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宁看许活一眼,便要忍不住笑,笑得肚子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这般开怀过。
若能博她一笑,许活倒也不觉得尴尬无奈了,大步走到床边,坐下。
方静宁一看她那大马金刀的动作,笑得越发止不住。
“如此,你该知道我为何从不怕人怀疑了吧?”
并非是什么女子小步,男子四方步,女生男相那类的区别,而是有些观念就是根深蒂固,她身体强悍,心性不软弱,必然是男子无疑。
“世子一定要如此勉强自己吗?”方静宁边笑边说,“你这要如何扮嘛,一眼便教人瞧出异常了。”
许活本也不是非要女装打扮,第一次暗探,要想不被人发现,肯定是要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装扮。
方静宁笑着建议:“不然……扮作强壮的婆子或是打手?”
许活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浮起笑意,轻声问:“开心了?可与我和好?”
方静宁笑容一收,骄纵道:“且瞧瞧看吧。”
许活顺着她,“行,随你。”
第57章
胭脂楼的守卫不少,不过并不如何严谨。
许活依旧托了朱振帮忙。
朱振认识的纨绔不少,有不少每日眠花宿柳的。他从许活这儿讹了些银钱,花一小部分打点了一个纨绔,教他带许活进去。
许活出现时已经乔装打扮成护卫,涂黑了脸,粘了胡子和眉毛,又在衣服里多穿了一层皮甲,整个人十分壮硕。
就是朱振在面前,恐怕也难以认出她来。
而那纨绔一见到许活,便上下打量了她许久。
许活头一遭做这样鬼祟的事,在他盯着她瞧时,眉心微微拢起,准备说辞。
这时,那纨绔嫌弃道:“就你?也能在胭脂楼有相好?”
他本就够不上认识许活,自然看不出来她原本的模样。
许活微微放松的同时,无语:“……”
她就知道朱振不会消停,擅自给她加戏,放在他身上真是一点儿不意外。
那纨绔又用肩顶了顶许活的手臂,问:“听朱振说,你俩是在那姑娘被家人卖进来之前好上的,跟兄弟说说,里头哪个姑娘是你相好,你见着她打算怎么办?要私奔吗?”
许活压低声音,粗嘎道:“便不能正大光明的赎人出来吗?”
纨绔嗤笑一声,“你有钱吗?胭脂楼赎人可是天价,就没听说有女侍赎身成功的。”
许活:“……”
平南侯府世子有钱,朱振给她安排的身份,应该没钱。
纨绔见她不吭声,便自以为说中了,整了整衣裳,露出他手上的宝石戒指,大摇大摆地从许活面前走过,“跟上吧。”
许活上了他的马车,坐在马车外,到了胭脂楼,便伪装出低眉顺眼的姿态,跟在其身后,轻松地进入胭脂楼。
纨绔身份寻常,没资格去雅间,也点不了楼中最受欢迎的女侍,今日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方才豪掷千金,选了个平时够不上的女侍,在房内嬉笑。
许活和另一个小厮站在门外。
小厮听里头的动静儿,听得一脸荡漾,看见从两人面前走过衣衫轻薄的女侍,他也眼神垂涎地跟着,直到那女侍身影消失,便再去看下一个,满是十分淫邪的凝视。
许活的脸则始终绷着。
雅间里时,众人许是自矜身份,讲着上层的体面,在她离开之前皆未如此露骨,但在下面,淫欲彻头彻尾地展露。
她终归是个女子,无法漠视女子以色侍人背后的悲凉。
朱振花钱教那纨绔今日留宿,宵禁的锣声敲完,许活借口“尿急”,离开了那间屋子。
宵禁后,胭脂楼里人少了些,但夜晚也带来更大的放纵。
许活甚至看到了几个面熟的官员,完全没有了在外的道貌岸然,只有酒色掏空的糜烂。
如果朝堂上的中流砥柱,是这样一群人,谈何光明,百姓又如何安居?
许活第一次极深刻地意识到,本朝对官员的约束,太低了。
上行下效,风气不改,谈何其他?
许活冷冷地看着那醉酒的官员摇摇晃晃地搂着个女侍,进了屋子,方才转身。
她躲在下人们去的茅房的必经之路,瞅准一个楼内的护卫,出其不意地打晕他,剥下他的外衣,往他口中灌了一壶烈酒,又在身上撒了一些,才换上楼内护卫的衣服。
胭脂楼有后院,不对客人开放。
媚娘给她的地图,用意为何,是否真实,是否安全,皆未可知。
许活没有贸然潜入,躲在安处观察了许久,摸清楚巡逻的动向,待到半夜众人精神疲乏之时,才避开人翻进去。
大约是胭脂楼背后的人震慑住了宵小,从没有人敢来胭脂楼闹事,许活入得后院后,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的找到了朱笔所圈的地方。
那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房子,许活站在外面,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难道是耍她?
那个媚娘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或者……是成王设陷阱?
许活不能自恃武力闯进去,便又退到昏暗处小心观察。
一刻钟后,那房中有了动静,没多久一个男人边拢衣服边往外走,那状态……像是她爹许仲山从侍妾房里出来时的样子。
这种松散的样子,会是陷阱吗?
许活隐在暗处,发出了些许声音,引起对方的注意,随即粗着声音试探道:“你刚完事儿?”
男人吓了一跳,骂了一句,仔细往她这儿瞅也瞅不清楚,不耐烦道:“你也来爽了?贾六儿和老阴还在里头办事儿呢,你下去的时候别吓萎了他俩,小心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