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想和许倾尘讲话。
可是,自那天过后,也不知在别扭什么,她们没再那么亲近地讲过话了。
此刻,苏音心中有一股非常强烈的念头:她需要和许倾尘说话,她必须和许倾尘说话。
苏音是行动派,想做什么便做了。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即使动作幅度不大,还是发出了轻微声响。
听见声音,许倾尘下意识皱眉,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便看向苏音。
奇了怪。
一望向苏音,许倾尘那点不悦登时消失不见,她走下讲台,在苏音身边站稳,轻声说:“怎么了?”
三个字,很轻很轻,尾音很短且有点哑,温柔得像要化了一般,将苏音一贯坚硬的心戳得细碎。
苏音又听见海浪砰砰作响的声音了,这回,她分清了。不是海浪声,而是心跳声。紧接着,心骤然缩紧,她既迷惑又兴奋。
为什么?
为什么心会跳得那么快?
慢慢地,兴奋战胜迷惑。苏音太兴奋了,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想做个肆意妄为的傻瓜,她偏头,与许倾尘对视,“老师,下午有体育课。”
许倾尘唇角轻挑,伸手搭上苏音的肩,凑在她耳边说:“体育课前来办公室找我。”说完,她指尖发力,将苏音按回座位。
苏音一脸茫然,只顾点头。
直到上课铃响,班长喊了起立,苏音依然有几分恍惚,她看着站在讲台上这个从容不迫,指腹捏着半根粉笔的女人。这一刻,风月都暗淡了。
苏音仰头,她看许倾尘侃侃而谈,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蓦地,神色空了一瞬。
她庆幸,她能坐在这里;
又不幸,她能坐在这里。
苏音并没失神多久,她很快调整过来,但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古怪。明知该抬头听课,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不到半秒,又飞快地划掉,涂黑。
许倾尘。
这个名字,这辈子,只能在心里默念,不能写出来,更不能,念出来。
多庆幸,你是我的老师啊。
多不幸,你是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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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苏音心情都很沉闷,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下午,以至于她找到许倾尘时,依然是那副不大开心的模样。
见她来,许倾尘便开始写假条,她边写边说:“这次给你开一个长假条,以后你一个月来找我开一次就行。”
苏音:“谢谢老师。”
正是下课,办公室里的人很多,也很嘈杂,苏音的话也被淹没在这些声音里,许倾尘并没有听见,她在专注地写字。
苏音便专注地看着她。
今天许倾尘穿了一身黑色,黑衬衣黑裤子,肩上披了一件黑色风衣。这样的搭配,再配上那张冷脸,十里之内没人敢走近她。
许倾尘越是冷,苏音越想靠近她。可苏音不敢看她的脸,她只是盯着那只握着钢笔的手,细长,泛着病态的白。她用眼睛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仅仅是这样看两眼,就将她持续很久的阴霾全部扫尽。
苏音笑了。
正巧,被许倾尘看见。许倾尘神色飘忽一瞬,继而将假条在空气里晃了两下,“想要假条吗?”
苏音点头,“想要。”
许倾尘将假条拍回桌面,侧过身,自然地将手搭在椅背上,仰头说:“我给你假条,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音微怔,“什么啊?”
许倾尘目光闪烁,笑了笑,“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苏音想问:我怎么看着你了,但又觉得不妥,便生生憋了回去。
许倾尘看出苏音的踌躇,她微垂眉眼,伸手扯了下苏音的衣角,很轻很轻,几乎没用上什么力气,却扯得苏音浑身猛得一颤。
苏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她嘴唇翕动,半天没讲出一句话。明明她是个讲话很厉害的人,但一面对许倾尘,怎么就变成了半个哑巴。
许倾尘打量她很久,虚攥下拳,对于苏音刚才的反应,虽然很疑惑,不过她还是打趣说:“怎么,你怕我?”
苏音悄悄吸气,呼气。在确保不会再出错的情况下,连连摇头,“不怕,我不怕。”
许倾尘:“那就行。”
随后,她把假条从桌往苏音那边推,并说:“月末放假,假期你有约吗?”
苏音:“没有。”
许倾尘:“那我想约你,放假当天你能借我半天时间吗?”
苏音求之不得,她开心死了,但她善于隐藏情绪,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没问题。”
几秒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补充说:“老师,就这么简单?再没别的了?”
许倾尘:“嗯。”
音调微扬。
苏音在心中窃喜,既能拿到假条,又能和许倾尘在一起待半天。
赚死了。
许倾尘当然不知道苏音在打什么小九九,随口问道:“想什么呢,小朋友?”
上课铃声适时响了。
苏音抿嘴微笑,拿起桌上的假条,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她什么都没说。
因为。
千言万语,你知我知。
不必说。
苏音这样想,殊不知,这全是她的自以为是,人心难测,谁又能真的了解谁。
许倾尘不知。
不用知,不想知,不会知。
-
苏音走出教学楼后,立刻去班级队伍里集合,还好体育老师还没来,不然免不了一顿说。
苏音站在排尾,和前排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实际上,她心思并不在此,早就飘到许倾尘那里了。在她想七想八时,体育老师来了,苏音把假条给他之后,便去清净处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