，擡头问：“你那还有吃的吗？”
“有，”裴暨闻言就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整袋鸭肉条，顺势坐在她身边的空位，递过去。
“木头，快醒醒，吃肉了！”池乔接过一小截肉干，慢慢放到小狗嘴边。
刚放过去，就看见狗鼻子忽地动了起来，连着嗅了好几次，随即立马把脑袋凑过去，张嘴就把这跟肉干吞了进去。
......
池乔看着它形如饕餮的动作，目瞪口呆道：“这就治好了？？”
“比熊就这样，喜欢谁就会粘着，尝过点甜头就会一直跟着你，”裴暨像是早就习惯了，伸手从包装袋里又拿出来一根肉条递过去，这次也是很快就被小狗吞进嘴巴里嚼。
这次她更震惊了，怎么刚刚不是还很嫌弃裴暨递给他的肉干吗，现在又能炫了？？
裴暨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随口说道：“看来它比起我，更喜欢你。”
池乔愣了会，伸手狠狠顺了一把小狗圆滚滚的肚皮，凑到它面前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宝宝？”
“怎么吃个零食还分环境呢，这样不好好吃饭怎么变成姐姐喜欢的肥狗？”
话音刚落，就看小狗像是能听懂她说得什么意思似的，突然伸出一只爪子朝她递过来。
......池乔算是彻底陷进去了。
“哎呀你想握手是不是，来来来”，她扬起近期最慈祥的笑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抓这狗爪子象征性的握了两下。
一人一狗玩的相当忘乎所以。
裴暨就坐在旁边，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递过去一根肉干喂它，转眼就空了小半袋。
半晌，见女孩状态回升了些，他才忽低开口问了句：“今天哭了？”
池乔动作僵住，打起马虎眼说：“没有啊，怎么可能，你那里看见我哭了？”
裴暨打开手机相机转换成自拍模式，对着她。
……
池乔看着屏幕里自己的核桃眼，自动闭上眼睛，推开手机。
“我只是稍微有点泪失禁，”她嘴硬解释道。
毕竟也不是她真的想哭，剧情控制下，她就算是没眼泪也能凭空开始爆哭。
真冤啊。
裴暨黑沉的瞳仁盯着她看了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问：“现在还想哭吗？”
池乔果断回答：“不想。”
“有木头在我可开心了”，她低头吸了口小狗，晃晃它的爪子，“是吧木头。”
裴暨见状没再出声，偏过头收起包装袋，眉眼却比刚才松散不少。
——
也不知道两人在楼梯间这里呆了多久，池乔跟小狗玩的正开心，一点儿没想起来自己还要回家这回事。
就在小狗玩累了迷迷瞪瞪窝在她怀里像是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池乔口袋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她抽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乔啊，你现在干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于飞支支吾吾的声音。
池乔听见是谁后，表情更是疑惑。
她和于飞平时基本都是绿泡泡沟通，打电话的次数用两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不对劲。
池乔第六感作祟，心中忽地谨慎起来，语气迟疑回道：“你在家？”
刚问完这句话，就听见电话那边又传来一点杂音，像是手机被人拿了过去，随后就陷入一片寂静。
池乔大概猜到对面那人是谁，瞬间有点心惊胆战起来，默默屏住呼吸。
“是我，”于青冷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冷不丁地冒出来。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池乔还是没控制住手抖了两下，手机差点滑下去。
她轻咳两声回道：“于老师，你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于青：“你们物理老师提前回来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任职，不用叫我于老师了。”
听到这池乔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语气都连着变得轻快不少，“好嘞于青哥，那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完，就见身边原本还安稳坐着的人忽地有了动作，伸手过来作势要把小狗抱回去。
池乔单手确实抱着有点吃力，顺势递过去。
小狗感觉到突然被换了个怀抱，突然嗷了两声，又很快被裴暨顺了把毛制裁住。
“嘘，安静点，”他垂头盯着还有点迷瞪的小狗，沉下声音道。
这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也没有多小，正好透过扬声器传进了电话那边人的耳朵里。
“池乔，你现在跟谁呆在一起？”于青压低声线问道，语气不悦。
这语气，一下子把池乔拉回了今天在办主任办公室社死的回忆。
她忽然心虚，把食指放到嘴中间，抓紧朝着裴暨无声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裴暨眉梢不动神色地往上挑了下，点点头，又漫不经心地低头撸狗。
池乔：......
怎么感觉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的样子。
“喂？池乔？”
池乔赶紧回过神，“我在呢。”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会，没再多问，换了话题说：“你这次物理考试的成绩比上次低了十分，知道吗？”
！！
池乔炸了。
她之前每个科目都分数都是稳步前进，只有物理不上不下的卡在一个很尴尬的分数线，偶尔状态好了就上去，反之就往下掉。
没想到这次居然掉了整整十分。
系统现在的要求越来越高，那她这一次的剧情金手指岂不是悬了？！
沉默技能实在是过于鸡肋，她只想赶紧完成学习进度更新奖励。
“我不知道，班里还没有公布成绩，”池乔擡手摸了摸鼻尖。
于青：“这周开始周末我都有时间，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说罢，他那边默了片刻接道：“高三是关键时期，如果你没有出国的打算，现在开始每一科都要顾及到。”
“还有——”
池乔大气不敢出，静等。
“不准早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