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一更
瓦伦因为褚珩这一层关系, 其实也算得上能和东方旌说得上话。不过以往的交流都有褚珩在场,这样单独面对东方旌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
他避免不了的有些拘束,以至于通讯接通了他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东方旌, 对瓦伦来电有些意外,主动出声。
“瓦伦?”
他这一声拉回了瓦伦的神智。瓦伦像是被长官点名的新兵一样一激灵, 下意识的立正站好, 应道:“是!”
东方旌听出他很拘谨, 尽量让自己的语调随和一点,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当初加了瓦伦的联系方式是出于私心, 怕某些时候联系褚珩联系不到。后来和瓦伦联系过几次也都是因为褚珩, 所以他刚刚看到瓦伦的名字时心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也是瓦伦来电是否和褚珩有关。
猜测的倒是没有错, 只不过无论如何他也猜不到褚珩眼下狼狈的处境。自从那天吃过那顿饭之后, 不管是他还是伯渊都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褚珩了。
也不是他干脆利落行事果断,只不过每每想起褚珩那天最后和他说的话,都让他想继续纠缠的心变得踌躇不前。
那天他向褚珩解释,说自己在采访中那样说是为了他好, 结果褚珩是什么反应?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看他的眼神。
冷冷的, 没有什么温度,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甚至还带着厌弃。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嗤笑了一声,对他说道:“如果真是为了我好,那烦请上将大人离我远点, 行吗?”
因为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他当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羞愧感。一个字也没有底气再为自己辩驳, 仓惶离开。
之后忙于军务,尽可能不再想一些无谓的事, 这样一转眼也过了好久,久到他觉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已经散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接通瓦伦的通讯,他的紧张并不比瓦伦少一点。
哪怕知道瓦伦来电也许和褚珩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问过之后静静的等,心脏微微提起一点,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就等着瓦伦会不会说出那个名字。
这么久了,这个名字似乎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瓦伦那边已经不是那么紧张,声音变得沈重。
“上将大人,阿珩他…他出事了。”
东方旌银眸骤然一眯,“什么?”
伯渊在他对面,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擡头看过来。
瓦伦:“阿珩他丶他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关进了警局,我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您或许丶或许……”
东方旌没有等他说完,猛的站了起来,打断他:“哪个警局,位置发来。”
瓦伦一听,知道东方旌是不会袖手旁观了,提着的心猛的落了下来。
他虽然不明白褚珩最近和东方旌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迟钝到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拨出通讯之前他还真的有点担心东方旌会不念旧情不管这事。
“我这就给您发过去!”他忙不叠应道。
东方旌等到接收到位置信息后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之后就切断了通讯。
伯渊也跟着站起来了,凝眉问他:“谁的通讯?什么事?”
他直觉一向精准,看东方旌的反应已经猜到事情十之八九和褚珩有关。
果然,东方旌沈声说:“褚珩被关进了警局。”
这个绝对出乎了伯渊的预料。
“什么?关进警局?什么罪名?”
东方旌:“故意伤害。”
伯渊:……
更是难以置信。
褚珩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不可能和故意伤害这种事沾边。
东方旌拧着眉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过去一趟。”
伯渊想也没想也跟了上去。
-
两人风驰电掣,没用十分钟就到了那所警局。
东方月先他们两分钟赶到,此时正和瓦伦在警局外面焦急的踱步,雪落了满头满身。
看到东方旌和伯渊,两人像是终于等来了救星,眼睛一亮。
东方旌依旧拧着眉,问:“他人呢?”
瓦伦:“应该是审讯过了,不知道结果怎样。”
伯渊也拧着眉,问:“什么故意伤害?受害人呢?”
他对这个故意伤害罪还是持不相信的态度,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瓦伦:“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阿珩在通讯中告诉我他差点杀了一个人,那人还在抢救,不知道是死是活。”
伯渊听完眉心蹙得更深了一分。
东方旌没有再说什么,沈着脸往警局门口走,其馀几个人都跟了上去。
到了警局门口被执勤的警员拦住,除非有通行证明,警局不是随随便便进的。
东方月又气又急,对警员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面前的人是谁!”
警员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看也没看东方旌一眼。面色一沈,用警棍指着东方月怒道:“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敢到这儿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怪只怪东方旌和伯渊今天碰巧穿的都是常服,如果是军装,大概也有些威慑作用,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小小警员当普通人刁难。
东方月恨这喽啰有眼不识泰山,气得要死,张嘴想要搬出东方旌的身份,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是薛津来了,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薛津走到东方旌面前,说道:“上将,羁押期间想要探视需通过法务人员,以您的身份没必要跟这些小鬼纠缠,我带了律师,您一起进去吧?”
薛津思维缜密,知道单枪匹马过来也见不到人,所以先回去带了律师过来。
东方旌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如果他愿意,只身踏平这所警局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心里焦急,在薛津出声的前一秒甚至都想对那个警员动手了。薛津观察力敏锐,估计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第一时间上前跟他说那些。
既然能通过正规途径进去,倒也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
一行人进了警局。
到了里面又有新的问题。
律师进关押室没有问题,但除律师之外的其他人员至多只能有一人随行。
五个人都迫切想见一见褚珩,以确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警官那边不松口,咬定只能有一人名额。
东方旌什么也没说迈开长腿就往关押室走,那几个律师下意识的看向薛津。薛津对东方旌这种不客气的行为气得牙痒,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关押室的门被打开,东方旌看清褚珩的样子后瞳孔骤缩,身影一闪就到了褚珩身边,快得像一道流光。
关押室除了一个凳子什么都没有,褚珩躺倒在凳子旁边,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省人事,手腕上套着那副能量锁,把腕骨上的皮肤都磨破了。
东方旌直到打开关押室的门之前都还是很镇定的,虽然事情从瓦伦嘴里说出来好像很严重,但他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到了人,他却抑制不住的心脏紧缩,连伸向褚珩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把人从地上揽进怀里,叫了几声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能感受到他还在呼吸,他几乎觉得他已经没有了生命。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再次紧缩,猛的擡头看向那位一起进来的警官。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声音像是淬了冰,警官不受控制的浑身一抖,说话都结巴起来。
“没丶没有什么,只是丶只是给他用了抑制剂……”
东方旌一听,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为什么要给他用抑制剂?”
他的情绪在失控边缘,能量波动得厉害。关押室这么多人,除了不省人事的褚珩之外,其他人都被他的能量压迫得冒出冷汗。
尤其是那位警官,正面承受压力,腿都软了。
可他还要回答东方旌的问题,说话时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他丶他狂化伤人,所以……”
东方旌眸中白光大盛,“狂化?他一个普通人如何狂化!”
警官终于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呛咳,嘴角竟然流出一条血线。
那几个律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抱头跪倒在地上。前一刻还是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此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东方旌闭了闭目压制情绪,再次睁眼眸子里的白光已经隐去了,但周身的气压依旧低沈得可怕。
目光落在褚珩手腕上,伸出两指在那副能量锁上轻轻一扣,冷硬金属立即碎裂。
他将人抱起来往外走,路过那位警官身边的时候说道:“不知道你们局长是哪位,但不管是谁,如果想追究就让他来找我,告诉他,这个嫌犯我东方旌带走了。”
他走出去好一会那位警官还没有回过神,眼中尽是震惊。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他向那几位律师确认:“他说他是谁?”
几个律师也是懵的,其中一个说:“好像是东方旌……”
说完也不大确定的看向身旁的另一位律师,确认:“是的吧?”
那位律师非常确信的点头,“是的。”
顿时,关押室响起一片抽气声。
那位警官后怕得脸都白了,问律师:“你们帮我看看,我的头还……在的吧?”
律师:……
比起警官的后怕他们更多的是懵逼,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环中究竟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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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旌抱着褚珩从关押室出来,伯渊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在外面,伯渊也感受到了东方旌在关押室时的能量波动,他刚刚还真有点担心东方旌会把这所警局给掀了。
倒不是说掀了警局会造成他们承受不了的后果,只不过到时候少不得要和有关部门扯皮。而这个皮多半还是要他去扯,想想就心烦。
他们几个关注褚珩的情况围住了东方旌,而外面的那些警官警员则围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