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木直接进了手术室。
坂田进去之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武破云肩膀。
“武桑，在外边等我们，等下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他醒了？
中统的叛徒真的醒来了吗？
武破云决定相信统子一次。
但是这种信任，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凝成铁锈般的腥甜。
紧张中的武破云，指节无意识的摩挲着长椅边缘，木刺扎进掌纹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借助这种疼痛所带来的清醒，他安静的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着。
这一等。
足足等了近一刻钟。
山本和坂田出来的时候，坂田走在前边。
它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暗褐色血渍，指尖正将一条湿漉漉的沾满血水的毛巾叠成规整的方块。
山本一木落后半步，军靴踏在瓷砖上的脆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此刻脸色阴沉：“那家伙的生命力可真是脆弱，坂田君想尽了办法，才让他多清醒了几分钟而已。”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武破云。
中统叛徒死了，但是在死之前，确确实实清醒了几分钟。
武破云听了之后，脸色淡定。
他必须保持淡定。
起身问道：“山本司令，坂田太君，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表面上，他没有对中统叛徒的生死产生任何的兴趣。
"武桑。"
坂田将毛巾抛向长椅，染血的织物展开如一朵糜烂的血色花朵，"请随我们去一楼休息厅，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武破云的余光瞥见转角处两名宪兵悄然握紧了枪托，医院大门外隐约传来装甲车引擎的轰鸣。
“武桑。”
坂田忽然开口说道：“用你们华夏的话说，今天是多事之秋。
“我和山本司令一直没有空闲找你好好聊聊。
“现在有了空闲，我们一桩一桩的来说吧。
“你们在城外悬山寺遭到伏击，武桑认为情报是如何泄露的？"
武破云感觉后颈渗出冷汗。
他能清晰看见走廊尽头的镜子里倒映着自已僵硬的嘴角。
攥了攥拳头，保持着冷静。
"卑职回城后仔细回想盘查，发现出城前石桥南巷的豆腐脑西施曾接近过侦察连营地。"
"那个姓施的女人？"
山本突然在楼梯拐角停下，阴影笼罩住武破云半边身子。
"听说武桑最近和她走的很近？"
空气里飘来福尔马林的气息。
武破云听见二楼传来器械推车吱呀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透过病房门缝窥视着自已。
"太君明鉴，"他喉头有些发紧，"卑职直到昨天晚上才发现她真正的身份。"
坂田的钢笔在记事本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
三人踏入休息厅时，武破云注意到长椅下的瓷砖缝里嵌着半枚带血的弹壳。
"继续。"
山本解开军装领扣，露出内衬里泛着蓝光的柯尔特1911枪柄。
现如今。
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的武破云就好比是待宰的羔羊。
没有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山本它们不会让武破云拿回武器走出医院大门。
“我进城之后，她拎了食盒在侦察连营地外边等我，说是好几天没有见了，给我送些吃的。
“坂田太君。
“你也是知道的，我早就看上了她的身子。
“借此机会，我提出去她的店里一起喝点。
“后来。
“我占有她的时候，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顿时对她和她老公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也就是她用棉被半遮脸的举动，让我回想起去悬山寺的路上，曾经有形迹可疑的路人和她身段极其相似，只是因为面巾蒙面，当时没有认出她来。
“我本来是想着在她那里过夜的。
“因为这些发现，我临时找了借口离开，本来想着马上找坂田太君汇报的，后来在路上遇见了侦察连和县警备队巡逻的弟兄，直接过去进行抓捕。
“不曾想。
“她们的警惕性很高，竟然抢先一步离开了豆腐脑店。”
也许是因为武破云所说，与坂田的调查情况相符。
坂田沉默不语。
休息厅的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致。
也就是这种极致的压抑中，坂田忽然将两张照片拍在长椅上。
第一张是具胸口炸开三棱伤口的鬼子兵尸体，第二张的特写显示肌肉组织呈螺旋状撕裂。
"武桑是华夏人。"坂田指尖敲击着照片上的诡异伤口："可曾见过这般凶器？"
武破云脊背绷直。
照片上的伤口来自他的杰作。
此刻他只能俯身作沉思状："像是改良的三棱箭簇，或许加装了血槽......"
武破云解释道：“这伤口。
“会不会是臂弩之类的武器射出的三棱箭簇所造成的伤口？”
坂田拿回照片之后，直接放回兜里。
然后继续问道：“武桑，那两个被你击毙的军统特务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窗台上放了一盆花，因为那花已经枯萎，与整栋小楼的精致装修有些不相衬，我经过的时候就多看了几眼。
“后来和朱伟才一起再次经过楼下的时候，发现窗台上的花盆挪了一个方向。
“如果不是特务。
“全城戒严的大晚上，无缘无故的挪枯萎的花盆做什么？
“所以。
“我让朱伟才带着县警备队的人冲进去搞清楚究竟。
“我带着侦察连一些战士在楼下埋伏。
“谁会想到他们这些军统特务竟然还有轻机枪这种重武器。
“为了减少战士的伤亡。
“我见到他们跳窗要逃跑的时候直接开了枪，没想到全给毙了。
“坂田太君，你先看看这个。”
武破云自兜里拿出了潜伏进军统的两个鬼子特务的军统证件。
“这是什么？”
“我在他们身上搜到的军统特务的证件。”
“你在他们身上只搜出这个？”
“是的，后来宪兵队的太君到了，我也没有去细搜。”
坂田收好证件之后，仍旧神情阴冷。
与山本相视一眼，继而问道：“你再跟我们详细说说抓捕那个中统特务的事情。”
中统的叛徒到底有没有清醒过来一段时间？
武破云不能确定。
他决定铤而走险，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度过这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