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活默了一瞬,粗粗地应了一声。
男人不再搭理她,晃晃悠悠地走远,回头迷糊地嘀咕:“谁啊?”
而许活推开门进去,在屋中四处一打量,目光锁定在了西墙面。
整个屋子,只有那儿有一个柜子。
许活走近,轻轻拉开柜子。
里面还有一道门,没上锁。
隐约……有声音。
许活再拉开那道有些厚重的门,声音立时便清晰了许多。
男人的□□,不止一个女子惊恐痛苦的叫声……混在在一起进入到许活的耳中。
许活攥紧门,过于用力,手微微颤抖,手背上血管凸起,好一会儿,她才忍下了胸口涌起的暴虐,没有冲下去杀人。
艰难地关上门。
不能打草惊蛇。
理智强迫她抬起仍按在门上的手,转身离开。
有人应该能给她答案。
许活躲进了一间陈设精致的屋子。
将近凌晨,屋门被推开,媚娘脚步虚软地走进来。
一只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一把未出鞘的匕首顶在她腰侧,“别出声。”
媚娘吓得花容失色,“唔唔”点头。
许活未防松开手她大叫,用本来的声音低声道:“你引我来,所为何事?”
媚娘的身体一僵,瞳孔微张,惊慌之色尽消。
许活缓缓松开了手,退离一步。
媚娘缓缓转身。
屋子里没点灯,只门外透出些许光进来,她看不清许活的脸,但她知道,只会是平南侯世子。
她真的来了……
媚娘眼里闪动着莹莹的水光,声音沙哑地问:“您去过了?”
许活未答。
媚娘猜她一定去过了,漠然道:“她们是从各地拐过来的女子,不听话便会被‘教训’,直到老实了,会送上来调教……”
许活皱眉,面上一片冰霜。
“柳娘失踪后,巡逻严了许多。”
媚娘怕有人路过外面听到他们说话,转身走到床侧,在贴近地面的墙上捣鼓。
许活警惕地盯着她的动作。
半晌,媚娘取出一个圆筒状的布包,回身郑重地递给她,也没说是什么,“里面有您想要的答案。”
许活看了几眼,接过来,走到门口倾耳仔细听了听,方才开门闪身出去。
媚娘站在空无他人的屋内,看着紧闭的门,久久。
“但愿……”
……
许活回到了那个纨绔的门外。
这个时辰,整个胭脂楼都极安静,需得再到黄昏才会恢复热闹。
纨绔的小厮也坐在门口打盹儿。
许活重新换回了她来时穿的衣服,双手环胸,闭目靠着门柱。
天光透亮,坊门打开,胭脂楼也陆陆续续有些宾客起早离开。
小厮睡得头一歪,磕醒,迷蒙地睁眼,看到许活一惊。
许活在他开口之前,道:“我先去给郎君安排马车。”
“啊?”
许活不等他回应,便起身离开,出了胭脂楼,便扬长而去。
她如何知道去哪儿给他安排马车,花钱办事,自是不必管他如何回去。
平南侯府——
方静宁提心吊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便是浅眠,也时不时惊醒。
是以,许活一回来,她立即便察觉到,惊喜,“世子,你回来了?”
“是。”
许活便是知道她得忧思过度,特地回芦园教她看见,否则便在外院换洗了。
方静宁下床,问道:“可有收获?”
许活从怀中取出两本书册,放在桌上。
方静宁伸手,又看向许活。
她不知道能不能动。
许活直接当着她的面宽衣,随口道:“想看便看。”
若说如今她最信任的人是谁,唯有方静宁。
她也并不介意方静宁了解她在外做的事,之所以不怕方静宁担忧,告诉她要去夜探,也是想让方静宁的视野远出内宅。
方静宁拿起上方的一册,越翻越是愤怒,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吃了那册子。
“啪!”
方静宁将册子拍在桌上。
她手下,露出两页内容。
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因何被拐,而其中有两个名字,用朱笔打了叉,下方标注,哪年哪月哪日如何死的。
其中一个,便是不堪受辱,溺水而亡。
方静宁咬牙切齿,“简直是魔窟!若是不清,不知还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许活重新取了干净的官服,问她:“你可知背后是谁?”
方静宁看向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活道:“成王。”
方静宁手一颤,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
许活问她:“你还认为,应该拔除吗?”
方静宁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挣扎,便怜悯地看向那册子,“这些女子何其可怜……”
许活深深地看着她。
方静宁是这世间难得的至诚至善至情至性之人。
许活这样颇为考虑利益得失之人,也不禁有些触动。
方静宁回望她,“世子……你会去救她们吗?”
许活抖开衣裳,翻转上身,不作犹豫道:“我若是再退,日后皆入魔障。”
哪怕是直接彻底跟成王对立。
方静宁动容地望着她,眼里的情意化成水。她走过去,伸手帮许活整理衣裳,系腰带。
许活重新揣上册子,出门前,方静宁问:“忠国公府可会受牵连?”
“那要看忠国公府是否有直接关系,亦或是是否有其他重大罪名,若是没有,以你外祖母的诰命,应是还能寿终正寝,至于魏家的娘子们……”
许活没说下去,只道:“有你在,你总归是能帮到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