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家?!”庄楚都傻了。让你叫崇祯保住关宁军,你跟崇祯提什么换家战略?问题是换到哪儿去?西伯利亚还是莫斯科?你当这是在打红警吗?
“何为换家?”崇祯也楞了,怎么个意思,难道朕还要杀去李自成的老巢西安?就凭关宁军那几万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我看杨施主的意思,怕是想和建奴换家吧?”就在众人错愕之间,汇缘老和尚倒是开口了。
诶~!这老和尚不一般啊!不愧是姚广孝的传人。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往哪儿换,这老和尚竟然一下就想到了。你厉害,来,你先来!想到这里,杨毅便故作高深的说道:“大师既然想到,不若你先来,我们印证一二?”
老和尚本来也是随口一说,可见杨毅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还冲他发出鼓励的笑容,便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待睁开眼时,已满是敬佩之色。
“阿弥陀佛!先生大才,贫僧实不能及也。些许拙见,还望先生指正。”他先向杨毅施了一礼,这才接着说道。“李闯占了京师,此时若不算盘踞川东的张献忠,天下已是三分之态,建奴居北,李闯居中,我大明仍有江南半壁江山。而从武力来说,建奴至强、李闯与我大明次之。李闯虽占了京师,可其半年便已鲸吞华北,以致兵力分散,看似威风堂堂,实则就如八岁壮汉,若建奴南下,闯军必然不堪一击。”
王承恩一听闯贼不堪一击,抑制不住的欢喜:“如此,岂不正是夺回京师的好时机,不如我们找建奴借兵。”
“非也,建奴乃是异族,就算借兵与我,无异于与虎谋皮,其击溃李闯之后,必定得陇望蜀,京师孤城一座,关宁军亦是孤军,建奴何须与我们客气,拿下京师不过反掌而已。”
杨毅和庄楚对视一眼,这老和尚也太逆天了,能仅从“换家”二字就推导出历史走向,这是战略大师啊,继续继续。那什么姚广孝怕不是有本道衍秘籍传给这和尚了吧。
崇祯还没回过味儿来:“既然如此,咱们正该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以得渔翁之利,何须帮李自成打建奴?”
“李自成若败,必定退守山西、关中一带,然则华北平原,正是建奴骑兵驰骋之地。而建奴则长驱直入,兵锋将直抵江南,假以时日,建奴消化华北之后,华北或成第二个辽东,建奴凭此实力大涨,那时无论我大明还是李闯,北伐必定困难重重。此消彼长之下,崖山之败不远也。”
等会儿,这句我会接,杨毅故作高深的清咳一声说道:“不错,此正是诸葛武侯隆中之法,联弱击强。而此中关键的关宁军绝不能失陷于京师,正所谓: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
汇缘身居保龙一族首脑,平日里自然是不爱佛经爱兵法之辈,一听杨毅这段语录,立刻如同醍醐灌顶,跟着复述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妙!妙啊!先生言简意赅,古今兵法莫不如是,莫不如是啊!”
这逼居然让他给装了,庄楚看着杨毅,好似自己花了三十万彩礼娶进门的媳妇让人睡了一般,顿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杨毅一眼,那意思是,下次留给我来装。
“如此,何不随朕南下?反而去辽东?”崇祯问道。
汇缘看了看杨毅,见对方仍然鼓励自己说下去,便道:“关宁军中将士皆是辽东、山东、京畿百姓,故土难离,此次入关,很多人已然是背井离乡,若再往南下,只怕军心不稳。再者,江南土地皆为有主之地,陛下又用何地来安置这南下人口呢?”
崇祯还是不放心,这关宁军既然如此重要,若撒到辽东去,弄不好就没了,毕竟他也知道,和建州八旗比起来,关宁军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又问:“关宁军孤军深入敌后,身陷重围,只怕凶多吉少啊。”
庄楚心想,诶,这个我会,也不等汇缘开口,连忙答道:“陛下,建奴若探知闯军占了京师,必定倾巢而出,南下劫掠,辽东留守之兵自然不多。关宁军在辽东经营日久,地形再是熟悉不过。取辽东半岛择机登陆,仿建奴入寇之法,来去如风,劫掠地方,建奴顾此失彼,必遭重创。正所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杨先生,不知你所说的换家战略是否如此?”语录嘛,谁不会背,庄楚也是会一两句的。
杨毅当然知道庄楚的心思,不就是要在崇祯面前刷声望嘛,这有什么难的,闻言立刻赞同的点头道:“庄大人说得不错,正是此意!此次关宁军当以流动作战,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破坏生产为目的。”
听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汇缘也不住点头,附和道:“庄大人所言深得我心,所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乃是以弱敌强的不二法门,此刻建奴势大,我大明精锐尽丧,若摆明车马和建奴硬抗,定然凶多吉少。正好建奴入关,辽东兵力空虚,当如建奴般,杀入辽东腹地,屠尽满人,劫掠物资,破坏生产,用尽一切手段伤其元气。”
杨毅盯着这和尚,暗自好笑,我去,出家人不讲慈悲为怀吗?这老和尚说起杀人放火来,居然一套一套的,你的佛经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汇缘见杨毅看着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伤天和,便解释道:“施主,建奴入寇五次,五次啊!这五次,哪次不是尸横遍野,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更别说那关外四五百万人口,更是折损过半。此等畜生,若与他讲慈悲,我佛又如何超度这许多的亡魂!”
“那这京城百姓?莫非留给建奴?”眼看这事已经说透了,视角奇特的中二少年又犯病了。
“这……”汇缘不敢往下说。
可不是嘛,为什么陈演、魏藻德二人拖延关宁军入关的时间,不就是天启朝的熊廷弼放弃了辽东,最后党争之下落得个传首九边的下场。他二人不想步熊廷弼的后尘,只好哑口无言,一问一个不吱声了。
对明廷来说,保境安民是最大的政治正确,他二人生怕担上了失陷国土的罪名,偏偏崇祯也不愿担责,这才白白的耽误了两个月。他一个聊闲天的老和尚又何苦去担这样的责任。
汇缘看了看王承恩,王承恩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