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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康熙的商户妻(清穿) > 第31章

第31章

晨曦微微从窗前洒进屋子,院外偶尔响起几声虫鸣鸟叫,康熙便率先从拔步床上醒来,低头瞧着胸前睡的正香的娇媚女子,扬了扬嘴角,低头亲了亲粉唇。

李含章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开口问,“时辰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

康熙坐在床上,转身给她掖了掖被角,“我今日有事情要办,晚上回来陪你。”

见她有些闭着眼睛眉头微拧着不高兴,又哄她道:“你不是说让我给你画眉吗?我前几日亲自做了一只眉黛,今晚上就给你画可好?”

李含章这才笑了,娇娇嫩嫩的道了一声好,才慵懒的转身向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如今天气越见冷了,她一贯是要睡够了才醒的。

康熙宠溺的笑了笑,等她又睡着了,才换了一身衣裳悄悄出了门。

到了二门上,田鹏与刘林早已等候在此了。

“公子,”见他出来,两人躬身行礼。

康熙点点头,三人出了府往城中缓步走去。

现在时候还早,街上冷清,只有偶得几个近郊的农人担着扁担,沿街叫卖,“你可打听清楚了,长公主不日就会进京?”

见康熙问起,刘林上前点了点头,“传闻这位长公主一贯和洵,此次进京便准许在科尔沁的商人一同上路,恰巧我大哥便上个月去了科尔沁,此次便随同一起,故此咱们这边才会知道这消息。”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太皇太后的长女,皇上的亲姑姑,封号固伦雍穆长公主,因着近日太皇太后身子不虞,特意从蒙古科尔沁赶过来。

这位长公主也是康熙成算里最重要的一角。

“她们如今走到哪儿了?”

刘林回想了一下,便道:“因在三百里开外,按照脚程计算,今日傍晚应该会歇在西山松自庵中,明日便能赶在一早进京面见圣上与太皇太后。”

“如此,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位隆科多的妻弟。”

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艳春阁楼下,因着时辰还早,平日里热闹的青楼如今也颇为冷清,康熙擡头向上望去,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这一大早的,就逛青楼?”

瞧着康熙踟蹰在门前,刘林两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公子不知,这位小爷可不是一大早逛青楼,而是昨夜就宿在此处,现今还没离开呢。”

田鹏也在一旁偷笑。

康熙横了他们一眼,阔步走了进去,两人连忙跟上。

“哟,这位公子来的够早啊,”见有人进来,老鸨秋娘连忙上前挥舞着手帕招呼着。

田鹏瞧着康熙脸色阴沉,赶忙上前挡在前面,“鸨娘,咱们去二楼云房,安排几个乐娘唱曲就是,没叫你们不要打扰。”

言罢便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秋娘扬手便接了银子,又瞧了瞧田鹏身后康熙一脸的肃色,这一大早上门且这冷峻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来找乐呵的,秋娘笑了笑也不戳破,道了声好,便转头唤了一个龟爷,带着几人上了二楼。

几人上了二楼,开了云房的包厢,刘林打趣道:“你小子倒是娴熟的很,这地方没少来吧。”

田鹏闻言小心看了看坐在窗前的康熙,见他没有生气才回道:“从前和兄弟们来过几次,公子,李德正在艳春阁一直便歇在咱们隔壁的雨房。”

原是这样,康熙手指敲打着桌面,“东西备好了吗?”

田鹏点点头,从胸口处掏出一本画册,放在桌上。

康熙打眼瞧了瞧那艳俗的图画,并未伸手去碰,“等会可有法子让他上鈎?。”

田鹏与刘林对视一眼,“公子放心就是。”

说罢三人便安静等候,听着隔壁的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便听着旁边传来响动,又听见隔壁的开门声,田鹏刘林两人对视一眼,田鹏便率先出了门。

田鹏出了房间,便假装醉醺醺的往楼下走去,正巧李德正也出了房门,两人便撞在一起,田鹏赶紧大着舌头,“兄弟,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我昨晚喝的有点多。”

李德正被他撞的也有点晕,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却又眼见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本画册,田鹏也发现了,赶紧蹲下身子捡了起来,爱惜的拍了拍灰烬,“哎哟,我这宝贝可摔不得。”

李德正一听宝贝,眼神不自觉就往那画册上瞟,待看到那香艳十足的画面,顿时来了精神,上前笑着问道:“兄弟,我看你这画有点意思啊。”

田鹏见他问起,便有些自得的回道:“那是,我这可是顶好的东西,不满兄弟你,这上面画的便是弟弟我。”

李德正大惊,他自认自己也是个花中老手,这种玩法却是想都没想过,暗道自己还是太嫩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啊,特别是他瞧着那妇人好似还是个没得头发的尼姑,心中更是来了兴趣,便伸长了脖子往田鹏怀里看,口齿不清的问道:“这...这是真人作画?”

“当然。”

这时就见刘林也醉醺醺的从屋内出来,扬言骂道:“你小子尿个尿怎的这么久,我还以为滚到茅房里了。”

田鹏也不辩驳,笑嘻嘻回应,“这不有事耽搁了。”

说罢两人便要相互着离开了,这李德正眼睛一转,赶紧上前唤道:“兄弟,兄弟,不知你这画在什么地方作的,给兄弟也介绍介绍。”

田鹏刘林两人猥琐对视,笑了起来,田鹏小声在李德正耳边细说了几个字,李德正听的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西山上还有个这么好玩的地方。

两人又退回房间,等屋外的李德正离开了,田鹏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这演戏还挺难的呀。”

刘林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刚刚演的停好的。”

康熙没理会两人的斗嘴,看着刘林道:“依照李德正的脾性,估计今晚就会去西山,给你哥哥传信,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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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含章在床上睡到了午膳时候,坐在床上便觉着小腹有些不适,算算日子,应该是来葵水的日子,吩咐荷月拿了换洗的衣物,才从床上起来。

用了午膳后,便进了书房,见了几个管事,其中一人便言,“小姐,刘森前段时间随着雍穆长公主进京的凤驾一同回来了,随行带回了各种皮毛三百张,珍贵药材三箱,其中还有一块天然冰种翡翠,宛如壮年男子拳头大小。”

说完便恭敬递上名册。

李含章随意翻了几页,“近日天气愈发冷了,这些东西倒是能用上,便都留在京中,选些好的先送去简亲王府,剩下的便送予亲近的几家人吧。”

“是,”那管事又道:“只是那冰种翡翠实是难得,不知...。”

冰种翡翠就是现代也极为难得,李含章沉吟了片刻,便道:“那先送到我这儿来吧。”

闻言管事点了点头,便恭敬退下。

等完事后,已经快到晚膳前后了,“姑爷出门前可有说要回来用晚膳吗?”

荷月手上端着一盏青花胚胎茶盅,里面是红枣当归参茶,“姑爷出门时并未说,小姐可要传膳?”

李含章垂眸,也不知他在外忙些什么事,算了,擡头吩咐,“传膳吧,不要荤腥,捡两样小菜便可。”

小厨房得了吩咐,不过片刻便上了几样爽口小菜,搭着一碗晶莹剔透的碧梗米,李含章小腹宛若有双大手在使劲牵扯用力,难受得紧,强打起精神用了少许。

雪鸢见她脸色痛的都有些泛青,便唤了秀月过来瞧瞧,秀月把过脉以后,“小姐这是小时候伤了身子受了寒气,如今每至葵水日,便会腹痛不止。”

李含章睡在床上,身后垫着香妃色软枕,她从前在现代时,是从不曾痛经过的,而小含章小时候在河水里泡的久了,损坏了身子,现今受苦的倒成了她。

雪鸢也是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样疼也不是个事,可有法子缓解?”

秀月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沉静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雪鸢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得其意,便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几个意思?”

李含章瞧她这模样也是有趣,微微牵动了嘴角等她回话,秀月目光如水般瞧着李含章,半晌才道:“倒是能开些药止疼,只是怕会不育子嗣。”

此言一出,几人都噤了声,李含章也缓缓眨了眨眼。

擡手摸了摸有些冰冷的小腹,扯着嘴角又笑了笑,“怎的都不说话了,秀月不是说了只有用药才会有碍子嗣,我不用就是。”

从前李含章便是这样,初次来葵水之时疼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连续看了许多名医,都说是她幼时伤了身子,以后恐怕难有子嗣,以前李含章倒也不在意,横竖她也没想着成亲,觉着在这个封建时代,留下一儿半女反而是累赘,可瞧着这段时日与康熙的相处,她渐渐改了主意,生了些别的想法。

雪鸢有些心疼的想开口,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瘪的笑意。

等康熙回来,天已经黑透了,便见院内只有廊下点着两盏灯笼,院子里静悄悄的,到了门外,就见雪鸢正坐在廊下,瞧他回来了,便站起身来,俯身行礼,“姑爷。”

康熙如今对这一称呼已经习惯了,见她好似有事,便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雪鸢几番沉吟,还是把下午之事说与他了,康熙先是一怔,片刻便恢复了神情,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便轻声推开房门。

雪鸢仍站在门外,仔细听房内动静,肩头渐渐染上寒意。

康熙进了屋,放轻了脚步,绕过缠枝屏风,擡手掀开杏色纱绸帷幕,就见那拔步床上微微隆起一道身影,头埋在丝绸锦被之下,只露出大片的墨黑色长发在外面。

康熙期身,静静坐在床前,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李含章模模糊糊又疼的出了一身薄汗,醒来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屋内烛光昏暗,床旁隐约坐着一人影。

“醒了?”康熙上前扶着她坐起,又往她背后赛了一软垫。

李含章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眼中还有些困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醒我。”

康熙伸手摸进了她的后背,黏腻的触感让他皱眉,唤了屋外的雪鸢进来,缴湿了柔软的月棉布,亲自为她擦拭起来。

见他眉眼间是少有的冷然,李含章也默不啃声,由着他擦拭了身子,换上干爽的寝衣。

又过了片刻,两人才安静的躺在床上,李含章身子不虞,见他这幅冷淡的模样,心中也有了气,便默默翻身向着里面。

康熙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半晌才淡淡开口,“为何不用药?”

李含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事情,小腹的疼痛又来了,自觉也有些委屈,便低声道:“说是用了药会对子嗣有碍。”

康熙默默抱紧了她,下颌顶在她的颅顶,鼻尖都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子香,“明日便让秀月开药,我守着你饮下。”

他这何意,难道是不想自己诞下孩子,想到此处,李含章便豁然起身,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倔强的凝视着他,眼含质问,难道她好不容易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这人还不愿意?

康熙知道她又是误会他了,无奈苦笑,按着她在自己怀中,“孩子那有你的身子重要,瞧你疼的这幅模样咱们就是不要孩子又何妨?若咱们今后有孩子,便是我们的福气,没有,咱们两个便相伴一身,到时候老了一同归于尘土,也是一件美事不是?”

李含章眼神震惊的看着他,他真真是一个古人吗?且还是在封建程度最深的清朝,这番话就是在现代,也很难有男人说的出来。

康熙见她一直未回话,以为是这番话吓着她了,便又道:“要是你喜欢孩子,我们到时候过继几个,尝一尝当父母的感受便好,你说是不是?”

李含章愣愣的点点头,弯了弯眉眼,往他怀里去。

且说第二日,雪鸢从院外抱着厚厚的账本匆匆进了院子,有那未留头的小丫鬟瞧了,向伸手来接,雪鸢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这小身板可抱不起这些,要是真想帮忙,不如去给小姐瞧瞧小厨房的药熬好了没?”

因着晓风院的规矩,像这种还未留头的小丫头一般都是做些跑腿的工作,如今得了雪鸢的吩咐,小丫鬟便高兴的往小厨房去了。

李含章正在里间与荷月选皮毛呢,渐渐入冬了,康熙身上还没有大氅,便想着趁这段时日先捡着几张皮毛赶制出来。

见雪鸢捧着一摞账本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李含章微微拧眉,“怎的又有这么多的账本要看?”

雪鸢放下账本,敲了敲脑袋,“我这记性,这是您前几日已经看过的,我原是今日送出去的,刚刚在门外听了一个好消息,便只顾着回来说与您听,倒是又把这账本给送回来了。”

李含章心思微动,“快说说,出了什么事?”

雪鸢道:“就那李四儿的弟弟李德正,昨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呢,去了西山的松自庵,对着庵中的尼姑耍泼戏弄,恰巧雍穆长公主昨夜进京留宿松自庵,这不巧了,那个混不吝的竟然没认出贵人,反而见了公主天姿出言调戏,这不,昨夜公主便让人绑了去,今日一早公主府的使臣便把人送去了佟府,听说就刚刚哪位隆科多大人便被府上的人押送到宫门外跪着至今呢。”

“小姐您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李含章自成婚这几日来,还时常担心着那隆科多会寻麻烦,今日却听了这个消息,想来自己这边也会过段安稳日子,便笑着点点头,随着她的话说道:“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个雍穆长公主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小姐,今日天气也好,不如下午咱们去丹柳湖旁钓鱼可好?奴婢昨儿从湖旁过,还瞧见几尾胖鲤鱼跃出水面呢。”

丹柳湖是李府中唯一的活水,与外城的护城河相连,府中偶尔会投放一些鱼苗,以供着府中主子们垂钓,可府内爱好钓鱼的并不多,李含章也就偶尔乘舟玩闹一番。

李含章也起了兴致,想着现代吃过的麻辣鱼,便有些口舌生津,“这样也好,等我钓上几尾大的,晚上让小厨房的人做麻辣鱼吃,放上鲜红的辣椒,临末再浇上热油,那个味道香的很呢。”

几个丫鬟都被她说的口舌生津,这时康熙恰好处理完了事情从外面掀帘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姑爷,”几人见他进来,连忙墩身行礼。

康熙摆了摆手,便来到李含章身边,瞧了瞧满桌子的皮毛,从中挑了一张完整的雪兔皮出来,“其他都是些成色普通的,独这一块,颜色纯正又完整,给你做一件披风正好。”

李含章瞧着他选的兔皮,眼中有些沉思,这几日相处来看,他的见识独到,出身应当不错才是,也不知后面可会恢复记忆。

一旁的雪鸢笑眯眯开口,“姑爷可说错了,这些皮毛都是小姐翻出来给您做大氅的。”

李含章在一旁挑选着皮毛浅笑,“我冬衣都是够的,倒是你,出门在外,没件大氅可不行。”

康熙闻言不在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呢?”

李含章让他站起身,拿起兔皮在他身上比划,白色不衬他的气质,倒是那张墨黑色的狼i皮,更契合他清冷自持的气度。

“今儿外面有一件趣事,说是那隆科多在宫门外罚跪呢,我心中高兴,想着下午去丹柳湖垂钓,你下午要是无事,可陪我?”

康熙昨晚上便得了事成的消息,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才回来也是为了此事,见她高兴,心中也是欢喜,“那咱们下午就去泛舟湖上。”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便去了丹柳湖。

那丹柳湖在府中最深处,种了大片的荷叶,如今秋冬,便是满湖的楛荷,一只瘦船在湖中缓慢穿行,雪鸢立在船头撑着船篙,船上摆着茶案丶软垫丶香炉丶点心等一应俱全,李含章与康熙两人坐在船尾,只有荷月随侍在旁。

偶然惊起湖中飞鸟,引得几人侧目,待行至湖心处,雪鸢便放下船篙让船身自行游动,康熙与李含章两人也都下了饵料放下鱼鈎,康熙瞧了瞧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便开口对雪鸢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小姐独自待会。”

李含章擡头瞟了他一眼,入眼的便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并未出声。

雪鸢与荷月两人对视一眼,小姐与姑爷感情好,她们也是看着高兴,微微俯身后,便凌空一跃,飞身向后方的一叶轻舟之上。

划动船篙,缓缓没了人影。

李含章侧身盯着湖面,她还惦记着麻辣鱼,随口问道:“怎的把她们打发走了?”

康熙淡淡瞧了她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聒噪。”

这三人感情好,平日里嬉笑在一起,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想奴婢的,康熙骨子里是个最重规矩之人,自是看不得这样,在说,他也想与她单独待在一起。

李含章挖了挖耳朵,这人竟然是嫌她们吵闹,心中腹诽他平日里寡言少语已经够无趣的很,本有着两个丫鬟打趣也好顽,如今人被他赶走了,倒是只剩下他们两人相顾无言。

“我以为你想与我单独相处呢,毕竟从前你可是想方设法唤我与你一起呢,”见湖中涟漪微动,康熙右手微微用力,便见鱼鈎上挂着一只大鲤鱼,正不停摆动,口中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

李含章白了他一眼又轻唾了一声,才道:“我这想法是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不似某人,拒绝的义正严词,可惜如今啊,还不是成了本小姐的裙下臣。”

李含章有些得意的看着他,康熙不妨被她将了一军,堵住了嘴,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握着手中的大鲤鱼,“我这裙下臣晚上可是有口福了,不知小姐的呢,要不我给小姐留一鱼尾可好,话说鱼尾上的肉最是细嫩。”

“呸,鱼尾最是刺多,你留着自己享用吧,”说罢也不在与他闲谈,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鱼竿。

康熙见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难得大笑出声,这小女子,总是很简单的便勾动起他的情绪。

不自觉伸出大手捏起她腮旁软肉,“怎好给小姐吃鱼尾呢,据说鱼唇最是细嫩,以形补形,正好给小姐补补,本公子今日便拿出看家本领,为小姐献上一盘麻油鱼唇可好?”

李含章被他捏着脸,有些生气的拍开他的手,“说不定这麻油鱼唇会出自本小姐的鱼竿之下呢。”

康熙眉目一扬,站起身来站在船上,颇有些霸气的握着鱼竿遥望湖水,“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李含章也眉眼弯弯,笑出声来,又惊起湖中一片禽鸟。

这时,只见远方雪鸢撑着篙从远方驶来,脸色焦急挥着手,距离近了便飞身上船,脸色有些凝重的唤了一声,“小姐。”

李含章与康熙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紫翠玉竿,凝眉问道:“出了何事?”

雪鸢瞧了瞧李含章的脸色,语气不好的开口,“小姐,四老爷家的言彻昨日得了风寒高烧不褪,刚刚去世了。”

言彻便是那个外室子,这入府不过才几日光景,怎的就丢了性命呢。

想着前日还在府中见到奶娘抱着他在外面玩耍,李含章有些晕眩的感觉,那孩子才刚满月,一双胳膊似藕节一般,当时她瞧了便觉着是个健壮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李含章微怔。

雪鸢想到那孩子,心中也是难过,“说是奶娘昨日家中有事,便告了假,身边只留了两个小丫鬟,彻少爷昨晚上便发起了烧,两个小丫鬟却没当回事,也没有上报四夫人,今早上奶娘回来了,进屋便瞧见彻少爷已经烧迷糊了,不停的痉挛抽搐,下午人便去了。”

崔氏本就不喜那个孩子,奶娘告假之时也随口便答应了,并未想着派个细致的嬷嬷看顾着,这么小个孩子又发烧,两个小丫鬟也没个注意,等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含章脑中有些乱糟糟的,一时是那孩子胖乎乎的身子,留着口水的小嘴以及嘴边无意识露出的笑颜。

康熙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上前揽着她,口中道:“小孩子精贵,早幺也是有的。”

李含章并不理会他的安慰,反而口中喃喃自语,不停自责,身子有些不稳,康熙瞧了眉心微皱,冷冷看了一眼旁边的雪鸢,眼露责怪。

雪鸢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心惊的垂首而立,身上立刻便出了一身细汗,这姑爷如今威严渐盛,一个眼神便能让如此胆魄。

李含章却未发现他们的眉眼官司,反而一再想着在那逝去的孩童身上,“那是个健壮的孩子,我瞧了。”

怕康熙不相信,她伸手捏紧他胸前的衣衫,一双丹凤眼与他四目相对,“那胖乎乎的样子,身子也软糯糯的像个元宝饺子一样的。”

说罢眼神有些黯淡,沮丧道:“或许一直在她亲娘身边,也没有这一档子事了。”

一时之间,李含章只觉着满满的负罪感,她实在是不能接收,因为自己的举措,间接导致了一个孩子的死亡。

“四房那边现在怎么样?”

康熙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雪鸢不安的垂下头,“四老爷闹着要休妻了,老太太和几房老爷夫人都过去劝了。”

崔氏该死,那李守智也不是个好的。

康熙听罢对此并不上心,见李含章魂不守舍丶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打横抱起她匆匆回了晓风院。

进了里屋,康熙把她放在软塌上,扯过一旁的锦绣丝绸薄被,见她还是一幅低落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发髻,想了想开口道:“你要是觉着对不住那孩子,我让雪鸢去四房瞧着,把他的后世妥善安置了,改日咱们去昭觉寺给他奉个往生灯,保佑他来世福运延绵可好。”

李含章窝在软榻上,侧过身子不理会人,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手中也不清白,也曾处置过恶仆丶扈从,对敌人也从不心慈手软,可哪些人她从不后悔,商如战场,输了便是输了。

可这是第一次,虽不是死于她之手,却因她之故,只因她算计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间接导致了他的早幺,此刻让她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康熙坐在榻前,看着她侧着身子,闭着眼睛,眉间轻蹙,想着先前她便有些担忧,知道她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转了牛角尖,此刻康熙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这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可她们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罢了,真正害死那孩子的是那春娘的贪婪丶李守智的不负责任丶与崔氏的放任。

康熙安静的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屋内燃着安神香,带着淡淡的催眠作用,李含章渐渐陷入了沉睡。

康熙又坐了半晌,见她虽眉间还是轻蹙,却呼吸平稳了许多,才起身出了房间,轻声关上了门。

“姑爷,”雪鸢见他出来,有些踟蹰上前。

“你亲自去四房,处理那孩子的身后事,让人给庄子上的春娘传话,把这事告诉她,至于重点说些什么,应该不用我交代吧。”

只见他一身玄色暗花织锦长袍,负手廊下,一双丹凤眼瞧着雪鸢,眸色深深,声音寒冷而禀冽。

雪鸢垂着头,立刻颤声道:“奴婢明白。”

那春娘能在艳春阁一直处于处子之身,后跟了李守智,还能为他生下孩子又颇受他的宠爱,自不是个蠢人,只要把那孩子夭折的消息传递出去,她都不会放过崔氏。

或许崔氏也本就不无辜。

康熙不在乎她们今后的官司,只是把那孩子的死记在崔氏头上,少不得给她找些麻烦。

雪鸢见他身上气息愈发冷然,不安的垂手退下。

等站在院落的垂花拱门,扶着满墙的紫藤花才敢悄然转身打量着站在廊下的身影,也不知这姑爷究竟是何身份。

第一次,雪鸢有些茫然又胆魄。

三日后,一辆马车从李府大门缓缓驶出,往昭觉寺而去,随行就几个丫鬟和侍从及康熙身边的田鹏与刘林。

昭觉寺建在东郊三十里外的凤凰山山顶上,毗邻甘孜河,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发,日落才到凤凰山脚。

雪鸢上前来到马车外,轻轻扣响车门,“姑爷,到山脚了,山路难行,咱们怕是要步行上山了。”

康熙低头瞧着李含章的睡颜,轻轻的摇晃,“含章,醒醒,咱们到山下了。”

李含章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平日里娇嫩的嘴唇如今也有些干涩,康熙埋首亲了亲,又亲手给她喂了一杯蜜水。

自那事过后,李含章便一直精神不济,虽一直睡着,可也并不深沉,模糊中也听见了雪鸢的话,“天色渐晚,还是快些上山的好。”

康熙垂眸有些担心,“你身子可行?”

见他一脸担忧,李含章笑了笑,“我又不是纸糊的,爬山而已并无碍。”

康熙点点头,两人出了马车。

一行数十人,快速往山上而去。

到了山顶,昭觉寺门外只有两个小沙尼拿着扫帚在打扫院外的落叶,见他们过来,便双手合十问道:“几位施主好,今日已经闭寺了,上香需得明日了。”

昭觉寺香火旺盛,虽离京城有些远,但因着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平日过来小住也大有人在,康熙也是因此才带她过来,打算多住几日,散散心,也免得她一直自责中。

李含章见他们两个清秀可爱,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脸上一派稚嫩,却顶着一个光头一本正经的世外之人的模样,瞧着有趣,难得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小师傅,我们是从京城过来小住的,为家中早逝之人点一盏往生灯,因早上出门晚了,便耽搁到现在才上山,还往小师傅行个方便。”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见她容貌绝色又态度可亲,难免便有几分好感,晚间上山的从前也有过,那个头稍高的一个便上前一步,“那几位施主先在院外歇息片刻,贫僧进去禀告住持。”

说罢又交代一旁的小和尚,“师弟,你在此陪着几位施主。”

那小和尚瞧着天真稚嫩,对她们正好奇的很,得了吩咐高兴的道好。

等丫鬟在石凳上铺上了软垫,康熙便扶着李含章在坐了下来,见那小和尚一脸好奇的盯着她们,李含章便招了招手。

小和尚思考了一下,还是上前,乖乖唤道:“女施主唤我?”

李含章从桌上的糕点盒里捡了一块枣糕递给他,“咱们这时候上山给师傅们填麻烦了。”

小和尚有些纠结的瞧了瞧她手上那红色的枣糕,别扭的摇过头,“称不上麻烦,女施主客气了,只是贫僧用过晚膳了,再多食这糕点便是浪费了。”

李含章微怔,“用过晚膳也无妨,尝尝味道也好,”那算眼睛明明是想要的紧的。

小和尚挣扎了片刻,到底是双手合十念了声发号,“那多谢女施主好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李含章瞧着他小心翼翼食着枣糕,模样即珍惜又惊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活像一直小松鼠。

李含章轻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康熙斜睨了那吃糕的小和尚,给她递上了一杯温水,“反正我们要在这儿住上时日,你要是喜欢就多唤他过来陪着说会话。”

难得她展颜,康熙瞧了心中也是欢喜,见那小和尚也是难得的顺眼。

山门打开,只见一留着白须的老和尚走了出来,穿着一身袈裟,身后跟着便是刚刚进去的小和尚。

康熙只身上前与他交涉,说了此番来意,那住持也十分通情达理,便双手合十,“夜色渐深,山上寒深露重,几位施主先进山休息吧,明日贫僧在为那孩子点上往生灯。”

李含章与康熙一起道谢,连称“叨扰了,”又唤了雪鸢奉上香油钱。

片刻之后,那住持便嘱咐两个小和尚带着他们进了山门,安置到了后山一处清静别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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