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味道
陆沉没咬人，软绵绵的小朋友倒先咬了人，在陆沉喉结留下了个不深不浅的印子，醒来还什么都不认。
生了病的人呼吸很热，在颈侧灼了一晚，陆沉睡得不太好。
简喻白窝在人颈窝蹭了蹭才醒过来，眼神迷迷离离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沉的喉结，他拧着眉，清晨的神经是迟钝的，那个浅浅的红印子在视线里显得很明显，他神差鬼使擡起手指点了点， “六哥你被咬了。”
陆沉垂着眼看他，罪魁祸首无辜得很。
“嗯。”一个浅浅的音节，陆沉的喉结在简喻白指尖动了下， “被猫抓了。”
哑哑的嗓音带着触感后知后觉蔓延，简喻白觉得指尖被什么击了下，忙伸回来，下床了。
陆沉难得把校服衬衣扣子扣到顶，看上去斯文了很多。
这是简喻白转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小朋友挺重视的，打着哈欠还在写题。
张全全过来跟他汇报猫的情况，还笑他， “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吧，您这是要考满分”
泰雅数学不太好，昨晚刷卷子刷得有点儿精神萎靡，今天去超市买了一盒咖啡，一人发了一条， “老娘才是要秃了。”
张全全抓一下头发，每个指尖一根， “看，我已经秃了，我爸都已经给我买补药了。”
“妈呀，你这也太秃吧。”
今天课间操没做，几个人闹闹就聊到了昨天打架的事儿， “我把都带电棍儿出去了，你猜唐榭怎么说说是自己摔的，没人打他。”
这事儿泰雅也听说了，挺惊讶的， “虽然他平时作风的确挺不像话的，但这娃不会是被打疯了吧”
“谁知道呢还是去长川看的病，出来就呆呆的，遇到打人就怂得像个什么一样。”简喻白写着题，偶尔听两句，张全全忽然把手机拿过来， “诺，这是白桦林打架的偷拍，我咋看都觉得这背影有点儿眼熟。”
简喻白的笔尖顿了顿，就听泰雅说， “这帽子挡脸的风格……像不像一打七”
说到这个张全全激动的应和了一声， “真的像诶。”
“不过这人不会真是咱学校的吧”照片还是太黑了，又有点儿模糊，只看得到一个戴着兜帽手拿铁棍撂倒一片人的背影。
也有几秒钟的视频，只能看出来打人那位是真厉害，其他的认不出来。
张全全特地跟简喻白说了声， “小白，你得小心点儿，见到眼熟的，一定要跑去找你六哥。”
简喻白乖乖点点头。
上课铃打了人就散了，简喻白才落笔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想着……自己可能当不成乖孩子了。
*
简喻白病恹恹的，脑子运转都慢了，平时一小时能看完的书，打打盹儿看了老半天，他浅浅打了个哈欠，陆沉洗澡出来， “还不睡”
“我再复习一下。”
简喻白是真的想考满分，只有每一步都做得足够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有选择的机会。
简喻白平时学得其实很灵活的，可能是怕住院耽搁的课程跟不上，加上又病了，所以出奇认真。
陆沉把灯开了，台灯伤眼睛，然后就出去了，把泰雅给的咖啡泡了。
热水一烫，浓郁的味道就漫溢出来了……苦苦的，又香香的，醇厚浓郁的味道染满空气，简喻白一闻到神经也被一烫。
今天的六哥怎么这么香啊
他才转头，陆沉就把杯子放他手边了，顺势往他桌边一坐， “提神的。”
简喻白这才看向那个杯子，热气卷着香醇苦涩的味道朝鼻尖扑来，简喻白凑近闻了闻，陆沉扯了下他的耳朵， “冷冷再喝。”
然后就走了。
简喻白“哦”了声，然后拿起小匙搅了下，题也不做了，蹙着眉头仔细闻着杯子里溢出的苦涩香醇的气息……
陆沉在旁边打着游戏，多半是陪简喻白学习，忽然听到凳子响动的声音，小朋友端着咖啡小心翼翼走过来了， “六哥，你闻闻。”
陆沉把手机按黑，放一边， “嫌苦”
简喻白摇摇头， “你先闻闻，我告诉你个秘密。”
“……”太幼稚了。
陆沉还是配合得探过去，隐隐嗅了个味道，然后擡眼看向简喻白， “秘密”
简喻白期待似的， “香不香”
“一般。”小朋友蹙蹙眉，陆沉又补了句， “……不错。”
“你身上的味道就像这样，”简喻白说秘密就很直白， “苦苦的，香香的。”
说信息素吗陆沉看着小朋友一脸新奇的样子。
……咖啡味儿的啊，怪不得小朋友老说苦。
“你猜你是什么味道的”陆沉直起身问。
人类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而且简喻白刚分化，没发过情，医院都没检测出来他是什么味道。
简喻白摇摇头，陆沉擡指敲敲桌面， “先把咖啡放下。”
简喻白听话的一步一步跟着做， “凑过来点儿。”
“再近点儿。”
简喻白又凑近一点儿。
陆沉又敲一下桌，空气里的浓郁的咖啡味搅上了陆沉冷清的苦气，嗅觉都快失效了，简喻白小声说， “不能再凑了……”
呼吸很近，鼻尖都快碰到了……再凑就要亲上去了。
那就不凑了。
简喻白定住了，陆沉就自己往前倾点儿，距离忽然拉进，鼻尖轻轻碰了碰。
简喻白条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一点儿，然后怔住了，陆沉的气息从他的脸颊扫过，停留在了后颈旁，轻轻的嗅了下。
很轻一下，撩得人骨头都酥了。
简喻白下意识缩缩脖子，陆沉就贴着他的耳朵说， “别躲啊，没闻到。”
陆沉的声音很好听，夹杂着苦涩气息落在耳边的时候，小朋友会下意识听话。
陆沉坐在椅子上，往前微倾着身体，简喻白手撑在膝盖上，凑过来的。
墙上交叠的影子很像在接吻。
这样的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简喻白又小声问， “……闻到了吗”
“没，”陆沉偏偏头，说话是的呼吸会挠人， “小朋友，你得发点儿情啊。”
这样的问题直白露骨，好听的声音像循循善诱着让人做坏事……
简喻白呼吸明显乱了乱。
陆沉眼里却泛出了些笑意， “可以想想喜欢的人，或者那些让你害羞的事儿。”
呼吸挠痒耳朵，听他说话就是让人害羞的事。
简喻白半天说不出话，只有耳尖的颜色在一点点变深，这像是信息素分泌的信号，随着陆沉的诱导，随着那些想象，在一点儿一点儿从那个雪白的地方溢出来……
浅浅的牛奶香气和着咖啡的苦味儿，搅成了卡布奇诺式的浪漫。
把毛孔的浸烫了。
这像是一场调情，陆沉一时兴起，简喻白很是配合。
谁也没先打破气氛。
一个不想做人，一个手足无措。
“喵”忽然简喻白脚边有什么东西抓了抓，小猫调皮爬出来了，打碎了这层薄薄的玻璃。
简喻白也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的了，现在他就觉得心跳很快，嗓子眼儿像堵着什么东西，神经被信息素浸得迟钝疲软，抱起小猫就去一边了。
等简喻白欲盖弥彰陪猫儿玩了半天，陆沉才靠在床头问，语调依旧懒懒散散的，没半分撩拨人的愧疚， “不睡”
简喻白小心把猫放下，轻轻拍拍，意有所指似的， “别闹啦，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然后关了灯，蹑手蹑脚回自己床上了。
陆沉借着月光看着小朋友钻进了自己被子里，没来蹭床的意思，也没说什么。
隔壁偶尔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夜晚彻底寂静了，时针的声音滴滴答答的。
陆沉才忽然问， “小朋友刚才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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