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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青玉案(探案) > 祥宁村

祥宁村

门外之人神情复杂,将手中的衣物胡乱地塞给她。

奚乔打开一瞧,见是白色,顿时唇角微扬,笑道:“快进屋吧,辛苦你了萧寺丞。”

此话一出,萧景心头总感觉怪怪的,他压下心中的顾虑,将面巾一摘就踏进了屋。

一进屋萧景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憩息。

屋内灯火通明,男子高坐在主位之上,垂头翻阅竹简,玉冠放至在桌案左侧,平日里不离手的长剑此刻也静静地躺在地板。

白日里武威庄严,冰冷无情的正堂也仅在此时染上一层柔和。

“我看了一下,这罗姨娘衣物上的绣花与老人衣裳上的补丁针脚走向是完全相同的。”说着,奚乔举着两件衣裳疾步地走近主位。

坐在主位上的人,闻言,放下竹简擡眸,神色平静无波澜,“看来就是她。”

“不,还不能妄下定论,目前我们也仅仅知晓罗姨娘就是令嘉,还没有罪证来证明她是真凶。”

主位上的人瞥了一眼奚乔,表情冷漠,起身一步步地靠近她。

奚乔见主位之人愈来愈靠近,她手攥紧衣裳,缓步后退,眉眼深深,“沈大人,你……”

许是沈策瞧见她的神态与动作,他驻足,掩下落寞,面色淡然地将竹简递给奚乔,语气冷淡,“这是我方才查到的,你看看。”

得知此人别无他意,只是转交卷宗。她讪讪一笑,将衣裳揽在她左手的臂弯,另一只手接过竹简查看。

只见竹简上清楚地记载着祥宁村里长一家的隐情,原来并不是什么火灾降临,一切地背后主谋竟是死去的宋县令。

她喃喃道:“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令嘉化作罗姨娘潜入宋府就是为故去的亲人报仇。”

奚乔暗想,原来这宋县令不仅欺压百姓还心生歹念。

双亲活活被烧死,还孤立无援,这是有多绝望。

她惊诧之馀还不忘提醒沈策,“罗姨娘那边,你当如何?”

“已经派人监视起来了,明日一早捉拿。”

奚乔朝他看了半晌,终归是无言。

陡然,她想起宋夫人还在牢狱里,说不定从中可以套出点讯息来。

***

牢狱。

奚乔都数不清自己这是与阴冷潮湿的牢狱打的第几次交道,只叹时也命也。

铁链“吧嗒”一声。

蹲在墙角的人头微微地侧了过来。

她蓬头垢面,瘦弱不堪,但衣裳仍旧是干净整洁的。

当奚乔踏进来时,她懒懒地掀起眼皮,泰然道:“又来作甚?”

“当然是要来取你的供词。”

“妾身已服罪,何来供词之说。”

奚乔欲告知她真相,而一旁的沈策却抢先一步,沉下脸,手握的剑蠢蠢欲动,道:“卫氏,你当真没话说?”

宋夫人身体轻微地颤动,片刻,她理了理衣裳,像是已有赴死之志,从容道:“没有。”

沈策一听,当即扬手唤人前来,身旁的奚乔及时制止道:“我来。”

她走到宋夫人跟前,平静道:“我若告诉你凶手不是林五,而是另有其人呢?”

宋夫人怔了一会儿,旋即恢复神情,紧张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语落,宋夫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面上也带了些愠怒。

奚乔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宋夫人,你以为你自己服罪,林五便能无恙?天理昭昭,人心灼灼,律令不会放过真正凶手,但也不会残害无辜生命。你不说也罢,此次前来我恰巧是来物归原主。”

“对不住,宋夫人。”

语罢,她从袖口里取出林五的钦刀,明晃晃的白光闪得宋夫人打颤。

仔细一瞧,刀柄正中篆刻了一个“林”字,这把刀不是其他,正是宋夫人与林五初识的缘分,彼时林五还不是打更人,仅仅是个名不经传的屠户。

宋夫人望向此刀,唇角浅笑,眼眶湿润,仿佛是隔着这把锈迹斑斑的刀看到了憨头虎脑的邻家小郎君。

她胡乱地用袖子拭去止不住的泪水,颤抖不止的双手温柔地抚摸刀身,低头啼哭。

原本沾染血迹的刀刃已经被奚乔擦拭干净,恍惚一望,除了锋利一端出现锈迹,其他都是崭新如初。

良久,沉浸在悲伤里的宋夫人细细擦拭完钦刀后交还给奚乔,哑声道:“还是你们收着吧。其实林郎并未告知我与他合作之人是谁。”

此话一出,奚乔焦急地唤来昏沉沉的萧景执笔写讯薄。

顺势递给宋夫人一杯茶水,她轻呷一口,顿了会,继续道:“他也仅仅只是说要去处理好最后一桩事,事后他带我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之后……”

“临走之前,他可曾说过其他?”

宋夫人双手握紧茶杯,摇摇头,眉头微皱,神情凝重。

奚乔看向执笔之人,无声地摇头。

三人遂作罢,转身离去。

恍惚间,茶杯“啪”的一声落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奚乔寻着声转头。

只见茶水洒在地板上,热气腾腾,眼前之人的手略微发红,可她全然不顾,快步追上,抓住奚乔着急道:“他走之前说放了几件物什藏在柳树下,若此去不返,让我带着物什入京。”

“或许,柳树下的物什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奚乔道:“可有说具体方位?”

“没有。”

沈策闻言,低头向宋夫人深深作揖:“多谢。”

随即又唤来医师为她诊治。

待医者至,沈策又嘱咐几声。

尔后,三人转身之际,宋夫人道:“沈大人,多日前我逃离并非回家省亲,罗姨娘告诉我,是林五托她转告与我。”

沈策轻轻颔首示意。

***

出了县衙,萧景趁机又偷偷回屋上榻入睡。

天色暗沉,凉风习习,万籁俱寂。

奚乔走在石阶上,喃喃自语:“会是哪棵柳树?难道是罗姨娘院子的?”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眼神左右打转,思绪万千。

突地,她吃痛一声,擡头一望。

只见面前之人孤身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姿如松笔直,一双凤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奚乔退后一步,窘迫一笑。

“不是。”

奚乔:“?”

见奚乔还处于一脸茫然,眼神呆滞。

他又解释道:“物证不可能放在罗姨娘院子,若罗姨娘真是凶手,她一定会去寻找。”

“那……宋夫人院子?”

“也不是,既然罗姨娘都敢以林五之名哄骗卫氏,说明她知晓卫氏和林五有私情,或许就是这个一点,罗姨娘才会拉林五下水。”

“那物证会在哪里?”

语落,奚乔低头凝思,睫羽淹没黑眸,让人察觉不到情绪。

脑海浮现出一个人时,她眼皮倏忽擡起,幽深的黑眸一亮,惊诧道:“县令的院落。”

眼前之人淡淡点头,“走吧。”

街市冷冷清清,湖面清波涟漪,素日热闹红火的酒楼茶馆早已熄灯打烊。

见路线愈加偏离,奚乔疑惑,“沈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送你回家。”

奚乔瞪大双眼,驻足,“……”

见身后之人未跟上,沈策转头,眉宇微皱,神情平静地望向她。

两人相互对视片刻。

奚乔欲打算摆手婉拒他的好意,旋即脑海浮现几日前被林五挟持之事,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遂鞠躬,温和道:“多谢沈大人还挂念小的。”

沈策道:“嗯。”

一个字就完了?好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少卿。

途中两人十分默契,彼此都未说话,直至奚乔到了村庄,沈策声音平淡道:“你先进屋。”

奚乔向来是有反抗心理,她挥手笑道:“无事,沈大人先离去了来我再进屋,不然若是出事了我还需要把大人擡进屋。”

沈策:“……”

奚乔: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沉默几息。

谁知,村庄外之人握紧了剑,擡眼凝视着她,唇线拉直,语气冷淡道:“不用,你先进屋。”

见沈策再次回绝,奚乔也佯装悻悻而归。

***

翌日,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纵目远望,只见柳树梢头,含情脉脉地垂头。

奚乔一大早便在县衙门外蹲着,直到门口石阶出现蓝色衣服和黑色衣服的熟悉身影,她才拍拍衣裳起身。

到宋府之时,正巧赶上县令出殡。

道路铺满了白色的纸花,白绸飘扬的丧幡在高空迎风招展,黑棺身后二十馀人身披麻布,头戴白布,一众哭喊声声入耳,街道两侧站满目光空洞的平民百姓。

沈策上前出手拦住撒纸钱的小厮,身后擡棺之人也不得已停下来疑惑地看向他,身旁的几个武夫急忙摆拳欲赶走。

他取下垂挂在腰间的腰牌,擡手举起。

不知轻重的人仰头一看,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一下喧闹的街道,周围皆传来肃静。

奚乔见此,忙不叠上前挺直腰板,眉尾轻轻一扬,“大理寺查案,还不退避?”

语落,众人不敢言语,吓得四处逃散,紧闭门窗。

这么可怕吗?

她稀里糊涂地后退几步,拧眉不解。

“奚娘子,习惯就好。”身旁的萧景今日身着蓝色镶边刺青长袍,白玉缎带,手摇银白扇,语气凉凉道。

“我很习惯。”

两人拌嘴之际,前方走来一位身着素色衣裙,乌发用白玉发簪高束的妇人。

“这是何故?沈大人。”

沈策答非所问,扬手招来几个捕快,语气冷冽干脆:“抓起来。”

妇人的肩膀被两名捕快牢牢地抓住,她依旧云淡风轻,浅笑道:“不知妾身是何罪之有,竟让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萧景一听,顿时收起折扇放在手心敲打,意有所指道:“令姨娘,不是摆在这里吗?”

不知是有意无意,萧景眼神一直看向棺材。

他一出声,罗姨娘脸色稍变,随即镇定自若道:“令姨娘是谁?这位大人怕是将妾身认作其他红颜知己了吧?”

萧景被这一句话呛得不轻,他正值弱冠之年,洁身自好,怎会到处寻风流。

见他也没有讨着好,身后的奚乔低声捂嘴偷笑。

萧景顺势也猛甩袖子,语气幽幽:“眼下罗姨娘还是为自己找些说辞吧。”

“妾身未做之事,何须为己找说辞,还请诸位大人拿出罪证来证明妾身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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