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他非得要做我男朋友，我就勉为其难了。似乎真的习惯了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兴趣再去见别的人。刚刚还担心他遇到抢劫有危险，走过去看他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聊得热火朝天，我真的挺想过去扇他两巴掌。
别看顾佳梁没什么朋友，走路上跟他搭讪的人不少。
“你说真的？”他果然没有睡着，听到我说愿意做他男朋友，立即来精神了。
我认可他的想法，如果是男朋友的话，就不应该再去见别的人了。我捏住他的嘴，做出很勉强的样子说：“我可不说第二遍。”
他竟然立即翻身，把我从他身上推下来，反而是摸出手机。
他反了天了，竟然敢敢推我。我质问：“你要干嘛？”
“趁你没反悔，我得更新一下动态。”他迫不及待了。
我立即扑上去抢他手机，制止他的行为。我翻他相册，把他可能想发出去的照片都删掉，又生气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乱七八糟的都往上发吗？你要发只准发你自己的事，不要牵扯我。”
他不敢抢回去，但很着急：“你别删啊，我不发了还不行吗？这些照片拍得多好，我自己留念还不行吗？求求你了，别删了。”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停止了删除，把手机还给他，警告道：“你要是敢发，我就敢揍你。”
他郁闷地撇着嘴，嘟嘟囔囔：“不是男朋友不能发，现在是男朋友了，为什么还不能发？”
“反正你要当我男朋友，你就不能公开，你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我把我唯一的要求告诉了他，“尤其是你爸你妈，你舅舅，还有肖蒙！我俩知道就行了，不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
他沉默地看着我，似乎不太理解。
我也不指望他理解，我讨厌被别人议论，也不想有太多期待。我们还是同班同学，以后大五要一起去医院实习。如果恋爱公开，在校园和社会生活中都不会容易。而且我跟顾佳梁一开始就很多摩擦，难说以后分手会不会脱一层皮，我得更加谨慎些。
“行吧，我们就地下恋。”他同意了。
然后他扑过来推倒我，抱着我亲了一脸口水。我受不了了，扯他的耳朵。他一边说痛，一边咧着嘴笑：“那你能不能叫我老公？”
我还真叫不出口，拒绝他：“叫你猪头还差不多。”
“那我不管，你是我老婆了。”
他埋进我的胸口舔我。我感觉很放松，用手指揉弄着他的头发，思绪开始放空。我还记得一开始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让我叫他老公，我就叫不出口。
虽然在进行性活动的时候，这种老公老婆的称呼是一种情趣，但我总是给它们赋予了更深的意义——只有夫妻或者是真正相爱的情侣才能这样称呼。
“老婆，这样舒服吗？”他问我。
我真的好不习惯他这样叫我，好怪。我爸妈会叫对方老公老婆，我身边的一些情侣也会这样叫，但我真的能和谁成为老公老婆吗？
“谁是你老婆啊……”我觉得尴尬，把手擡起来，用胳膊遮住眼睛。
“你是我老婆，来多情是我老婆。”他不让我遮住脸，抓我的手说，“你也摸一下老公呗，想要摸摸。”
虽然觉得肉麻，但这种体验很新鲜。我伸手摸顾佳梁的头，摸他的耳朵丶脖子和眼睛。他显然不尽兴，脸凑上来贴我的嘴，把我的手往下递。
总的来说，这种体验是很舒服的。
“别摸了。”我不耐烦了。
他擡起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用唇贴住他的耳朵，轻声说：“要老公直接干死我。”
*
过了生日没几天，顾佳梁就要回国去，他妈妈那边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帮忙。他舍不得走，在机场抱着我磨磨蹭蹭亲来亲去，到了最后再不能耽误的时间才过安检。
利大要九月才开学，要不是我养着小鼠走不开，我其实也不是不能陪他回国。
梁霁恒之前在黄石就怀疑他跟我旧情复燃，他说他已经解决了他舅舅的疑虑，我可以不用担心地下情曝光的事。
虽然他咋解决的我不知道，但这种小事我可以相信他。
他没在家，我还是每天过来遛小狗。他强烈要求我睡他家，但我不想麻烦管家帮我整理房间和准备早餐，所以还是回宿舍去睡。而且，他们家厨师的手艺我也吃不惯，还不如去学校领免费热狗。
顾佳梁特别离谱，完全不管时差，一天查岗七八次，不仅要看我在干什么，还要让我把周围转着拍看我在哪里。我有些时候烦他了，不接他视频电话，他能打给实验室管理员问我是不是出了危险。
我甚至怀疑他这种强烈的控制欲，是不是还派了私家侦探监视我？但我不想给自己添精神负担，选择不去理会。
他的分离焦虑比lulu还要严重很多，恨不得每周都飞一趟纽约跟我见面。在我的劝说下，他每个月会过来一次。
但开学后他的学业也很忙，只能是周五晚上的航班，飞十五个小时到纽约已经是周六早上，跟我在家里或酒店呆一天之后他又急急忙忙要回去。
国庆节的时候他有七天假可以飞过来多呆，但正好碰上我参加国际实验设计大赛初赛。我没时间陪他玩，只能是他在旁边陪着我跟我的组员一起探讨比赛的事情。
比赛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小组晋级了决赛。十一月份他又来美国找我的时候，我正好在洛杉矶的会场做最终报告。我是主讲人，那几天忙得连轴转，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顾佳梁。他在洛杉矶就跟我一起吃了顿饭，我连他默默回国了都是都比赛结束后才意识到。
虽然是地下恋，但我似乎有些太忽略他了。
所以比赛结束拿了金奖之后，利大的秋季学期也差不多结束。我趁着圣诞节假期回国找他，陪他一起熬期末考。
这时候已经没有课了，连续几周只有断断续续的考试。
为了好好复习，他带我去纯南岛上住。那是乡下的一个湖心岛，岛上有一个他过世的外婆留给他的粤式院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景观特别美。现在是旅游景点的一部分，不少人经过的时候会在大门口留影。
“这就是那时候你绑架我要带我来的地方？”我还记得他发起疯来特别吓人。
在出租车上我做了个梦，他把我囚禁了起来，给我脚上栓了铁链子。我把我做的这个梦告诉他之后，他眼睛一亮：“宝贝，你原来是喜欢这种play的吗？”
他把我推倒在能看到湖景的窗边的地毯上，拿绳子绑我的手。
我最近运动少了，肌肉没以前大只，还真抵抗不了。我的脚演技很尴尬，装不出被玷污的黄花大闺男。我想配合他，喊了两句“达咩”之后，他外婆养的八哥飞过来停在窗头，用那种嫌弃的语气重复说：“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我俩都笑场了，抱在一起“鹅鹅鹅”鹅叫。顾佳梁想把八哥给关进笼子里，但八哥飞得老快，一人一鸟在屋子里你追我赶，我看得嘴角下不来。
顾佳梁不死心，他心里可能有摄影师的梦吧，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拍些有的没的。但他心眼不坏，只是有点心理问题，想自己留念，不是故意偷拍。
他拿出了最专业的摄影设备，又从网上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衣服和道具，给我讲解他准备的剧情和台词。其实我也看过不少片，但他的想法也太离奇了些。
“好好学习吧你，别搞乱七八糟的了……”我扶额加汗颜。
“求求你了。”
他可怜巴巴地求我，说不能满足他的愿望，他的一些，比如说容貌丶身材丶社交礼仪，美好的品德，甚至灵魂都会被毁。
我拗不住他的乞求，只能勉为其难选了个女仆装，还是带兔耳朵和兔尾巴的那种。
他自己则是穿着个老虎拟人，别提有多可笑。
这种事情就是会被得寸进尺，从那之后，他变着花样想拍各种情景和人设，还真有点走火入魔了。顾佳梁确实是很容易沉迷的性格，不是坏，甚至有点天真。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别的任何人，他真的只看得到我。
我不全依着他，心情好的话理他一下。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他想方设法讨我开心。无论我要吃多么稀有的菜式，他都会去学，然后做给我吃。他总觉得以前欺骗我丶伤害我丶亏欠我，要做得更多更好我才不会离开他。
我不太愿意去想以后，谁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呢？当下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但以后得事情真的说不准。
毕竟他踩了我好多雷点，浪子回头的戏码永远会被打上问号。
“我什么时候能从地下恋转正啊？”他问我。
“看你表现啊。”我也会主动去亲他。
“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的回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的风格，眼神是执着的热情。我能看到其中暗藏的阴影，他嘴上这样子说，但心里应该不是这样想的。
他心里想的应该是：
“这辈子，再也不会让来多情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