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都是存稿了,大概有十来章的样子,结局还没写好,写完一起放上来,祝大家看文愉快。
“你以为我想来么,跟你这种顽固不化的老古董,霸道成性的强权主义者呆在一起,我都快喘不上气了!”赵墨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楚弘急忙去追,两人一前一后跑出大门,再没回来。
赵爷爷差点背过气去,赵奶奶赶紧给他拍背,无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呢。”
“你懂什么?!”赵爷爷一拳捶上沙发靠背,大吼,“小征才十八,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成了变态,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越陷越深,更何况,我们赵家,世代光明磊落,决不能把清誉毁在任何人手里,决不允许!”
赵爷爷一把挥开赵奶奶,上楼去了,赵奶奶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声,和赵姑姑相视无语。
赵爷爷无比痛恨让小征变成变态,让小墨跟他大吵的源头,这一切都因齐韶而起,他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得到教训!
凌晨三点,寝室一片安然,呼吸声打鼾声梦呓声响成一片。金属的乐声乍然作响,打破宁谧,赵砚心脏猛地一收,拿起手机,是爷爷打来的,他不敢迟疑,立刻按下接听键,赵爷爷夹着怒气的声音像把锤子,折磨着他的耳膜:“去告诉齐韶,小征厌倦他了,要和他分手,开始新的人生,以后不会跟他有任何联系,让他别再缠着小征!”
“我靠,谁啊这是,嗓门这么大……”有人睡梦中听到赵爷爷的声音,嘀咕地说完,又沈沈睡去。
赵砚睡意全无,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眼睛发直,脑子一团乱麻,什么情况?
瞪着眼睛等到闹钟响起,赵砚手脚麻利地穿衣服下床,跑到外面给赵姑姑打电话,把赵爷爷的一番话转述完,赵姑姑平静地道出事情真相:“小征和齐韶的事我听你妈说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最无辜的就是齐韶,受伤害最深的也是他,爷爷的话你听听就过了,别往心里记,更不能跟齐韶说,小征的状况很可能就这样了,齐韶早晚都会知道,你找合适的时间跟他说吧。”
赵砚从小耳濡目染爷爷的顶天立地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认为男人就应该这样,如今,他怀疑了,怀疑自己的信仰,怀疑他崇拜的爷爷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不然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来,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而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凭什么?!
赵砚琢磨一上午怎么说能把对齐韶的伤害降到最低,脑袋快想破了,才悲哀地发现,除了实话实说,根本别无他法。
齐韶等赵墨的电话没等着,却等来赵砚的,饭吃了两口,扔下筷子往外跑,胡勉不放心,偷偷跟上去,保持三四米的距离紧紧跟着,齐韶几天没好好吃饭,走路都在打晃,好几次差点摔倒,胡勉看得心急,却不好上去扶他,好在有惊无险地走到和赵砚约好的地方,他总算松了口气。
“赵征怎么样了?!快点告诉我!”齐韶抓着赵砚的肩膀用力晃,没把赵砚晃晕,自己倒晕了,扶着额头等眩晕过去,赵砚看见他惨白的脸悔得要死,应该让齐韶说个地方,他赶过去的,他把齐韶扶住,嘴巴张张合合,话溜到嘴边就是说不出,齐韶心急如焚,恶劣的心情暴躁的脾气一起发作,一拳挥上赵砚的脸,大吼道,“你他妈的倒是说啊!”
赵砚被他打得踉跄一下,齐韶自己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愤怒地瞪着赵砚:“把老子叫出来又不说话,看我着急好玩么?!”说着就要再出拳,赵砚抓住他挥过来的手,满脸不忍地道,“小征失忆了。”
“什……失丶忆?”齐韶眼睛越睁越大,不敢置信地重覆,“失忆?!”
“嗯……”赵砚移开视线不看他,补充道,“跟你有关的记忆都被消除了。”
“消……除……”齐韶傻楞楞地看着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他……只忘了……我?”
赵砚艰难地点头。
“他忘了我……”齐韶似哭似笑,“原来他忘了我……我以为他出事了,没想到他只是忘了我,他只忘了我……他竟然忘了我……”
赵砚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晦涩得不像话:“虽然我不赞成你和小征的事,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齐韶惨淡一笑:“对不起?你替他说?”他大力推开赵砚,冷笑道,“对不起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齐韶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一路上撞到不少人,最后撞进胡勉怀里,揪着他的衣领道:“老子要喝酒,你陪老子去!”
胡勉哪敢说不,头点得简直要掉下来。
半搀半扶着齐韶往校外走,胡勉趁齐韶不注意,掏出手机给陈俊扬发了条短信:陪酒,速来。
陈俊扬收到短信,拐了丰朔火速出发,没出校门就追上了胡勉和齐韶,陈俊扬朝胡勉投以询问的眼神,胡勉沈着脸摇头,一行四人沈默地走着。
找了家清静的馆子进去,屁股还没坐稳,齐韶拍着桌子大叫:“上酒!”
胡勉赶紧招呼服务员速度上酒,白的啤的一起上,齐韶铁了心要喝醉,抓起一瓶白的往下灌,气都不带喘一下,服务员看得瞠目结舌,走开时还嘀咕着“这么斯文的人喝起酒来这么彪悍”,胡勉给自己和陈俊扬丰朔各倒一杯啤的,小声道:“意思意思就行。”
陈俊扬了然,丰朔面无表情地点头。
一瓶白酒下肚,齐韶面色微红,抢过胡勉的啤酒一口气灌下,胡勉赶紧给他满上,喝了七八杯后,齐韶不高兴了,指着胡勉大骂:“你他妈的真蠢,以为这点酒就能把老子喝醉么?!”
胡勉陪着笑:“我蠢我蠢。”
“老子不喝白的也不喝啤的,老子要喝混的!”齐韶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手拍肿了也不肯停,胡勉越忙越乱,酒洒得到处都是,陈俊扬看不过去了,接过他手里的活,瞥一眼齐韶道,“你抓住他,再拍下去就成熊掌了。”
胡勉冒死抓住齐韶的手,任他骂别人娘,就是不松开,齐韶手动不了,就上脚,泄愤地踹了胡勉七八脚,酒兑好了,有了酒,他的目标迅速转移,胡勉搓两下被齐韶踹疼的部位,龇牙咧嘴地跟陈俊扬咬耳朵:“这家夥真狠,专瞅一个地方踹。”
陈俊扬扯了下嘴角,看着齐韶道:“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么喝下去,胃受得了么?”
“所以得赶紧把他弄醉,白的和啤的都没用,全都兑了吧。”
四五杯深水炸弹下肚,齐韶总算有了醉意,看东西重影,他醉眼惺忪地盯着胡勉,“啪”得一巴掌拍上去:“晃什么晃,好好坐着!”
胡勉捂着脸蛋泪眼汪汪,心里把赵征和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嘴上却陪着笑:“你喝醉了。”
“放他妈的狗屁!”齐韶大怒,横眉竖眼地瞪着他,“老子是那么容易醉的么?!”
“得,继续兑。”
又灌了四五杯,齐韶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在嘴硬:“老丶老子丶没丶没醉,拿丶拿酒来,拿丶拿丶拿酒来……”
胡勉看一眼陈俊扬,陈俊扬上手兑酒,丰朔拦住他,摇头道:“别兑了,够了。”
齐韶耷拉着脑袋嘴里念念叨叨“拿酒来,拿酒来”,念着念着,擡起头迷茫地看了一眼,低下去,再擡起来,盯着胡勉一直看,看得胡勉寒毛直竖,齐韶毫无征兆地开始哭,边哭边说:“你不是把我忘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胡勉楞住了,齐韶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忘了”,陈俊扬也很奇怪,纳闷道:“赵砚和他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离他俩很远,什么也没听见。”
齐韶的醉意全上来了,撑着桌子站了几次没站起来,胡勉擡手去扶他,被他狠狠拍开,齐韶满脸水渍,瞪着眼睛看他,看了半天,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胡勉被打傻了,挨了好几拳才想起来反抗,嚎叫道:“我不是赵征,我是胡勉啊!”齐韶置若未闻,继续揍,胡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陈俊扬和丰朔,“姓陈的,陛下,快救救我。”
“他心里难受,你就先替赵征捱上几拳,以后再还给他。”陈俊扬笑眯眯地道。
丰朔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胡勉算看出来了,这俩家夥死道友不死贫道,打定主意让他当出气筒了,他怎么这么悲剧啊!胡勉无声地悲鸣。
齐韶的眼泪劈里啪啦掉在他脸上,胡勉心疼得要死了,恨不得把赵征碎尸万段,心想揍就揍吧,顶多皮肉疼几下,比起齐韶心里的疼痛,万分之一也不及,齐韶卯足劲揍了一会,揍累了,趴在他身上泣不成声:“老子后悔了,后悔了!为什么要让你去美国,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没去,就不会忘了我,你说过不会走……不会离开我,我在哪……我在哪,你就在哪的……可是你忘了我,”齐韶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你竟然敢忘了我,我要揍死你!”
齐韶放着狠话,可是力不从心,醉酒的无力和揍人的脱力让他再没力气擡起胳膊,只能靠在胡勉身上念叨:“揍死你,揍死你……”
听到这,其他三人都明白了,胡勉失望地叹道:“没想到赵征那小子也会变心。”
“我不相信爱情了。”陈俊扬幽幽地说着。
丰朔面色沈重地点头。
“我就说不能让那小子去美国吧,异地恋有几个结果好的,亏得齐韶这么相信他,太让人失望了!老子都想揍死他!”
服务员听到动静,探头探脑看了好一会戏,陈俊扬把酒钱放在桌上,招呼胡勉和丰朔走人。
齐韶乖巧地俯在丰朔背上,似乎陷入沈睡,不知梦到什么,一会笑一会哭,眼泪成串成串往出滚,含混不清地说着“房子”丶“家”之类的字眼,听得胡勉一阵心酸,被揍的地方隐隐作痛,也想哭了。
“他妈的,别让老子再见到那小子,不然揍得他妈也认不出来!”
胡勉和丰朔联手把齐韶弄上床,给他喂了些水盖上被子,沈沈睡去,睡梦里也不安稳,不是梦呓就是踢打,丰朔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来个大动作翻下床去。
下午有节毛概课,虽然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可那老女人出了名的爱点名,每节必点,想逃课也不容易,必须派个代表去坐镇,胡勉瞅着陈俊扬:“姓陈的,一局定胜负,输的去上课。”
“成。”
“石头……剪刀……布!”
“哈哈,老子赢了!”胡勉举着剪刀得瑟了,“答到的任务交给你了。”
陈俊扬愿赌服输,拎了书去上课。
赵征又被闹钟叫醒了,双眼迷蒙地跳下床,拿了电脑屁颠颠跑回床上,开机联网,打开扣扣登录页面,没有密码,登录不上,他就傻乎乎地盯着头像看,帽子真好看啊,和围巾是一套吧,什么时候买的啊?
赵征想不通明明什么也做不了,他为什么就想在电脑跟前坐着,不用上学时,他能一动不动坐一天,每次要关掉电脑,都很不舍,要磨蹭好久。
姑姑又在催他下楼了,赵征依依不舍地合上电脑,没有立刻下楼,而是翻箱倒柜找东西,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头像里的帽子和围巾,他欢呼一声,冲下楼去。
“姑姑,姑姑,”赵征戴着帽子在赵姑姑面前转了两圈,笑嘻嘻道,“好看吧!”
赵姑姑好笑地看着他:“有点傻。”
“嘿嘿,”赵征傻兮兮地笑着,笑着笑着迷茫了,“好像有人老说我傻,是谁啊,想不起来了。”
赵姑姑心头一酸,眼泪冲破了眼眶,赵征慌了:“姑姑,你怎么了?”
“没事儿,”赵姑姑抹掉眼泪,红着眼睛道,“怀孕的人都这样,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想哭。”
“哦,姑姑,等我放学回来,给你讲笑话吧,听完笑话就不想哭了。”
齐韶撑着胀痛的脑袋坐起来,看了眼时间,竟然比闹钟醒得还早,他晃了晃头想让疼痛缓解一些,却把昨天的记忆晃了出来,接到赵砚电话,得到赵征消息,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以后干了什么,记不太清了。
赵征……竟然被消除记忆了,齐韶有些无法相信,可是他知道赵砚不会骗人,更不会弱智到编这种无聊的瞎话。
然而,记忆真的能消除么,消除到什么程度,还能再找回来么,或许只要赵征再见到他,就能想起来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齐韶坐不住了,飞快地穿好衣服,从柜子里找出旅行包,往里扔东西。
陈俊扬活生生被尿憋醒,半睁着眼睛起来上厕所,床下到一半,注意到齐韶的动静,心里一惊,睡意全无,尿意也憋了回去,他飞快地爬下床,溜到齐韶跟前,抓住他的手道:“你要干什么?!”
齐韶他一心想着赵征,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陈俊扬突然冒出来,着实吓他不轻,他皱了下眉,把旅行包拉上,道:“我去找赵征。”
“等等,等等,”陈俊扬抓着他的手猛地收紧,把他扯了回来,按在凳子上,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我说我要去找赵征。”齐韶想挣开他,陈俊扬手上施力,把他牢牢按住,齐韶站不起来,急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找赵征!”
“你冷静点!”陈俊扬吼了一嗓子,“他都变心了,你还找他干什么?!”
胡勉忽的一下翻身坐起,把眼睛揉开,迷糊道:“什么情况?”
丰朔也醒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跳下床,面无表情地道:“不要去。”
齐韶奋力挣扎:“放开我,我一定要去,我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不然我死不了心!”
胡勉醒悟了,急慌慌爬下床,小心翼翼道:“你别冲动啊,美国那么远,万一去了找不到他怎么办?”
齐韶挣得脸都红了,额头冒上一层细汗,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知道他在哪个学校,我能找到他,你们让我去吧,我必须去,说不定他没完全忘了我,看到我就能恢覆记忆了!”
“恢覆记忆?”胡勉错愕地看向陈俊扬,陈俊扬也一头雾水,“赵征到底怎么了?”
“他被消除记忆了,关于我的那部分,他不记得我了!”齐韶崩溃地大喊,“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
“消丶除……记忆?”胡勉震惊了,“记忆还能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