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我吗？”
极大的力量差异下, 池乔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人又往前扯过去。
一瞬间，两人就离得极近。
在休息室明亮的白炽灯光晕下,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眼前人瞳仁里，自己的倒影。
只有她, 全都是她。
“你——”
池乔刚发出点气音，就感觉腰身被人一揽，转眼间就已经被裴暨完全拢在怀里。
她紧闭着嘴, 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生怕自己呼吸的起伏太大, 被他察觉。
裴暨的手掌很大, 此刻全部都压她纤瘦的后背，不留一丝缝隙。
“真的想我吗？”
他弯着腰，将额头抵在女孩的肩膀，声音因为生病而变得愈发沙哑, 低声问。
“想, 特别想。”
池乔这次没再犹豫，一字一顿地回答。
肩上那人沉默不语，她却感觉自己又被往里紧拢了下，下颚挨着男生的肩。
“真的。”
池乔拍了怕他的后背, 特意放轻了声音说。
裴暨这个样子，很难不让她想起以前两人共同喂的那条小白狗，极其没有安全感。
“那还要我吗？”
池乔听见他又压低声调问了句。
裴暨的声音就在耳畔，被无限放大, 仿佛透进了大脑, 嗡嗡作响。
她表情显然愣了，思索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呆呆回道：“要。”
“只要我吗？”
“嗯，只要你。”
话音落下，她恍惚间听见裴暨似乎是闷闷轻笑了声，额角在她颈窝蹭了蹭说：“行，那就给你。”
“再也没有下次了，池乔。”
直到听见想听见的答案，裴暨的背影看起来才少了几分颓丧和紧绷，放松下来。
只要她愿意说，那他也不会再去深究里面的种种原因，因为都不重要了。
人在身边，就算池乔又一次变了想法，他也不会放手。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在放在身边怎么会知道。
他给过她反悔的机会了，所有再也没有下次。
——
空荡的休息室内，只有两个人紧抱在一起，又或者说是男生单方面地汲取，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溶于骨血。
“那个...你点滴到底了。”
池乔有点呼吸不顺畅，虽然很不想打破现在这份温存，还是艰难地仰起头说。
“那就走吧，”裴暨总算舍得从她身上挪开，面不改色道。
池乔正想喊护士来拔针头，就看见裴暨撕掉多馀的创口贴，眼睛都没眨一下，动作十分利落地拔出针头。
剩馀那个创口贴渗透出点血色，他顺手摁上去。
......
“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熟练？”
池乔皱着眉问。
“帮我摁一下，”裴暨语气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伸出手说，“我穿个鞋。”
池乔也没多想，抓过他的手心，摁上去。
指尖无意划过一处略带粗砺的薄茧，顿住。
说起来，他们两个好像就牵过一次手。
以前更多还是攥着手腕。
也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池乔脸颊微红，无意识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唇瓣。
走个神的工夫，裴暨就已经整理好了，此刻正用有点疑惑的眼神盯着她看，“想什么呢？”
池乔被当场抓包，赶紧甩了甩脑袋说：“你现在也住在学校吗？刚搬回来？”
“偶尔住，”裴暨站起来说，“平时基本都住在附近的公寓。”
随即他眉梢微挑，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刚搬回来？”
哦豁。
池乔被盯着心里发毛，心虚地撇开头，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听说...，你不是金融学院的嘛，正好我舍友今天聊到，就知道了呗。”
“噢。”
裴暨唇角上扬，故意似的拖着语调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学金融的了？”
他问的直接，但眼底的笑意却一点也不加掩饰，看起来倒是比刚碰见那会有生气多了。
......
池乔怕是不知道，她一说谎小动作可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面前这人。
她擡起手，在眼前晃来晃去，勉强笑着解释：“哎，你知道的，我能未卜先知嘛，多多少少也是有点了解的。”
说罢，就在池乔不知道怎么继续圆下去时候，休息室门口忽然出现一道有点陌生的男声。
“裴暨——！”
“老裴——！你在哪儿？？”
听起来悲怆无比，像是来奔丧的。
没几秒，就见慕容北就单手扒拉着门框，神色焦急地出现在门口。
池乔惊了下，倒是没想到后面还有他的戏份。
毕竟慕容北在原书的剧情基本都在高中，到了大学很少出现了。
他看见池乔显然也有点讶异，但还是先朝着裴暨跑过来，着急忙慌地说：“裴暨抽什么风啊，飞机刚落地人都没出机场，就直接飞回来，玩儿呢？”
慕容北看着比高中的时候要稳重不少，除了还是有点风风火火的。
他染了个张扬至极的红色寸头，颇为无语地抱怨：“不是大哥你就算是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至于这么赶吧，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问了一圈才知道你你在学校校医室。”
“你眼睛又瞎了？”
裴暨声音没什么起伏，神色却冷了点。
慕容北一愣，反应过来，像是还有点不情愿，“好久不见啊，池大小姐。”
池乔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倒是没在意其中的暗流涌动，点点头回道：“是好久没见。”
难得没看见慕容北演绎古早校霸，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池乔垂下眼，若有所思。
原来这就是，飘飘说的蝴蝶效应。
她起初还对配角全部觉醒这件事没什么实感，毕竟转学之后就算是完全远离主线了，没在接触过其馀人。
直到现在，看见慕容北再明显不过的变化，她才有了点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
对面，慕容北忿忿不平地死盯着眼前的女孩。
他多少知道点池乔干过的缺德事。
虽然裴暨没说，但是慕容北那时候都快被他那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吓死了，差点没把住嘴门，殃及池鱼。
因为好奇，他私底下又去学校四处打听，才知道是池乔突然要转学。
这一来二去的，他就是眼睛再不好，也能看出来裴暨是被甩了的那个。
整天半句话都不说，就跟按上禁言手环似的，眼睛里的红血丝也是一天比一天要重。
想到这儿，慕容北说话又染上点阴阳怪气，“大小姐，这次不闹着转学了？”
“哼，本少爷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样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
“额...”
池乔想再挣扎解释两句，但是想想，好像这事落在别人眼里，确实就是这么个“玩弄”的流程。
惭愧。
“行了，你有急事？”
裴暨眉心微凛，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国外那个课你想去就去，那里教的东西我都会，没必要再去。”
他口中的这个培训，也是裴老爷子专门为着裴暨更好处理公司事务，专门请的人。
慕容北也是顺便被家里长辈塞过去的。
只是那人家里有事离不开，只能让两人过去。
裴暨本就懒得参加这种没什么实际用处的理论课，还是家里两个老人软磨硬泡，这才过去。
“没有啊，我这不是听说外面护士说你在这里挂水吓一跳吗，”慕容北视线在眼前两人紧挨着的肩膀只见来回扫视，试探性问，“那现在这是，有人看着你了？”
看着裴暨的表情，慕容北心底越来越没底。
不会吧，不会真就这么恋爱脑吧兄弟。
这才刚见面，就和好了？？
能不能有点脾气啊。
下一秒，就见裴暨神色松散了些，语气不温不淡的，像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嗯，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池乔的男朋友。”
在他身边，池乔听见这措不及防的自我介绍都愣了会。
但很快她就弯了弯嘴角，心底又没忍住咕噜咕噜地冒起粉红泡泡，莫名扭捏起来。
慕容北听得目怔口呆，重复了一遍，“你说你是池乔的，对象？”
“你不是刚回来吗？？”
“这才多久，就直接好上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裴暨，“不是，老裴你...，你...”
“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真就这么喜欢吗？！
池乔看出他对自己的敌意，但也没在意，转头看着裴暨笑脸盈盈地说：“放心吧男朋友，我会对你很好的。”
“呵——？”
慕容北不可置信的冷笑了声，还想继续，就被裴暨眼神里的厉色锁定，闭上了嘴。
——
晚上临近宿舍门禁前，两人才赶到门口，腻腻歪歪地分开。
不过池乔这个时候脸皮变薄，加上自己这个男朋友长相实在是有点难以无视，身边络绎不绝的都是学生，来来往往之间不断有人往她们这边瞟，还伴随着不少碎碎念。
重重视线压力之下，她愣是只给牵了个手。
一回到宿舍，池乔就自觉忽视几个室友揶揄的目光，池乔直奔最里面的小阳台，果然看见那人还站在楼下没动。
看见她出现，裴暨眼尾上挑，仰起头挥手。
“你赶紧回去吧，好晚了，”池乔张开嘴，对着地下那人做了个口型。
她所在的楼层不高，其实说话大声点也能听见，但是这个时候刚好熄灯，担心会吵到隔壁休息的人。
裴暨点点头，又盯着她看了会，才离开。
池乔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依依不舍的转过身。
下一秒，就被吓得连退两步。
“即刻开堂，如实招来！”
“快说，你是怎么出门吃个饭就带了个男朋友回来的！还这么帅！！”
向真三人并排站在她背后，各自拿着电灯之类的小道具，一本正经地喊劈了嗓子。
池乔讪讪笑了声说：“嗯...大概就是，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