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奚乔被来人撞得险些跌落在地，好在扶住身后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不过，她没有计较，反而面露笑意。
她从荷包里取出几文钱，放在乞丐空无一文的碗里。
而那名乞丐见状，顿时欣喜不已。随后，他转身朝闹市相反的地方而行，并示意奚乔跟上。
三人跟着乞丐来到一处行人稀疏的巷道，整条街道弥漫着一股冷清的气氛，路过的风此时也带了一丝寒意。
此时沈策和萧景警惕地看向周围，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过了半刻钟后。
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屋子，屋顶上的瓦早已脱光，泥土砌成的墙出现点点裂痕，木门在风吹拂下摇摇欲坠。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乞丐停了下来。
他收好碗里的钱，转身对着奚乔说：“就是这儿了。”
“只有她一个人么？”
奚乔一眨不眨地望着漏水的屋顶，缓缓开口。
乞丐想也没想直接回答，“据我观察几天来看，整条街只有她还没搬走。”
萧景站在身后，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搬走？”
闻言，沈策一擡眸就望见不远处形状如龙的屋檐，瞬间明白。
这条街叫青祈街，据说经过此街祈福者，无一落空。曾经青祈街也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人群在街头巷尾穿梭，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
自从出了一桩行宫倒塌事件，所有匠人尸骨无存，不知是谁谣传此次事故是青祈街的土地神要收回气运，一瞬间，谣言四起，整条街的居民避之不及。
慢慢地，青祈街再也没有人来了。
而往昔繁华的街道，不过一念之间，清角吹寒，冷月无声。
等沈策收回思绪之时，乞丐已经离开。
他望向奚乔，道：“这个地方是青祈街。”
奚乔颔首示意，迅速答，“我知道。”
“你竟然知道？你不是没有来过京城么？”萧景狐疑地问。
语落，奚乔怔了一会，眼神躲闪。
随即，没好气地开口，“我没来过，难道没听过这条街的谣言么？”
萧景细致地打听，“哪里看出来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迫切地想知道奚乔给的回答，仿佛是在验证什么。
他总觉得奚乔很像一位天各一方的挚友，他在怀疑，在期待。
又或许，奚乔是来过京城的。
少顷，奚乔转头眺望远处，指着一处还未建好的宫殿，道：“看这座宫殿就明白了。起初是用来修建行宫，听说是这下面埋了不少白骨，就搁置了。”
她一转头就看见两个一本正经地听。
见此，她忙不叠解释，“这只是我们京云县传出来的，具体如何我也不……不确定。”
“嗯，先查案。”
沈策面不改色地听完，淡淡道。
“先去槐树下歇息会吧，这个时辰她也没回来。”
奚乔擡头瞥了眼天色，边走边说。
刚坐下，萧景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她是谁？”
“织妹。”奚乔擡手，用宽大的袖袍轻轻地扇，眼睛微眯。
“织妹？”
对于这个名儿，萧景还是没有印象。
“这名字好生奇怪。”
奚乔张了张嘴，想解释一番。但细下一想，又作罢。
此时萧景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叨着“织妹是谁”的话来。
“她的名字当然奇怪，因为她根本不是禹国人。”
奚乔无奈地回。
紧接着，她继续道：“她是前朝皇后的婢女，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前朝皇后？”
萧景徒然起身，震惊道。
“你这么大反应作甚？当时谢国师讲的时候我们不是都在场么？”
“只是没想到你把织妹都寻到了。”
萧景讪讪一笑，回答。
“也不全是我寻的，况且我也没有闲工夫天天蹲着人家看。”
“哦？”
“是方才引我们来的人寻到的。”奚乔漫不经心地说。
萧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就方才那乞丐？”
此言一出，奚乔擡脚朝他所站的方向踹过去，正色道：“你可别瞧不起人家。看似是在街上乞讨，随时都也可能是某个世家的眼线。情报来源也就他们最可靠。”
“他们每天都在沿街乞讨，路线摸了七七八八，也见到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或事。若是寻人找物，可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况且，你找他们办事，只需要银两就行。既能守口如瓶，又效率高。”
奚乔连着说了一大段话，才停了下来。
而听完的萧景，此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方面是惊愕平平无奇的乞丐背后既然有如此交易。
另一方面则是讶异奚乔竟然知晓众多渠道，且运用起来游刃有馀。
起初是因为她的探案能力让萧景刮目相看，而今，相处愈久，萧景愈加佩服。
她就像一团迷雾，一层一层地剥开尽是惊喜。
“奚乔，有没有兴趣来大理寺当值？”
萧景语气难掩激动，问。
要是她来大理寺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了。
奚乔想也没想，一口否决，“没有。”
倘若真进了大理寺，这跟进牢狱有何区别。
她是想破这些案子，但也仅仅是以一介布衣去翻案。
入了朝廷，万事可就身不由己了。
“为何？你若是在大理寺当值，每月还有不少俸禄拿。”萧景继续蛊惑道。
“因为你说了不算。萧大人，你也仅仅只是寺丞啊。”
奚乔一脸笑嘻嘻，语调拉长。
果然，萧景闻言，瞬间被点燃，语气咬牙切齿，“奚乔，你好得很。”
她听着这话，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是微眯着眼，惬意道：“多谢萧大人擡爱。”
见此，萧景也彻底无话可说。
素来不参与热闹的沈策突地开口，“你若是想来大理寺当值，随时可以来。”
他那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奚乔，郑重其事道。
闻此，奚乔止住了擡手的动作，转过身去。
她的眸光闪烁，语气坚决，“多谢沈大人好意，目前暂无想法。”
沈策微微颔首，算是接受她的婉拒。
正当萧景要询问缘由之时，奚乔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人来了。”
语落，三人迅速起身，急遽地躲在槐树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