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某羊喜欢吃肉,兼有羊的品性与猪的属性,中午闲来无事翻出老人与海来看,恍惚间福至心灵,不经大脑思考便说出“老人与海 小羊与肉”来,楞了一下,华丽丽笑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齐韶忽然说。
“那我们明天还来赏月。”赵征笑嘻嘻地道。
“明天有什么好赏的,又不是中秋,你以为你是古人啊,动不动就对月吟诗?”
“明天的月亮不是更圆么?”
“明天不是中秋,没有赏月的氛围。”
“那今晚看够吧。”
齐韶轻笑一声:“你觉得什么时候能看够?”
赵征傻笑道:“你看够我就看够。”
又是这句,齐韶翻个白眼:“什么都学我,你不累啊?”
“不累。”
“我累。”
“累就休息吧。”
“……”
齐韶和赵征一直坐到寝室楼要关门了才晃晃悠悠往回走,在岔道口分开时,赵征偏头去看齐韶,齐韶笑道:“看我干什么,你寝室可比我远,再不快点就得爬窗了。”
赵征挠挠脸颊笑着跑开,齐韶笑着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回寝室。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找楼管撒个泼,给你拖延点儿时间呢。”胡勉吃着苹果含混不清地道。
“哈哈,”齐韶乐了,“你撒泼的时候告诉我,我好瞻仰瞻仰你的英姿。”
“老子的英姿岂容尔等凡人随意瞻仰?”胡勉抛来一个苹果,齐韶伸手接住,却没吃,而是放到一边,拿了东西去洗澡,胡勉把啃完的果核随手一扔,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他盯着齐韶的苹果看了半晌,果断拿起来一口咬掉小半个。
齐韶睁开眼睛时,寝室里打呼声梦呓声磨牙声声声入耳,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多,胡勉他们睡得纹丝不动,齐韶小心翼翼地穿衣下床去洗漱,轻手轻脚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回来,拿了手机和公交卡出门。
早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是赵征打来的,齐韶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接起来道:“什么事?”
“学长,你去哪了?”赵征起了个大早跑来找齐韶,结果扑了个空,齐韶踪影全无,其他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赵征委屈了。
“我在吃饭,一会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我也去。”
“我去看书,你找你同学玩去。”
“我也要看书。”
“图书馆里什么书都有,你去看。”
“你不去图书馆么?”
“我去书屋。”
“那我也去书屋。”
齐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什么都要跟他一样,赵征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啊?莫非真让胡勉说中了,这孩子崇拜自己?齐韶打了个冷战,崇拜神马的,也太扯了!
齐韶良久没有说话,赵征不安了:“学长?”
“行吧,”齐韶按了按太阳穴,“我刚想起来你们的图书证还没发下来,我在餐厅,二楼,你过来吧。”
“嗯!”赵征重重地应道,挂了电话就往餐厅百米冲刺,龇着牙傻笑了一路,就差手舞足蹈了。
赵征赶到的时候齐韶已经给他点好了早餐,和他自己吃的一模一样,赵征笑得跟向日葵似的,把齐韶无语了好一阵,不就请他吃个早餐么,至于高兴成这样?
齐韶细嚼慢咽,赵征风卷残云,齐韶把最后一口豆浆喝掉,起身道:“走吧。”
赵征眉开眼笑地跟上。
在小巷这站下车,赵征茫然了,询问地看向齐韶,齐韶微微一笑:“我说的那家书屋就在里面。”
以前没有觉得,自从齐韶在这个小巷救过他,赵征对这里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感觉,很亲切,尤其齐韶走在他旁边,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经过打架的那条巷子时,赵征顿了一下,就是在这,他听见齐韶很急的跑步声和大声的问话,紧接着就是那个混混老大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他之前还纳闷,那个小头目从来都跟他的老大形影不离,那天怎么没来,原来是藏在暗处,准备偷袭他,被齐韶那么一搅合,偷袭的计划失败,他们干脆一股脑冲上来,被赵征打了个七零八落。
齐韶也想起来那天的事,问道:“那夥人为什么要围攻你?”
赵征傻笑一声:“有个小毛贼偷了我大哥送我的手机,我很生气,追上他把他揍了一顿,他带人来找我报仇,又被我揍了,就说要跟我势不两立,后来又打了好几次,上次他们还带家夥了。”
齐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些小混混很难缠,还无法无天,你越厉害他们越咬着你不放,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没事,”赵征拉着他继续往里走,“我大哥有个很厉害的朋友,他说会摆平,不用担心,那些人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那就好。”齐韶没事就往书屋跑,跟书屋的老板混熟了,老板看见他,微笑地道:“我前脚来,你后脚就到,你这么勤快会让我这个正主汗颜啊。”
齐韶大笑:“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老板乐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感谢什么的太见外了,把你最好的茶叶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就行了。”
“你还真不客气。”
“跟你必须不客气啊。”
老板笑着把他让进屋里,看了眼赵征道:“你朋友?”
“差不多,他叫赵征,”齐韶笑眯眯地对赵征道,“这是薛宁,薛老板。”
薛宁无视他调侃的称呼,笑着跟赵征打过招呼去泡茶,赵征转着脑袋左顾右盼,对这里的一切都新鲜而好奇,齐韶微笑地看着他,好像看到第一次来的自己,只要进到这里,就不想再出去。
薛宁很快端着一个托盘折回来,齐韶看到托盘上的东西眼睛都瞪圆了:“薛老板,为了这套茶具,您下了血本吧!”
薛宁笑了:“没有,一个朋友送的,他还带了些英国红茶过来,我冲了一壶,尝尝看。”
齐韶没有忙着品茶,而是爱不释手地摩挲骨瓷茶杯上繁覆的花纹和杯沿的金边,良久才倒了一杯茶出来,慢慢品着。
“正统的英国红茶有三点:正确的冲泡方式,优雅的茶具,丰盛的茶点,最具传统的当属英式下午茶。”齐韶慢悠悠地回忆某个老师讲过的英国红茶文化。
“这是在中国,就不要要求那么高了。”薛宁把托盘放下去,笑道。
齐韶斜一眼脸皱成包子的赵征:“涩?”
赵征点头。
齐韶乐了:“不喜欢喝?”
“嗯。”赵征老实承认,他不喜欢喝茶。
“哎哟,真不容呀啊,”齐韶乐不可支,“你总算没再说‘你喜欢喝我就喜欢喝’了。”
赵征赧然,抓抓脑袋把他的招牌傻笑挂出来。
后面的客人陆续而来,薛宁跟齐韶聊了一会就去忙了,齐韶拉着赵征转移阵地,从书架上拿了书,挑了个雅致的隔间坐下看,齐韶老僧入定似的看得专心,赵征就不同了,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对用来制造隔间的屏风更感兴趣。
屏风看腻了,他又把视线转向齐韶,认真看书的齐韶真好看啊,赵征忽然想到刚进来时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协调感是怎么回事了,齐韶跟这个书屋,感觉很相似,浓郁的书卷气很令人陶醉,赵征看得入迷了。
齐韶挑了挑眉,赵征以为他是毫无知觉的植物人么,这么明目张胆火辣辣的凝视,他想忽略都不行,齐韶把书放在桌上,无奈地看着赵征道:“你不好好看书,看我干什么?”
“嘿嘿,”赵征傻笑一声,拿起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齐韶很无语却也没再说他,继续专心看书。
齐韶听薛宁说过,小巷里有一家每天只招待20桌客人提前预约也不一定能订到位子的饭馆,想必饭菜很上档次,但齐韶对吃穿素来不讲究,这种金贵的饭馆自然勾不起他丝毫兴趣。
可是,赵征很执着:“这家馆子的菜特好吃,我大哥经常来,我来过几次,你也去尝尝吧。”
齐韶盯着“留香斋”三个大字看了半晌,摇头道:“肯定预约满了,走了,去别处吃。”
赵征不干,拉着他推门进去,不等领班说出人满下次请早的话就抢先道:“我是赵墨的弟弟。”
领班楞了一下,跑去跟经理请示,短而胖的经理很快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道:“原来是赵先生的弟弟啊,欢迎欢迎,里面请。”
齐韶反应失灵,机械地跟上赵征随经理往里走,在小院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停住,齐韶愕然:“黑土居?”
赵征笑嘻嘻地点头:“这是我大哥的专属包厢。”
齐韶忍着笑道:“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
经理笑眯眯地答疑解惑:“这间包厢原本叫‘墨居’,赵先生不喜欢,就改成了‘黑土居’。”
“噗嗤!”齐韶绷不住了,这名字太逗了。
“大哥本来想叫‘太平居’,楚大哥不同意,吵了半天,每人退一步,就叫现在这名儿了。”赵征补充道。
“楚大哥?”
“嗯,大哥的朋友。”
从齐韶和赵征享受的待遇就知道赵墨来吃饭时有多大牌,不用他们点菜,经理就吩咐人挑最好的菜上,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菜都上齐全了,经理微笑地欠身道了声“两位请慢用”就退了出去。
齐韶随意夹了一筷子,细细品尝,同样的原料做出的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都好,能把饭馆开得这么拽,果然是有些资本的。
“这家馆子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楚大哥开的?”齐韶猜测道。
“嗯,大哥以前很喜欢这种独门独户的小院,楚大哥就把这买下来给他住,大哥住腻了,楚大哥就把这改成饭馆,开着玩。”赵征笑嘻嘻地解释道。
“开着玩……”齐韶默然。
“楚大哥从不过问这的生意,都是刚才那个胖经理在打理,但他经常和大哥来着吃饭,”赵征停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大哥来他才来,大哥不来他也不来。”
“他们……”齐韶斟酌了下用词,“只是好朋友?我的意思是,你楚大哥对你大哥,未免太好了点?”
赵征咬着筷子看他:“楚大哥对大哥一直都这么好啊。”
“不是,我是说……”齐韶没有说下去,别人的事他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吃饭吧。”
“嗯。”赵征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给他,傻笑兮兮地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齐韶在他期冀的目光下把排骨吃下去,猛地睁大眼睛:“味道真不错。”
赵征像是做了好事被老师夸奖的孩子,笑得心满意足,吃得愈发开心起来。
吃完离开的时候齐韶回头看了眼“黑土居”的牌匾,乐道:“还不如叫‘太平居’呢。”
赵征直摇头:“不好。”
“为什么?”
“太平居的意思跟太平间很像,不好不好。”
阳光普照,温暖如春,齐韶楞是觉得周边的温度直嗖嗖往下降,冷得他哆嗦了一下,拉起赵征就往外走,嘴里说着:“以后再也不来了,太瘆人了!”
“不是没叫‘太平居’嘛。”
“是没叫,可是一想到赵墨有过起这个名字的打算,我就头皮发麻,慎得慌。”
“这里的菜很好吃啊。”
“好吃也不来!”
出了留香斋,远离黑土居,齐韶感觉身上重新温暖起来,他笑着看赵征一眼:“不想看书干嘛跟来,抱着本书装模作样,我都替你辛苦。”
赵征把他的招牌傻笑挂起来,任凭齐韶数落,齐韶无奈:“不想看就别看了,难得放假,随便逛逛。”
赵征一个劲点头,欢喜劲十足,齐韶看得好笑,抿嘴道:“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么?”
赵征迟疑了一下,甩了甩头道:“没有。”
“我也没有。”齐韶耸肩,吃喝玩乐的地方他都不感兴趣,唯一喜欢的就是书店书屋,偏偏赵征呆着跟受刑似的,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齐韶扶额:“先随便走走吧。”
赵征笑嘻嘻地点头。
齐韶喜欢沿着小巷的每一块砖石把每条巷子都走一遍,好像这样就能跟小巷建立起更亲密的感情,他读解小巷,感受小巷,小巷接纳他,记录他,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比合二为一更奇妙,就像灵魂的契合。
“你有没有感觉到,”齐韶虚空画了一个圈,把他和赵征包围起来,“我们走在小巷的心里?”
“啊?”赵征傻了,小巷还有心?
“我是被你传染傻了么,竟然跟你说这些……”齐韶掩面自语,擡起头来道,“走了,回学校。”
赵征茫然地跟上,边走边想:小巷真的有心?长什么样,跟人心一样么?长在哪,地底下?
赵征想不明白,他是学建筑的,建筑物不过是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死物,怎么会有心?
齐韶瞟他一眼,猜到他在纠结什么,好笑地道:“我胡乱说的,你还真往心里去了,小巷怎么会有心,不过是我把我的感觉强加给它罢了,你瞎纠结什么。”
赵征没有瞎纠结,齐韶的话他不太懂,但他觉得只要是齐韶说出来的,不管有没有意义都很重要,他想弄明白。
齐韶绝对不会想到,他随意的一句感触,竟然成就了赵征最卓越的建筑理论:建筑有心。
而此时,未来的着名设计师赵征同学,还在小巷有心和小巷没心之间苦苦挣扎,越想越凌乱。
齐韶在学校里的娱乐也仅限于看书,在图书馆从早待到晚是家常便饭,带着赵征没地儿可去,他只好给胡勉打电话:“在哪呢?”
胡勉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学校啊。”
齐韶翻个白眼:“知道你在学校,我问你具体位置。”
“啊?”胡勉惊讶了,“你回来了?这么早!”
“有特殊情况。”
“哦,我和陛下还有姓陈的在排球馆,你要过来?”
“嗯。”
齐韶挂上电话对赵征道:“去排球馆。”
赵征兴冲冲地道:“嗯!”
“你会打排球?”
“不会。”
“那你激动个什么劲!”
回答他的是赵征憨傻的笑脸,齐韶败给他,认命地带着他往排球馆走,决定把他丢给胡勉去调|教。
打球的人很多,齐韶领着赵征小心地避开飞来飞去的球,安全到达胡勉他们的场地,胡勉笑眯眯地道:“你俩一整天都泡在一起?”
“注意你的用词,到现在为止才过去半天。”齐韶微笑地接过陈俊扬扔来的水喝了几口,转头询问赵征,赵征自觉地把水接过去,喝了个底朝天。
“怎么就你们,对面和隔壁那些人呢?”
“回家的,看书的,睡觉的,打游戏的,出去玩的,陪女朋友的,小强和老牛打了一会,一个去吃饭,一个被女生叫走当教练,就剩下我们仨了。”
“我把赵征带来,你把他教会,就能打比赛了。”
“他运动细胞怎么样,不会很难教吧?”
“不知道,跑起来挺快,别的有待发现。”
“为啥你自己不教?”
“我嫌麻烦。”
“我就不嫌?”
“你不嫌啊,那最好了。”
“好个屁!老子用的是疑问语气!”
齐韶无视他的辩驳,笑眯眯地转向赵征:“赵征,排球挺容易上手,让胡勉叫你打,然后你跟他们一起玩。”
“你要去哪?”赵征更关心齐韶的行踪。
“我哪也不去,在这看着你们打球。”
“你不玩么?”
“看情况。”
齐韶没说不玩,就是有可能会玩,赵征得到想要的回答,兴冲冲地上了场,胡勉面如黑炭地跟上去,给他讲解动作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