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我在医院。
叶禹州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在问医生，孩子怎么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到我，叶禹州沉了脸色：
“都快当妈的人了，做事还是没轻没重的。”
“顾袅袅，你能不能懂点事，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叶禹州的眼底又变成了之前的满是嫌弃。
我不想在医院跟他吵架，可满肚子的委屈越压越多。
多到让我深陷其中，无发自拔。
“你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满嘴都是孩子孩子。”
“我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才受刺激的，你装作不知道吗？”
我满脸苍白的瞪着她，房间满是声嘶力竭的喊声。
还未说完的指责被他咽回喉咙里。
叶禹州突然放低了姿态，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我的情绪：
“袅袅，是我的错，是我不是东西。”
“你打我吧，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同样的模板试道歉，我听过无数次。
可叶禹州凭什么以为，原则性的问题还能得到我的原谅。
“宝宝，你别哭。”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开始解释：“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但我跟小爱什么都没有，我们除了工作外只吃过这一顿饭。”
撒谎。
开过几次房，吃过几次饭，对话框中一五一十的都摆在那里。
我只是懒得去查。
他到现在还想着隐瞒。
“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再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叶禹州蹲在我面前，仰望着我，擦掉我脸颊上的泪水。
我盯着那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出爱意。
仿佛只记得他口中曾经的一句：男人，一般只装到老婆生完孩子那天。
霎时间，我遍体生寒。
“我休息一下，你先去忙吧！”
打发走叶禹州后，我竟对他口中的未来充满寒意。
轻抚着肚子，我不能受困于牢笼，但我的宝宝能否接受支离破碎的家庭呢？
我的思绪一直到医生的出现才慢慢回笼。
我没抬头，只听到医生说：“好久不见，顾袅袅。”
“看来，你过得……不算好。”
我抬头，愕然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是林序南。
这样的重逢我始料未及。
再加上他平淡嗓音下的打探。
我下意识用被子盖住肚子上丑陋的孕辰纹。
听见他说：“顾袅袅，你看不清楚吗？他根本不爱你。”
“不管他哄你的话有多么天花乱坠，但出轨和羞辱都是事实。”
“你难道就想这么一辈子过下去吗？”
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或者说，从看到这张脸开始，浮躁并抗拒的心，是我身体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想做什么？”
林序南沉默了一瞬间，又道：“离婚吧，我还是单身，我们可以……”
我提高了音量，声音显得越发尖锐，“林序南，你当我是什么，游戏里的NPC专门给你刷钱的地方吗？”
“钱不够你就说，我可以施舍给你。”
我自知，我的语气算不上好。
甚至带着对他的偏见，将我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叶禹州是出轨了，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烂人跟烂人放在一起，比谁更烂吗？”
6
我和林序南，在医院不欢而散。
晚上叶禹州上交了手机，说把里面不干不净的人都删掉了，保证以后回归家庭。
我知道叶禹州还有一部手机，他没提，我也没问。
他不是要演到生完孩子后吗？
那我就陪他演，我倒要看一看，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
叶禹州紧搂着我，沉沉的睡去。
而我打开手机，正好看见林序南他们科室的短视频。
心理科最新一条短视频内容是：
【为了孩子，请好好离婚。】
大概意思就是，该不该为了孩子维持在一段不健康的婚姻关系中。
林序南说：不要日复一日披着妻子和母亲的蓑衣，就此跌落在柴米油盐的厚厚尘埃中。不健康的婚姻会改变孩子纯良的本性，爱有很多种。
视频里，纷纷扬扬的光散落在他身上，好像唯他一人，就能抵千万盛景。
林序南有些话没有错，装出来的和谐家庭有很多意外因素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爱有很多种。
而叶禹州，还不配当一个父亲，更不可能给到孩子父爱。
那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深陷囚笼中呢？
这时，陌生的账号推送给我一个社交账号。
我鬼使神差点了进去，看见我被屏蔽了。
换了小号后，才发现里面是助理小爱和叶禹州的恋爱日常。
我原以为陌生账号背后的原主就是小爱，她大概是要演一出小三上门找原配的狗血戏码。
可现在看来，不是小爱。
对方最新的动态：【是谁26岁还被当成小姑娘一样宠，原来是我！】
配图是烟火鲜花和蛋糕。
而底下小爱的留言是：26岁的遗憾，你不在身边。
今天是小爱的生日。
怪不得叶禹州从几天前就给我打预防针，说今天特别忙，晚上会住在公司。
想来是我在医院不同寻常的反抗，换来他浅薄的赎罪心里。
才会在今晚留下来陪我。
叶禹州突然在我怀中醒了过来，带着沙哑的声音问我：
“怎么还不睡？宝宝。”
我下意识关掉了社交软件，打开了一直翻找的买房APP。
“我爸说，孩子快出生了，准备给咱们换一套新的房子。”
叶禹州眼神变得瞬间清明，“真的？那我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我把挑好的三环内三居室大平层给他看。
“客厅占地大，还可以规划出一间健身房来，你不是嫌弃我不管理身材吗？”
叶禹州愣了一下，很快关掉了我的手机。
然后摸了摸我的肚子。
“你妈埋怨你呢，长大以后要记得好好孝顺妈妈。”
我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叶禹州心大，阴阳怪气再多，他也全然不在乎。
好像在他眼中，事情过去了，就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哪有什么心大，不过就是不爱罢了。
他不过就是认为，我怀孕八个多月了。
我跑不掉，所以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费心哄我罢了。
7
第二天，我去了叶禹州公司。
拿着一份购房合同，还有一份离婚协议。
不请自来的后果，就是看见叶禹州和小爱在办公室调情。
从情话到拥抱，再到接吻。
他们全然忘我的样子，好似我才是这段感情的外来者。
我推开门，便看见两人紧张的分开，低头整理着衣服。
小爱柔声道：“顾姐来找叶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我立刻出声制止她：“走什么？知道人家结婚了还上杆子当小三，敢做不敢认吗？”
我的声音不小，引得办公室外的人接连张望。
小爱脸红的像个苹果，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死死捏住衣袖。
她求助一般看向叶禹州。
叶禹州暴力的将我拖进办公室，关上了门窗。
“顾袅袅，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小姑娘不要面子吗？你赶紧跟她道歉。”
我被气笑了。
她不要脸的勾引，还要我道歉。
“叶禹州，你凭什么让我道歉，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叶禹州眼中闪过片刻的迟疑。
见谁都不肯退让，小爱立马柔声劝阻：“是我的错，我道歉，姐姐别跟叶总生气了，我跟叶总，我们……”
“我不求姐姐原谅我，只求你们别为了我吵架，我从未想过拆散你们。”
小爱的示弱恰好燃起了叶禹州心中的保护欲，他义正严词的又道：
“顾袅袅，你真是让我宠坏了。”
“现在立刻马上，道歉。”
我回问他：“你让你的妻子给一个小三道歉，那道完歉你的孩子还要吗？”
叶禹州牵着小爱回到办公桌前，在桌面上摔打。
“你少拿孩子吓唬我，都快九个月了，还打得掉吗？”
“哪个男人没犯过错，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就算你想跟我离婚，大着肚子带着孩子，除了我谁还要你。”
叶禹州狰狞丑陋的嘴脸，让我心中慕然一痛，每根神经仿佛都在绷紧了叫嚣。
所以，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吗？
“叶禹州，你昨晚怎么跟我说的？删了社交软件保证回归家庭。”
“犯了错道歉，然后再犯。”
“你这张嘴，还真是廉价。”
看见他们并肩站在我面前的身影，心中只剩下麻木和失望。
顾袅袅啊顾袅袅，你怎么能眼瞎心盲多年，被叶禹州骗到这种地步。
眼泪夺眶而出，肚子也传来坠痛。
我紧忙扶住墙面坐在椅子上，然后举起购房合同。
“那房子呢？你也不要了吗？”
这话让他脸色骤变，身上的嚣张气焰也顿时消散。
叶禹州滚烫的身躯拥紧我，“袅袅，我这人就是嘴欠，这么多年毛病改不过来。”
“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
我躲掉他的手，轻轻推开他。
“想要房子，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