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薛靖淮正在二楼露台上看报纸。
他竖起耳朵，往楼下扫了一眼，院里没见到叶青阑，他喊：“青阑，有人敲门！”
“哎，知道了！”声音从楼下厨房传来，不一会儿，叶青阑挽着袖子走到院里，忽然停住，摘下围裙搭在花架上，拉开了铁门。
“唐医生，今天来得挺……”
话音未落，叶青阑楞了，面前站的不是平日里来看病的医生，而是挺着大肚子的薛太太，楚皓珍。
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惊讶，远远瞥见来人的薛靖淮却像是活见了鬼，劈头盖顶的一阵头皮发麻，双手紧攥着扶手，差点一激动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楚皓珍向身后的林副官使了个眼色，林副官尴尬地冲叶青阑笑笑，提起行李箱，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往里进。
叶青阑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薛太太，您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但到楚皓珍耳朵里就变了味。
楚皓珍扶着腰，大摇大摆地越过他走进院里，把这个地方上下左右瞧了一圈，目光轻飘飘掠过楼上的薛靖淮，笑了：“叶老板嫌我来得不合时宜啦？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吧？”
薛靖淮对她很有偏见，总觉得她在给叶青阑气受，但又惹不起她，就粗声大嗓地训斥林副官：“林颂白！你仗都打完了吗？跟人瞎跑什么！”
林副官一脸有苦难言：“军座……打完啦！”
“打完了不回库伦去，跑这儿干嘛来了！你是不是闲的！”薛靖淮坐在轮椅上摩拳擦掌，恨不得把报纸揉成团，对准他脑瓜子狠狠来一下。
林副官委屈：“军座，我……”
楚皓珍抢白道：“薛靖淮！你也不用指桑骂槐，我让他来他不敢不来！对，我就是闲的，听说你都快让人打死了，我带孩子来看看他爹，有什么问题？”
刚看到她时，叶青阑就狐疑，薛靖淮口口声声跟他说是逢场作戏，是假夫妻，楚皓珍怎么会大着肚子来了？楚皓珍这么一说，坐实了薛靖淮在说谎，他们果然假戏真做了！
薛靖淮脸刷一下白了，惶惶不安，像做了亏心事被人昭告天下。
他居高临下，看不到叶青阑的表情，只听叶青阑对楚皓珍说：“薛太太，里边请。”
说完掉头往屋里走。
楚皓珍擡头得意地冲薛靖淮一笑，跟着进了屋。
薛靖淮还在发着楞，没盘算好怎么跟人家解释，叶青阑已经出现在身后：“别装了，家属都找上门了，还不下去迎接？”
“啊？”薛靖淮擡头看他，装傻，“青阑你说啥？”
叶青阑垂眸凝视他：“都要当爹的人了，还想让我推你满屋转？”
装不下去了，薛靖淮讪讪地从轮椅站起来，红着脸：“我这不……怕你不要我嘛。”
“你多虑了，我可要不起你。”叶青阑把他从轮椅边上撵走，弯腰收拾报纸和坐垫，薛靖淮一把攥住他的手，傻小子似的从身后圈住他：“青阑，你听我解释……”
楼下传来楚皓珍不耐烦的喊叫：“薛靖淮，你给我下来！”
要不是大着肚子不方便，她早就冲上来了，叶青阑进门就往楼上蹿，俩人在楼上磨磨叽叽，准没好事。
“你放开我。”叶青阑压着嗓子，回身用力推他，“你这人怎么……”他知道薛靖淮恢覆了，近来架着他走路的时候，他的腿脚总在暗暗使劲，给自己省了不少力气。但要问他能不能自己走，别问，问就是不能，大有要拿自己当拐棍用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叶青阑心软，拿他当小孩哄，也就一直没揭穿，如今正主驾到，两个人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太合适了。
自从上次亲了叶青阑，没挨揍，薛靖淮胆子就肥了，肆无忌惮地把叶青阑堵在露台的墙角，非要跟人解释，不听就不让人走。
他信誓旦旦地说：“青阑，那个孩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从来不记得跟楚皓珍发生过什么！”
叶青阑压根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不反抗吧，薛靖淮蹬鼻子上脸，反抗吧，又得掂量着手上的力道，怕一掌给他推到楼下去，正犹犹豫豫挣扎着，薛靖淮突然握住他两只手腕，猛地摁在墙上，低头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恰好一阵风吹过来，卷起露台的白纱窗帘，把两人掩住了，露出柔曼的交叠的人影轮廓。
叶青阑的脑子瞬间空白了。
他想把腕子抽出来，薛靖淮握得死紧，一副蓬勃的身板，贴在他身上。
叶老板的唇是甜的，清甜的梨子味，薛靖淮的魂儿被这一吻勾出了窍，礼义廉耻全抛到九霄云外，闭上眼睛，只想无休无止地索取。
叶青阑醒过神来，摇头摆尾要挣脱，薛靖淮好像变了个人，一下从娇弱不能自理的病患变成了野兽，死死禁锢住他。他经验几乎为零，吻得没有章法，生涩又霸道，叶青阑却被他弄得有点五迷三道，睁开眼，看见光从白纱后透过来，虚虚茫茫的，像梦境中一团白雾。
终于抓住了喘气的空档，叶青阑红着脸推他：“你走开！不要胡闹！”
说来说去也是这句，没什么新鲜词儿。薛靖淮厚着脸皮，低头用额头蹭去他鬓角的汗，潇洒地一甩：“我不走，你要是真想让我走，就打我一顿好了！”说完又不要脸地补上一句，“不过你打我也打不走，我这辈子赖上你啦！”
“……”叶青阑受了轻薄，手依然有点痒，但出人意料的，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似乎并不排斥与薛靖淮的接触。
他掉头要走，薛靖淮却不肯善罢甘休，抓住他的一把细腰，把他往卧室方向拖。
叶青阑吓了一跳，脚在地上乱蹬乱蹭，哑着嗓子呵斥：“薛靖淮你发什么疯！”
薛靖淮闷声不说话，拖着他，任他挣扎撕扯，擡腿一脚踹开卧室门，打横抱起他，三两步走到床边。
叶青阑骤然腾了空，刚被吻得缺氧的脑袋还在云里雾里，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按薛靖淮的想象，自己应该像只野兽，狂热丶充满野性，把终于抓到嘴边的猎物狠狠摁住，迅速吃干抹净。他等得太久了，三年，他为叶老板守身如玉，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今天就要让他都还回来！
可真等把人摆到床上了，他却露了怯。
对着床上天仙似的叶老板，笨拙地挠头，不知从何下手。
叶青阑刚才挣得累了，坐在床上呼哧喘气，见半天没有动静，他大概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别看薛靖淮架势挺猛，真到了裉节上，男人和男人，他不知道怎么弄。
叶青阑见他像头傻熊，顾不上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从床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不言不语，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还没有得逞！你不能走！”薛靖淮从后头抱住他，耍无赖似的晃啊晃啊，把他晃回了床边，搂着他坐到床上。
“你太太在楼下等你，你做个人吧！”叶青阑没心思陪他胡闹，起身要走，薛靖淮坠着他不让走，待又要起身，薛靖淮搂着他往后一仰，两人就滚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