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就被餐厅里发生的一幕惊呆。手中的名贵红酒应声落地,暗色的玻璃碎片铺满血样鲜红的酒浆之中。飞溅起的红色液体染红了白色的帷幔,如同点点血渍,触目惊心。
顾不上多想,他大步飞奔到餐厅,慌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大的身躯挺立在二人中间,挡住了光盈的再次攻击,温柔怜惜的眼神却关切地望向婷婷。
这无疑是在光盈的怒火上浇油,琥珀色的眸子发出仇恨的光芒,柔弱小手紧握银质刀具,猛地推开梓高,刺向婷婷。
说时迟丶那时快,一个身影箭一般闪到佳人面前。光盈一惊,瞬间卸去了手上的力道。
只听“嘶啦”一声,银刀还是划开了光赫的衣袖,光洁的手臂上即刻呈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在众人还没有返过神的功夫,他突然擡手,冲着光盈狠狠甩过去一个耳光。
身材娇小的她顿时被打了个趔趄,重重地撞在桌角上,疼得直不起腰。一双可怜巴巴的泪眼,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骨肉至亲。
脸色铁青的光赫一把拉起婷婷,毅然决然地走出大门。
餐厅里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到,梓高赶忙伸手去搀扶妻子。光盈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令所有在场的人心碎。
不知所措的梓高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因为哭号而抽动的身体。——然而,似乎那清瘦的身体并不能分担怀中女子痛彻心扉的苦难,反而被她的哀恸所感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头脑中更是一片混沌,完全无法理顺刚刚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因为灵魂早已经跟随另一个女人,前往不可知的远方。……
走出大门,坐上车,光赫的手始终不曾放开佳人的手,一股温暖粘稠的液体顺着破裂的衣袖,流到了她的手上。
“放手吧。”婷婷轻轻地说。
光赫沈默不语,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你受伤了……”
他楞了一下,转过头来,眉宇间隐隐露出一丝欣喜:“你担心我?”
她不声不响,坚持把手抽了出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拉过他的手臂,轻柔地包裹在上面:“去医院吧,这样放任伤口不行。”
“不。”光赫毅然拒绝了她的提议,转而对司机命令道,“去方壶别墅,马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十八章 月盈则亏
阴雨绵绵的清晨,被一阵寒意侵袭,梓高从梦中惊醒过来,赫然发现妻子已经不在身边。
昨晚那一场闹剧,搞得大家不欢而散,谁都没有心情吃东西。光盈一反常态地沈默了整晚,梓高也跟着惴惴不安地忐忑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临近清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结果,大清早的一睁眼,就发现她“再次”不告而别,一个人跑出门去,不知所踪。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梓高已经见怪不怪。结婚这几年,他领教了多次类似的“招数”,知道她心情一旦心情不好,就会玩失踪。
虽然自己见不到她,会担心得寝食不宁丶坐立难安,但是,她呢,却像是“没心没肺”似的,一直在外面逍遥快乐。——不过,等她玩够了,散够了心,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一大堆礼物和零食,兴高采烈地回家。
然后,一边如数家珍地清点“战利品”,一边眉飞色舞地给他讲述自己打探到的“奇闻异事”。——她就是有这样的本领:不管多么无聊无趣的事情,被那张“化腐朽为神奇”的小嘴讲出来,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引得听众开怀大笑。而这时,她也会跟着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于是,在经历了最初几次心急如焚的寻找和等待之后,慢慢的,他也习惯了妻子这种宣泄不满的特殊方式。
这回失踪的“小把戏”,恐怕也跟之前的若干次一样。——梓高心里清楚得很,这就是她遇到挫折时的“正常反应”。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十天半月,等到把受的委屈都发泄出去,自己就会乖乖回家。所以,反而不再担心她。按照自己的计划,吃过早餐,便去书房看书,力图让心绪在阅读中重新寻回宁静。
结果,虽然他努力地把页面上的每个标点符号丶每个字都清楚地看在了眼中,但是,却根本不知道它们连在一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旋着同一个问题:光赫跟婷婷彻夜未归,想是去了自己不能触及的地方,她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受难为……
突然,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精神恍惚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鸿伯慌忙跑来禀告:“姑爷,骐骥马术协会打来电话,说二小姐从马上跌下来,受了重伤,已经送往寿德医院……”
不等他说完,梓高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抓起衣服,火急火燎地跑出门去,却慌不择路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熬夜赶回乐园的童老爷和訾夫人。
得知光盈受重伤,訾夫人顿时昏厥过去。焦急的童老爷坚持要跟梓高一起去医院,一时激动,胸背部剧烈的灼烧样疼痛令他连连倒吸冷气,脸色发白,脚底发飘。惊恐的佣人们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扶二人回房歇息。
梓高顾不上照顾两位老人,匆忙坐车赶往医院。等他跑进病区的时候,光瑞丶光颜和大嫂公丽丽已经守候在手术室门前。——丽丽神色哀婉地站在光颜身边,不住地轻声安慰着;光颜红着眼睛,不知道已经哭过几场;光瑞则一言不发地矗立在手术室门口,那张青白色的脸就像一块刚从冰库里取出的冻肉,僵硬且散发着寒气。
一看到梓高,他疾步上前,厉声质问道:“光赫到哪里去了!骐骥的人说,妮妮一大清早就去骑马,看上去脸色很差丶心情很不好。——你说,是不是因为光赫的缘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梓高惶恐不安地支吾了半天,始终没能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他那副“无能”的样子,光瑞忿然骂道:“真是个废物!妮妮瞎了眼睛,才会看上你这没用的东西!”
这边儿骂得痛快,却招来了大少奶奶公丽丽的不满。她轻咳一声,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光瑞这才强压下心头怒火,拉着一张长脸,转身跑进医生办公室。
被一贯绅士的光瑞当众责骂,心中又按捺不住对妻子的担忧,梓高的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地变换着颜色,那狼狈又焦急的神情不禁牵动了丽丽的恻隐之心。
她赶忙来到梓高身边,拉他到长椅上坐下,柔声安慰:“别担心,医生正在全力以赴地救治光盈,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光颜也擡起泪痕未干的脸庞,劝慰他:“别怪大哥,他心里最放不下光赫和妮妮……光辉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会好的……”
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她赶紧低下头,用手绢不断擦拭那止不住的泪水。
这时,光瑞快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丽丽急切地迎上去询问:“怎么样了?”
光瑞回答:“刚刚给家里打了电话,鸿伯说光赫昨晚和未婚妻去了方壶别墅。已经通知他了,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光颜忧心忡忡地说:“那么,爸爸呢……爸爸说今天回家的。要是丶要是他知道妮妮的事情,他的心脏……”
光瑞眉头紧锁,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唉,爸和小妈已经到家。而且,他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听闻此言,光颜焦急地问:“他们没事吧?”
光瑞宽慰妹妹说:“说是现在好多了,鸿伯正在照顾他们。”
听大哥说完,光颜忍不住用手掩住脸庞,下意识地以这种方式抵御更多令人痛苦的消息。然而,无法克制的哀伤,从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身边的每个人。
光瑞沈默地站在她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那瘦弱的肩头,力图抚慰她的不安。
大家就这样无奈地坐在手术室门前,默默地承受时间一分一秒的凌迟折磨。感觉好像过了有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光赫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光瑞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控制不住地吼起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说你也比妮妮大,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光赫努力平覆急促的呼吸,一边用打过石膏的脸应对光瑞,一边却将冷峻的目光投向梓高。——那犀利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深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