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里飘着呛人的烟草味。
山本一木盯着桌上那份简短的的宪兵队长死亡报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凌乱节奏。
窗外飘来枯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让他仿佛听到平田一郎的头颅在深夜被利刃穿透时血液喷溅的声响。
"司令官阁下，茶凉了。"
勤务兵第三次换茶时，门廊传来军靴叩地的脆响。
特高课长坂田小郎挟着夜色闯进来。
黑呢大衣上沾着几片银杏叶，活像只刚在落叶堆里打滚的乌鸦。
坂田摘下白手套拍在棋盘上，震得檀木棋盒发出清脆碰撞。
问道："山本君还在为平田君的事烦恼呢？"
然后故意用棋子在桌面上摆出围杀阵型。
"山本司令大可放心，天亮前，军统、中统河源城特务组的骨干会全部落网。
“如果运气好，地下党也会有特务落网。”
山本一木看着棋盘上被黑子包围的白棋。
突然想起平田一郎头颅里那致命的诡异伤口。
他端起茶碗的手微微发抖，青瓷碗盖碰出细碎颤音：“中统叛徒的情报可靠？”
"啪！"
坂田小郎将一枚黑棋重重按在棋盘上的天元位。
“那个叛变的中统特务连他情妇戴什么颜色的肚兜都交代了。”
说着解开了风纪扣。
露出阴鸷笑容继续说道：“更妙的是，我们派遣到华夏国军潜伏了多年的黑鹫和樱花，前不久来了河源城军统特务组。
“今天，他们会亲自带队收网……”
山本一木这才彻底放松的往椅子里一坐。
“坂田君，还得是有你啊，你们特高课办事，雷厉风行，是我所不及的。”
“这些，并非全是我的功劳，多年前的潜伏计划，非我所能想到的。”
“哈哈，我等都是为了矮皇效力。”
“山本司令，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要不，下盘棋？”
“好，好，难得有这样的雅兴，来，下盘棋。”
棋盘刚刚重新摆好。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
坂田一郎离电话离的近，随手接起话筒的瞬间。
窗外一阵大风突然刮起，屋里电灯扑闪几下之后彻底熄灭。
勤务兵进来点灯，煤油灯罩在坂田铁青的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他握话筒的手背青筋暴起，像要捏碎那只可怜的黑胶听筒。
“八嘎！”
话筒砸在棋盘上，白玉棋子雨点般蹦跳着滚落地面。
坂田扯开领口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如同卡了鱼刺："那两个废物...居然全部玉碎！"
山本一木弯腰捡起一枚滚到脚边的黑棋，发现棋子上刻着的“卒”字漆面剥落。
露出底下暗红的木质，就像半夜时分平田一郎遇刺巷子里那些半凝固的血渍。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醉酒时，平田队长曾经说过河源城西有家羊肉馆子，汤里飘的辣椒油红得让人心慌。
“课长！”
浑身湿透的特务撞开门，裤腿上还有从菜市场跑过来时沾上的烂菜叶。
“中统叛变的特务被捕……”
坂田小郎脸色更加阴沉：“被捕？是不是中统的锄奸队？”
鬼子特务瞥见坂田要吃人的眼神，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不是中统锄奸队，而是皇协军侦察连的人。
“中统的叛徒拒捕的过程中被军刀刺中腰部，现在进了医院抢救。”
"八格牙路！"
这次一脚踢翻棋桌的是山本一木。
檀木棋盘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不偏不倚砸中刚换的景德镇青瓷花瓶。
满地碎瓷片混着黑白棋子，像极了晋西北错综复杂的势力版图。
一片碎瓷从他耳边掠过，钉进墙上的"武运长久"条幅。
此刻。
山本一木比坂田小郎还要气急败坏。
宪兵队队长就死在距离司令部不远的巷子里。
直到鲜血流了半条巷子，巡逻的鬼子兵才发现它们的尸体。
它这个司令部的司令，即便没有直接责任，那也是有警备工作安排不妥当的指挥责任。
现在更是不曾想坂田小郎布置了许久的抓捕行动，也是功亏一篑。
“山本司令，我这就去医院，无论如何要把那中统叛徒救治过来。
“即便救不过来，也要尽量让他在死之前提供些有价值的信息。”
山本一木没有闲着。
它拨通了侦察连营地的电话，让武破云马上去医院。
武破云这次谨慎了很多。
他在空间里放了两个手榴弹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懦夫】
【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中统叛徒会被救醒过来？】
【呵呵】
【那种败类怎么还可能醒过来？】
【既然你这么担心】
【趁着现在山本一木和坂田小郎都在医院】
【两颗手榴弹把它们给炸了】
【从此】
【华夏的民族英雄中会多你武破云一个】
统子说话，和它的作用一样不靠谱。
本来说的好好的不再叫武破云懦夫，结果事情一过，想怎么叫还是怎么叫。
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真正去掉懦夫这个雅号。
医院已经戒严。
即便是山本一木打电话让武破云来医院的，也在医院外接受了检查。
山本一木送给他的那支P38手枪都给收缴了。
【懦夫】
【手枪收走了不要紧】
【你这还有两颗手榴弹呢】
【这次你可一定要雄起】
【一颗手榴弹送给山本】
【另外一颗送给坂田】
【八路的战报上肯定有你武破云的功劳簿】
为了功劳簿上有自已的名字，伸长了脖子给小鬼子杀呢？
所幸的是进入医院之后，统子不再絮叨，难得的清静。
“山本司令，坂田太君。”
两鬼子站在手术室外边等着，其中山本一木招了招手。
“武桑，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山本一木这老狐狸，没有直接挑明手术室里边躺着的是中统叛徒。
慰问过之后问道：“武桑，你是怎么知道他是特务的？”
武破云早就有所准备。
“我们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他屋子里的灯光忽闪忽灭。
“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密码是可以用灯光或者声音来进行交流和传送情报的。
“当即安排人去试。
“侦察连的战士故意打扮成锄奸队的人冲进去要对他进行锄奸。
“他自已担心被锄奸，就说出了自已是中统特务的事实。”
坂田小郎在一旁暗自骂了一声“废物”。
山本一木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手术室门开了。
“山本司令，他醒了，但是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