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唐厌锁起来
“宝宝, 你怎么还是不理人。”
“宝宝,是不是我语气太生硬了,那我再温柔一点。宝宝, 说话呀。”
“求求了,你跟我说个话吧。”
唐厌宝宝自闭了,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烦躁的啧了一声。
“谢枕戈。”
“宝宝, 你说。”
“你好烦啊。”
他耳朵要起茧子了,唐厌擡手捂在滚烫的耳垂上, 眼睛雾蒙蒙一片, 快要被谢枕戈逼疯了。
“我以为, 你喜欢呢。”
他喊第一声的时候,明显感觉唐厌耳朵动了动,还挺欣喜的,那他肯定是第一时间满足唐厌, 就没忍住多喊了几声而已。
“反正,你好烦啊, 我现在不喜欢了。”
谢枕戈自动解读为,唐厌以前是喜欢的, 他唇角扬了扬,宠溺地捏了捏唐厌气鼓鼓的脸颊, “好, 我不喊了。”
“小先生, 你快喝汤, 我特意炖的, 都要凉了。”
唐厌轻哼一声,心想, 他现在喝的不是排骨汤,是谢枕戈给他灌的迷魂汤,一茬接一茬的灌,都给他灌迷糊了。
“你不吃东西吗?”
“吃,我现在吃。”
唐厌眼尾红的厉害,媚.眼如丝,活像是被欺负了,可怜兮兮的,是个小可怜。
“小先生,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住啊,再开个房也挺浪费钱的,床这么大,咱俩挤挤好了。”
“没事,我有钱,可以再给你开一间。”
“千万别,你赚钱辛苦,咱俩省省吧,我不占很多地方的,一点点就行。再不济,我睡沙发,可以不?”
唐厌优雅的放下饭碗,摸索着拿了一张抽纸仔细擦了擦手指,半晌,他才慢吞吞开口:“行,这可是你说的,就睡沙发。”
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唐厌刚往浴室走了两步,谢枕戈就立马起身跟上。
唐厌一只手抵在浴室的门框上,后背靠着另一边的门框,把要进去的谢枕戈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先生,我顺路,是路过。”
“我要洗澡了,你顺路让我很不方便的。”
“怎么会,两个人挤挤正好,给酒店省点水。”
谢枕戈长臂一捞,直接把人揽在怀里,擡脚就把浴室的门合上。
咔哒一声,直接敲在唐厌心坎里。谢枕戈说话时的呼吸打在他侧颈上,他身子跟着一酥,腿当即就软了三分。
“唐厌,你在害羞什么,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
“我,我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又看不见。”
唐厌为了证明自己,自顾自地解开衬衣扣子,殊不知刚好进了谢枕戈的圈套。
谢枕戈半倚在瓷白的墙壁上,手臂环抱着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厌半弯的腰,他两只手合起来就能攥起来的腰。
腰窝深深凹进去,晶莹剔透的水珠都能挂在上面,莹白的皮肤透着星星点点的粉色,踩在地步上的脚趾蜷着,又大胆又羞涩。
“欸,谢枕戈,你干什么。”
唐厌的脚腕被谢枕戈攥住,在极度慌张的情况下,一字马高高擡起,哪怕唐厌看不见,可他知道,该露的不该露的,全暴露在谢枕戈的视线里。
“松手。”
“别动。”
谢枕戈轻轻把唐厌的脚腕放下,抱着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紧密贴合的两人之间,只隔着谢枕戈薄薄一件衬衣,火热的触感几乎要把唐厌烧着了。
明明浴室里的温度不高,可唐厌却觉得呼吸不畅,随时都能昏过去。他手臂垂在腿间,满脸的羞愤。
“谢枕戈,你发什么疯。”
谢枕戈半跪在浴室里,目光注视在唐厌青青紫紫的小腿上,再往上,他膝盖上红黑的瘀血还没有散开,笔直的腿上全是磕磕碰碰的痕迹。
他俯身擡起唐厌的腿,低头仔细吹了吹,温柔的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家里那些尖锐的地方我都拿海绵垫包起来,这些是在哪磕的啊,是浴室吗?你回去了让小张检查检查,看看哪里是不是没有包好。”
唐厌慌乱的心定了定,他别扭的抽回脚腕,平静道:“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的,我都习惯了,不疼。”
谢枕戈喉结滚动,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不是不疼,是习惯了那种程度的疼。
唐厌总能一句话戳到谢枕戈的心脏,然后伤的千疮百孔。
“小先生,洗澡吧。”
哗哗的水声掩盖之下,是站在水幕之外,默默守护唐厌的谢枕戈。
他视线一点点模糊,在热气蒸腾的袅袅浓雾里,萌生出要把唐厌永远锁在家里的可怕想法。是不是只要他把所有尖锐的利器收起来,把屋子布置成软软的棉花样,唐厌就不会磕到碰到。
咕咚。
谢枕戈吞了吞口水,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唐厌身上移开。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怎么能,怎么可以,那是唐厌,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唐厌,他不能毁了唐厌的一辈子。
叮。
水声一停,谢枕戈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把浴巾递给唐厌。
“小先生,你没有穿拖鞋,向前一步踩在我的脚背上,积着水的地板很滑的。”
唐厌裹好浴巾,主动朝谢枕戈伸出手掌,谢枕戈轻轻一拽,他自己靠在谢枕戈怀里,脚趾虚虚的踩在谢枕戈脚背上,整个人像是要嵌进谢枕戈身体里。
“谢枕戈,你不许用我的沐浴露。”
“嗯,不用。”
那个沐浴露的瓶子谢枕戈在家里的浴室见过,上面贴着唐厌的名字,他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
“好了,你洗吧,我去吹头发。”
“我已经插好电了,你把开光打开就好,手指湿着就不要来回摸,小心触电。”
“哦。”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鬼使神差的,在水声遮盖下,谢枕戈打开了那瓶标着唐厌名字的沐浴露。
是浅淡的薄荷香,很好闻,是雨后初霁,薄荷冒出新芽,生机勃勃的味道。
唐厌从来没有表现对薄荷的偏爱,他迟钝的像个呆瓜,连他喜欢这个味道都没有发现。
“谢枕戈,你是不是用了我的沐浴露。”
“没有啊,我很听话的。”
“骗人,就是用了。”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唐厌鼻尖里的薄荷香更浓郁了一些,分明是谢枕戈用了他的沐浴露。
他曾经隐晦的问过小张,小张说他从来没有在谢枕戈身上闻到薄荷的味道,谢枕戈自己似乎也没有这个感觉。他没有用薄荷味的香水,没有用类似的香氛。
唐厌疑惑的上网搜了搜,网上说要是喜欢人一个到极致,是能闻到他身上味道的,就好像小说里写的信息素,是只有你和我适配的。
薄荷是唐厌隐秘的小心思,是他暗戳戳的喜欢。
谢枕戈欺身而上,不断逼近唐厌,他用鼻尖蹭了蹭唐厌的脸颊,亲昵道:“你鼻子怎么那么灵,我没有用,只是打开倒在手上一点,闻了闻味道,我不骗你,真的没有用。”
“你闻闻,是不是就手上味道比较重。”
“哼,那也不行,谢枕戈你不乖。”
谢枕戈轻轻笑出来,他无奈的捏着唐厌的下巴,指腹揉搓着他的脸颊,伤心道:“小先生,你怎么抢我的词呀,你说了,我说什么。”
“你说,唐厌就是最乖的,跟谢枕戈不一样。”
“好,唐厌就是最乖的,跟谢枕戈不一样,他坏,他欺负唐厌,唐厌好,唐厌乖。”
幼稚的话惹得唐厌偷笑了好几次,最后才清了清嗓子,手指握紧,害羞似的轻声道:“谢枕戈,你平常有没有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砰砰砰的心跳声几乎要把唐厌淹没了,他竖起来耳朵,生怕因为擂鼓般的心跳错过谢枕戈的回答。
“味道啊……”
谢枕戈拉长着调子,流氓似的凑到唐厌脖颈处,猝不及防,吧唧一口。
“欸,你……”
你怎么搞偷袭啊,唐厌无辜的捂着脖颈,咬着唇瓣,要被自己气死了。这算什么,引狼入室。
“唐厌,第一次见面我就闻到了,是阳光的味道,很温暖很温暖。”
其实更像是淡淡的花香,迎着朝阳烈日,肆意开放的花香。
跟唐厌本人有点像,积极向上,斗志昂扬,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哦,意思是我身上有螨虫尸体的味道呗,是不是我衣服没有洗干净,都是螨虫,被太阳一晒就冒出来。”
“我的小呆瓜,怎么可能啊。我说不上来,反正挺好闻的,怎么,你要换香水啊。”
唐厌暗戳戳的歪了歪脑袋,满脸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他轻哼道:“我从来不用香水的。”
他就知道,谢枕戈是不一样的。
这算什么,小说里的完美适配。谢枕戈就是他的天选,是命中注定的那种。
“这样啊,很好闻的。”
“唐厌,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不做唐家的家主,不当唐氏的董事长,你想做什么,喜欢什么。”
唐厌难得卡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做这些会怎么样。
十六岁回到唐家的牢笼里,他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永远困在了里面,出不去了。上辈子按部就班接手唐氏,兢兢业业给唐耀阳做嫁衣裳,重生回来这么久,他居然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要做什么。
喜欢,太遥远,也太奢侈。
小时候只是喜欢一颗糖,他现在想把给他糖的那个人据为己有,除了他,谁都不能染指。
重生后,他最逾矩的,大概也只是遵从内心,自私的把谢枕戈一起困在了唐家的牢笼里。
“没有喜欢的,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唐厌低声回应。
他一个瞎子,没了唐氏,他能做什么呢。世界上留给残疾人的馀地本来就不多,不方便的情况太多太多,那不是他想,就能做的。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你要是喜欢,要是愿意去做,我想陪你一起,咱们一起做。”
谢氏他可以不要,演戏他也可以放弃,只要唐厌愿意,天涯海角,他都陪着。
“谢枕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开口,无论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接受,对吗?”
“对。”
唐厌低垂着脑袋,手指不停扣在沙发上,他在紧张。
“宝宝,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你是唐厌,不是唐家家主,更不是唐氏的董事长,就是单纯的你自己。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永远支持你。”
良久。
唐厌伸出手,谢枕戈头发上悬着的那滴水落在唐厌掌心里,他虚虚握着手,把那滴水珠小心的包起来。
“谢枕戈,你陪我回一趟梧桐巷吧,虽然现在吃不到槐花了,但是我想闻闻大槐树的味道。”
“好,我现在订票,明天就回。”
江城和临城紧挨着,时隔十五年,唐厌第一次萌生了回梧桐巷的想法。
那是他午夜梦回,无数次粘湿枕巾,又不敢提起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