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说罢,把礼盒递到她面前,威严的目光令人不敢拒绝。
婷婷沈默地接过沈甸甸的礼盒,一层层剥去繁覆的包裹:里面是一对憨态可掬的金娃娃,底座上刻着新婚夫妇二人的名字和“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祝福。——除了做工精细丶分量沈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凡响的特别之处。
“神崎美奈子的丈夫——金藏先生,真是个肯下血本的人。”光赫斜眼看着那对金灿灿的娃娃,神情冷漠地说,“送礼的人可是个不得了的男人——满族皇裔,既是医药界的大鳄,也是个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活阎王’。这份重礼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的……”
婷婷不解地看了看他,握着那对冷冰冰丶硬邦邦金人端详了半天,完全参不透其中的奥秘,只好又交还回他的手上。
光赫接过来,把玩着,脸上又浮现出一如既往的嘲讽神情:“这么贵重的礼品也不入你的法眼吗?东西虽然粗俗,也算得上是份厚礼。别这么冷漠,枉费人家一番心意。”
她没有回话,低垂眼帘,盯着安静地交叠放在膝头的双手发呆,然后缓缓擡头,怯怯地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见她一再要求离开,光赫知道她确实对这一堆礼物不感兴趣,怕继续强留,真会累到她,于是体贴地说:“我陪你……”
“不用。”
一句干脆利索的拒绝令厅堂里喜气洋洋的空气瞬间冰冷凝滞,光赫的脸上重新挂起严霜,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一对儿金人:“你——到底还想别扭到几时?”
“孩子……”近乎乞求的神情,眼泪不自觉地在她眼眶里打转,“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不在我这儿。”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的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良?了。”
“你骗我!”
一阵痉挛心悸,佳人失去了自持的力量,跌坐在椅子上。
光赫那双凌厉的眼睛霎时恢覆了往昔的冷酷:“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孩子在这里,是你先入为主,认定我是个卑鄙小人。所以,才嫁给我,不是吗?——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没有逼你。”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长命锁?”她颤抖着,掏出贴身的长命锁,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怀念和哀伤,“这是琬成给小鱼儿的……”
“捡到的。”他不以为意地说,“或许逃走的时候太慌乱,或许是琬成故意留下,让我转交给你的。——不用担心,连钟叔都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目前,他们藏得很安全。”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近乎绝望地继续问道:“我的父母在哪里?”
“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俊朗的脸上呈现出越来越多的不耐烦,稍事停顿,他努力压抑心中的不满,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对她说:“大喜的日子,不要再说这些扫兴的话,来看看颜姐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整套的玳瑁发梳,白底黑斑,工艺精致,每一件的边缘上都镶嵌着五彩缤纷的珠宝。连身为男子的他也不能自已地爱上了这份别致的礼物,随手取出一把半月梳,想要拿给婷婷看——他坚信,光颜的心意一定可以化解她心中的烦忧。
随着发梳的移动,盒内丝缎舒展,包裹在里面的一只小巧香包掉了出来,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
光赫将发梳放进兀自失神的佳人手中,轻声问道:“喜欢吗?”
她漠然扫了一眼那精美的工艺品,什么话也没说。
看到这反应,光赫虽然有点泄气,但还是淡定地笑了笑,转身捡起绸缎香包。打开,赫然发现是一对华贵的珐琅袖扣,不禁喜上眉梢:“颜姐真是有心,竟然又做了一副……”
他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把它们装配到自己的袖口。
这边,光赫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发现,那边,婷婷的目光已经固着在那小小的装饰物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袖扣……”
虽然不明白佳人为何会对男人的饰物感兴趣,但是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光赫还是很高兴,眉开眼笑地走到她面前,征求意见:“好看吗?——多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颜姐送过一副,可惜我粗心大意,弄丢了一只,心疼了好久。难得颜姐这么体贴,又送我一副。”
“弄丢的那个……我知道在哪里……”她幽幽地说着,眼睛里不由自主地燃起仇恨夹杂着愤怒的火光,“是你……你就是那个对姗姗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这会儿,他是彻底糊涂了,一脸茫然地问她:“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
对此,她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明亮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一个自嘲的笑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那张被脂粉涂抹得惨白的脸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八章 琴瑟失调
昏沈黑暗的夜空,如同浸透了墨汁,毫无星月的痕迹。寒风在结冰的湖面呼啸,干枯脆弱的树枝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缀满双喜的红色新房里,憔悴的新娘坐在梳妆镜前卸下疲惫的妆颜。
不一会儿,新郎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门来,脸上洋溢着的丶春风般的笑容似乎连窗外的寒冰都能融化殆尽。
他眉开眼笑地走近妻子身边,把一副金花托衬的珍珠耳坠郑重其事地摆在她的面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带着这样一对耳坠。我希望你能带上它……”
突然,笑容毫无预兆地凝滞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耳洞——像一个初次作弊就被监考官当场抓住的小男孩一样,他第一次局促不安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收场,尴尬地僵住了。
出乎意料的,她面无表情地拿起耳坠,毫不犹豫地把尖锐的耳钉刺进了白玉版样的耳垂。一滴鲜红的血珠儿从针尖滑落,染红了雪白的珍珠。
虚假的和睦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首饰盒,猛地甩了出去。——一个沈闷的声音在墙角炸开,丝缎包裹的精致锦盒应声破裂。一颗孤独的珍珠从碎片中滚落出来,寂寞地躺在地上。
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银屏粉白的小脸变得煞白,战栗着,蜷缩起身体,不敢挪动丝毫,甚至连目光也定格在了地面上,不敢随便转移。
新娘一双结了冰霜的眼睛,平静地对视镜中的自己,沈寂的面容如同古井里的死水,没有丝毫情感的涟漪波动。
“出去。”一个声音,努力克制着即将失控的情绪,沙哑地下达命令。
可怜的银屏如同得到大赦一般,立刻仓惶地逃出了主子的新房。
光赫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躁,走到佳人身后,双手搭上瘦弱的肩膀,望着镜中那双冷漠的眼睛说:“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我,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而已,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你的心意……”朱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像冷泉一样流过他的心房,“你爱的人,是有着这样一张脸丶叫做娉婷的那个幻影……”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沈默了。
“我不是她,你也不会如愿的。”
语气轻柔,但是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怒不可遏地把她从座椅上拖起来,俊朗的五官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狰狞:“你在想什么?想着从我身边逃走!还是那个其父不详的孩子!现在白琬成不在了,看谁还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是我的,三百年前就是我的!如果你心心念念只想着孩子的话,那么,我就让你生一个孩子——我会让你忘记其他男人,我要让你的身体永远只记住我的存在!”
面对他的狂暴,她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而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地看着他,用一种若有若无的细微声音说:“我要毁掉她,毁掉你的梦……”
来不及反应那话里的深意,光赫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她握着凤簪的手瞬间划向自己娇嫩的脸颊。
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纤细的手腕,但是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然划出一寸血痕。
漆黑的眼眸里霎时燃起熊熊怒火,情不自禁地冲她吼道:“你疯了吗!”
鲜血从冰雪覆盖的脸上缓缓流下,她却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真心爱的那个人是我,对‘我’这么坚持,‘心意始终不变’——那么,有没有这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闻此言,他竭力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