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既然……它喜欢lulu这个名字，那就叫它lulu吧。”顾佳梁这样说。
我有些尴尬，撸了一把狗头，回楼上换衣服去了。
lulu，听着就知道是lucas的小名，让小狗跟自己叫同一个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顾佳梁从来都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人，我真搞不懂他。
我在房间里找半天，没找到我昨天穿的衣服，正发愁呢，看到顾佳梁给我发的信息。
limerence：【你的衣服送洗了，我的在衣柜里，你可以先穿着。】
我这一年长高了，但顾佳梁也长了点，也不知道他的衣服合不合我身。我打开衣柜大致浏览了一遍，选了最普通的t恤衫和牛仔裤。艹，连标签都没有撕。我看到价格立即手软，赶紧换了一套眼熟的，是顾佳梁之前上班穿过的polo衫和休闲裤，我从未涉足过的风格。
我只能发信息问他。
morii：【吹风机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我。也罢，他已经不是那个秒回我的顾佳梁了。我只能用毛巾尽量把头发擦得干一点，趁着这会儿我回复了kate和timmy的消息，他们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听到。
怎么说呢，昨晚事情发生时我头脑特别清醒，虽然可能有酒精和药物的驱动，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这跟当初轰趴，我稀里糊涂和顾佳梁睡在一起时不一样。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想到顾佳梁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昨晚他捏我的时候把我硌得疼了，他就把戒指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但今天起床后他又戴上，显然是很珍视。
我丧气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低声骂了一句：“来多情你简直就是混蛋！”
以前我总是骂顾佳梁混蛋，没想到最混蛋的竟是我自己。
我点开和宿何的对话框，想要跟他说点什么，但看到上次的记录还是那不咸不淡的对话后我又放弃了。这几天他都不怎么找我，我也不怎么找他，有什么问题在我们之间发生着。
我不愿意深想，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我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顾佳梁，只有一个亚裔女管家，用标准的中文礼貌地对我说：“来先生，请到餐厅用餐。”
我跟着她走，并不是我想要蹭饭，而是作为礼貌需要感谢顾佳梁昨天的招待。到餐厅之后，桌上摆放着丰盛的中餐，是标准的粤菜，不是我喜欢吃的口味。有几样菜品被动过，显然顾佳梁没等我先吃了。
我问：“lucas不在吗？”
“顾先生有事外出，您用餐后会有司机开车送您回学校。”管家回答我。
“没事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也行，不劳烦你们。”
尽管粤菜不是我的口味，但毕竟在国外这么久天天吃沙拉和西餐，我看到这一桌子菜立即口水长流。既然来都来了，我也不客气，坐下来炫了一顿。
也是，平时顾佳梁做菜都是我喜欢的辣辣的口味，我都忘记他从小吃粤菜长大，他们家理所当然是这种饮食风格。
吃饱喝足之后，我准备步行回去。
我刚到大门，lulu小狗立即跑到我脚边来，对着我“嘤嘤嘤”叫唤，躺倒露肚皮求撸。它洗干净之后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我再不喜欢小狗，也抱住它亲了两大口。它大概是害羞，被我亲了之后便跑走，不知道藏哪里去。
也许是缘分？它竟然会被顾佳梁家收养。
在这里它应该能过很好的生活，说不定比我过得都好。
*
周一的时候我重新上传了研究方案，很快备案成功，系统通知我打印纸质版交到动物伦理委员会。走完流程后，我犹豫着，还是在下班时间之前去教务长办公室敲门。
“请进。”
果然只有顾佳梁在，我关好门后故意问：“nora不在吗？”
“她帮教务长跑腿去了，估计到点下班，不会再回来。如果你有公事找她，我可以帮你转告；如果你有私事找她，请直接打她电话。”顾佳梁眼睛盯着电脑，手里忙忙碌碌，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你应该有她联系方式吧？”
“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我不太喜欢他这种态度，把手提袋放到他桌上，“你的衣服，我洗过熨好了还给你。我的衣服呢？”
昨天一回宿舍我就脱下来洗，幸好天气晴朗，晾干后我立即给他熨得跟新的一样。
他似乎惊讶我竟然会熨衣服，略微擡眼看了看我，又把视线收回去，“我忘记拿，明天如果记得的话我拿来过，这个时间你再来找我。”
他竟然会忘记。
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他跟我认识的顾佳梁不太一样，明明那种感觉如此熟悉……
他把桌上的袋子拿到地上放着，似乎并不在意。他见我站在旁边没动，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其实不想提，但既然他问了，我便开口：“那天晚上的事……”
“你想做什么吗？”他打断了我的话，视线又转回到电脑屏幕上，“毕竟是在我家出现的意外，照你的话来说我确实应该对此负责。如果你心有不平，我可以帮你把那个叫ryan的人找出来，追究他的责任。大厅和走廊都有监控，我可以让安保把数据拷贝下来作为物证。至于人证，我可以出面。”
“别别别。”我立即摆手拒绝。虽然这件事确实是那个孔雀男的错，甚至有可能涉及危害他人健康权的犯罪，但顾佳梁的朋友非富即贵，我一介平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我解释：“那会让事情闹大。”
“需要我找他来给你道歉吗？”他又提了个建议。
我再次拒绝：“不用，我跟他又不认识，没必要。”
他点了点头，“嗯，你想怎样都行。”
若是以前的顾佳梁，即使我拒绝，他也会去做吧？他分明是个极冲动的人，在游泳课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关至鹏。
“……”
他终于转过了眼睛，看向了我，问：“那你提那晚的事，是要说什么？”
是啊，我要说什么呢？
“我想跟你道歉。”我大概脸红了，觉得热热的，“其实后面我想了一下，也没有到非得要跟你……的程度。是我意志力太差，当时没有想太多。现场那么多人里，就跟你比较熟一点。”
“那你应该跟我道谢而不是道歉。”他说。
我愣了愣，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现在是我欠他人情了。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诚恳地对他说：“顾佳梁，谢谢你帮我。”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以前我总觉得这家夥皮笑肉不笑，但现在看，他笑起来也不算阴险。本来长得就人模狗样，笑的时候更具有迷惑性了。他答：“来多情，不客气。”
一切都变得好奇怪。
我往沙发上一坐，陷入了沉思。他大概是见我还不走，又问：“嗯？”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我等你下班，然后请你吃晚饭吧。”
*
m国的餐厅消费非常高，我平时是不敢出门用餐，基本靠食堂饱腹。甚至于每周三和周五的免费福利早餐，我都会起大早排队去领。
为了不欠顾佳梁人情，我不得不大出血请他吃顿好的。
虽然他什么好的都吃过了，但没吃过我请的。
是之前舍友carlos给我推荐的一家西班牙餐厅，菜品高级服务周到，环境美氛围好，人均消费超过一百元（dollar）。
“这个……吧。”我看不懂西班牙语，指着菜单向服务员点了首页搞活动的双人套餐。整整二百六十元（dollar），折换成rmb将近两千！我从来没请人吃过这么贵的一顿饭！
顾佳梁竟然会一点西班牙语，叽里呱啦跟服务生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以前每次聚餐，顾佳梁都会假装去洗手间然后偷偷结账。为了避免他故技重施，我直接警告了他：“我说了我请你，你要是敢先付钱，我就敢发火。”
“好。”他答应着。
等服务生走后，我问他：“你们说什么呢？”
“他说今天是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店里有限量活动。由于我们是今天第七十七对下单情侣套餐的客人，如果愿意和餐品一起拍一张接吻照贴在那边的墙上，就能获得免单。”他解释道。
听到这里，我眼睛都瞪大了。
顾佳梁继续补充说：“我拒绝了他。”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下意识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真的想揍他了，“你说我们不是一对？”
“没有，我只是说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可能有点不太方便。”
这种事情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在国内有类似的活动，我都是直接跟冷心蕊一起去假扮情侣薅资本主义的羊毛！这该死的顾佳梁就是资本家，所以没有一点要薅羊毛的想法吗？
“把他叫回来。”
“嗯？”
“不就是接个吻吗？”我劝说顾佳梁，以理服人，“给人家老板老板娘美满的婚姻送上祝福，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难道没接过吗？”
这时候，服务员小哥送前菜和酒过来了。我赶紧又在桌下踢了顾佳梁一脚，催促他说话。
他拿过酒杯，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问：“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就算免单，也是我请他，还他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