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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散席时已是晚上十点。

万疆云以为自己可以回家了,毕竟渡边少将全程没有对他表现出特殊的兴趣,但他想错了。

香取弦走到渡边身边耳语了几句,能看出,渡边耳根子一阵通红,在刻意压抑着兴奋。

香取弦在下蛊。万疆云莫名冒出这个念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自己总结的一点不错,香取弦擅长这个。

然后他就被醉醺醺的渡边带回了一间客房。

军衔比香取还高的将军,自然住的汇良饭店最好的房间,顶楼,重兵把守。

进门是客厅,往里走是书房,最里边才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卧室。万疆云放眼一看,在卧室靠窗的地方,摆着一个浴缸,躺在浴缸里,转头可以看见远处闪烁着霓虹的夜色。

渡边嘟囔了一串日本话,伸手摸他的腰,顺着腰线往下捋他。

万疆云不寒而栗,这个场面他见多了,但他受不了那浓烈的丶带着生鱼片腥味的酒气,还有那股随着渡边脱掉军服,越发浓重起来的狐臭。他简直要窒息了。

他挣扎了两下,拔腿就要跑,渡边抓住他,拔枪对着他脑门,神色狰狞地瞪着他。

万疆云反倒不害怕了,回瞪过去:“你要杀我,经过香取弦同意了吗?”

他说的是日语,渡边突然楞住了,然后露出一个见猎心喜的怪笑,万疆云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横抱着扔到松软的大床上了。

……

算起来,万疆云许久没有做这种事了,上一次接待的贵宾,他现在连脸都记不清。

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痛的记忆也会随之淡去,因为害怕痛苦而收敛的锋芒脾性,又要蠢动着冒头了。

他不服帖,完全不像香取弦描述的那样,温柔软糯,柔情万种,即使偶尔耍些小脾性,也只会让人更兴致昂扬。

他就是一只美貌的猫咪,阁下尽情享用便是,随君所欲。香取弦说。

但万疆云毫不留情打了他的脸,不仅不配合,还给尊贵的渡边将军脸上留下了五个血印子。不是扇的,是挠的,用新修剪的指甲,很锋利。

渡边将军盛怒之下,也残留一丝理智,不好直接打死香取弦的人,所以他横抱着万疆云,高高举起来,狠狠摔进了没水的浴缸里。

万疆云当场昏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事,他没有一点记忆,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新鲜。都是那些腌臜事,千人万人,千遍万遍,如出一辙。

醒来时在已经在万公馆,薛靖淮守在他边上,不明所以,眼泪汪汪的。

“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薛靖淮心有馀悸,他是大清早看到万疆云被一群人送回来的,医生也跟过来了,薛靖淮打眼一看伤得这么重,问为什么不送医院,没人理他。

薛靖淮不忿,为万疆云打抱不平,揪住小杨问:“他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小杨看起来情绪极其低落,闷着头:“不知道,跟你没有关系。”

“谁把他伤成那个样子?谁他妈这么没人性?!”薛靖淮是真来气,就万疆云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跟个瓷人儿似的,谁能下得去手?他好奇,也愤怒,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火气,恨不能揪住肇事者痛打一顿,给万疆云出头。

最主要的,他想弄清楚,万疆云到底干什么去了。

人擡回来的时候,他粗粗看了几眼,衣服遮盖住,没看得太真,可那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手腕处露出的淤青,脸上紫胀的肿块和巴掌印,让他不敢稍稍设想万疆云前一晚的遭遇。

那天万疆云说让他救他,至于怎么救,却又没细说,为什么要救,更是一星半点儿也没透露。

或许是怕说了齿寒,也或许,是怕被他瞧不起,总而言之,万疆云只恳求他,等有一天你能离开的时候,请你带我走。

当时薛靖淮对他怀着戒备,一心想绑他,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

薛靖淮现在明白了,万疆云大概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他在小杨的监视下,握着万疆云的手,心里暗暗应承下来:“好,我答应你,带你走。”

万疆云见他不声不吭却一脸心疼的模样,微微笑了,指头动了几下,声音很轻:“抱歉,让你看笑话啦。”

薛靖淮身后的小杨身子一僵,背过去,不敢看万疆云的脸。

万疆云让小杨出去,小杨磨蹭着不动:“先生……”

没想到万疆云突然暴起发难,抓住床头上的水杯朝小杨掷过去,小杨头一偏,水杯砸到柱子上,砰!玻璃碎片四溅,伴着万疆云的怒吼:“滚!快给我滚!你这个走狗!”

小杨还是站着不动,挺大的个子,杵在床前,模样说乖顺吧,挺倔强,说倔强吧,又像明明犯了错还在死撑。

万疆云见他不走,怒气更盛,赤红着眼扫视四周,发现没有趁手的武器,索性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头,牵着输液管猛地一荡,再一拽,把吊瓶扯下来,举起吊瓶朝小杨的头上砸过去。

薛靖淮惊呼一声,谁承想小杨这次竟然没躲,硬挨了一下,药瓶粉碎,砸得他满脸是血,混杂着味道怪异的药液。

薛靖淮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暴怒的万疆云,不停安抚他,万疆云伸出血流如注的手,惨白鲜红的,颤抖着指向房门:“滚!”

小杨鞠了一躬,姿态很笨拙,磕磕绊绊地出去了。

“青木杨。”小杨一走,万疆云像泄了气,神情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任薛靖淮把他揽在怀里。

薛靖淮没听清:“啥?”

“小杨是日本人。”

这一点薛靖淮早就发现了,即便不知道小杨的全名,凭他多年跟横山雾屿等人打交道的经验,甭管汉语说得多溜,他也能闻出对方身上那股鬼子味儿。

“嗯。”他闷闷地答,“我知道,你别上火,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我真贱。”万疆云眼角有泪光闪烁,喃喃的,“我怎么……这么贱?”

薛靖淮被他那种浓重的绝望情绪扰得不知所措,忙伸出指头掩他的唇:“别胡说,不许胡说!”

医生推门进来了,重新给万疆云扎针。

清理完血迹,再次挂上吊瓶,医生走了,青木杨也没再进来,薛靖淮几次三番忍住想打探他去向的欲望——看目前的情况,应该与猜想的差不多。

他突然觉得万疆云很可怜,一个光鲜漂亮的人,皮囊里却是一个任人践踏的丶堪怜的灵魂。

他想帮他。

万疆云睡着了,浑身骨头散架的疼,疼得他梦里也不安生,抓住薛靖淮的手无意识地喊:“不要!不要过来!”

再不然就是哭着喊疼,喊爹喊娘。

薛靖淮睹人思人。万疆云与叶青阑,差不多的身型,恍然相似的眉眼,不过要比叶青阑热络些,艳丽些,但是,都是一样的命途多舛。

他在心里哀叹,我的叶老板,你此刻又在哪里呢?

翌日,傍晚时分,几辆黑色汽车开进了万公馆。

薛靖淮刚陪着万疆云吃过药,回到房间,听到院里的动静,开门想出去,被小杨堵住:“薛司令,万公馆今晚有客人,您不能出去。”

薛靖淮烦他,不跟他废话,砰地把门摔上了,回到落地窗前,扒着窗户往外瞅。

借着天光暮色,他看见院中一辆黑色雪佛兰,车门打开,走下来个挺拔利落的青年,他觉得身影有些眼熟,睁大眼睛细瞧,竟然是——横山雾屿!

薛靖淮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既然是横山,即使不知道他来此何为,凭着往日的交情,把他弄出这个鬼地方,对横山来说还是个难事儿吗?!

他以为是故人来了,有救,于是兴奋地朝横山君挥手,大喊大叫。

玻璃隔音很好。但横山君似乎感觉到了,被保镖领进公馆楼前,朝他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

眼神轻轻的,从他身上掠过去,没拿他当回事的样子,又仿佛,对他的存在早有预知。

薛靖淮忽然发觉眼前的横山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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