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重生那些事说开之后, 唐厌大病了一场。
他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看不真切,退烧的药喝了两次, 唐厌身上还是烫的惊人。
谢枕戈没办法,给唐厌物理降温了两次,抱着小火炉一样的唐厌柔声安慰。
王医生说唐厌是急火攻心引起来的应激反应,发泄出来就好了。谢枕戈怎么都放心不下, 反反复复给他试温度,喂水, 等唐厌稍稍睡得沉一些, 才放下心来。
“谢枕戈, 别走,别走。”
是卡在喉咙里的呢喃,悲怆又凄厉,在梦里唐厌疼得都蜷缩起来。满天的火烧过来, 热浪翻滚,唐厌固执地拽着谢枕戈一片衣角, 怎么都拦不住他往火场里跑。
湿答答的水珠从衣摆上落下来,唐厌不管不顾跨过横亘在面前的火苗, 从身后死死圈上谢枕戈的腰,脸颊贴在他发烫的后背上, 几乎是恳求一般开口。
“谢枕戈, 你别丢下我。”
被他抱着的人一动不动, 没有半分回应, 唐厌一颗心沉到谷底, 手臂慢吞吞放下来。
浑身的力气都似乎在这一刻被抽干了,恹恹地闭上眼睛, 几行清泪落下来,心如死灰。
谢枕戈,不要他了。
“小先生,小先生,醒醒啊。”
谢枕戈指腹不停给唐厌擦泪,除了让唐厌的眼角红彤彤的,泪水没有少一分一毫。
“唐厌,我在这呢,你醒醒啊。”
他额头滚烫的厉害,刚刚压下去的热意又来势汹汹。谢枕戈拿湿毛巾给唐厌覆在额头上,搓着他的手指,轻声道:“宝宝,你要是再贪睡,我可就要带你去医院输液了,到时候大针头扎好几下,看你醒不醒。”
谢枕戈作势要去抱唐厌,手臂从他的脖颈处穿过,在要抱起来的那一刻,唐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直勾勾地和谢枕戈对视上。
“谢枕戈。”
“乖宝,你可算是醒了,是被噩梦魇住了么,怎么叫你都听不见。”
唐厌闷闷地咳嗽两声,他挣扎要爬起来,被谢枕戈轻轻一推直接又推回到床上。温热的水划过喉咙,唐厌下意识吞咽起来。
“小先生,你好好躺着,现在还烧着呢,别起来了。”
唐厌四肢软绵绵的,只是起来那一下就眼冒金星,他认真地注视着谢枕戈,再跟他担忧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瘪了瘪嘴。
“谢枕戈,我梦里你一个劲儿往火里跑,我怎么喊你都不理我,我后来都抱上你了,还是不理我。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
唐厌委屈的又要掉眼泪了,他用控诉的目光盯着谢枕戈,必须得要一个说法。
“怎么会呢,肯定是我没有听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不要你的。我不理你,应该是火里太危险了,怕你过去,不是故意的。”
谢枕戈默默叹了口气,跟唐厌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影响到他了。谢枕戈已经尽量用诙谐又轻松的语调自然地说出那些话,可唐厌是个会脑补的,直接给脑补到高烧不退。
“小呆,你伸手。”
唐厌见谢枕戈呆傻傻的没个反应,直接抱着谢枕戈的手掌就是一口,整齐的牙印出现在他的虎口上,唐厌舔了舔唇,瓮声瓮气道:“看你以后在梦里还敢不敢不理我。”
“小祖宗,我怎么敢,发誓,我现在发誓,绝对绝对不会不理你的。”
谢枕戈手指抚上唐厌的额头,温度好像下去一点点,没有最开始那么烫了。
“乖宝,要不然再吃颗药吧。”
“吃吃吃,四个小时吃三回了,不想吃。”
谢枕戈失笑地揉上唐厌别开的脑袋,他故意啊了一声,轻声道:“原来,我家小先生能感觉到吃了三回药了,你怎么就喊不醒呢。”
“我感觉不到,就是嘴巴发苦,梦里都苦。”
唐厌了解自己,他烧起来身体机制会屏蔽外界的所有声音,然后反应到梦里。那个梦苦的唐厌都想发疯,肯定是吃药吃的。
“吃糖吗?”
“吃。”
唐厌眼巴巴地等着谢枕戈的糖,糖没等到,等到了谢枕戈一个甜滋滋的吻。
“刚吃了药不能吃糖,怎么样,是不是一样甜。”
谢枕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表情美滋滋的,就等着唐厌夸夸呢。
“甜。”
唐厌拽上谢枕戈的手腕,翻了个身,黏黏糊糊撒娇道:“你抱着我睡会儿吧,我没事了,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行。”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谢枕戈又伸手试了试唐厌额头上的体温,确实是正常了很多。
***
“宝宝,你睡了一觉睡傻了么,怎么这样看我啊。”
唐厌咽了咽口水,又把眼睛闭了闭,再擡起头还是清清楚楚的。他手指抓了一把被褥,用喑哑的声音道:“谢枕戈,你往后退一点,到茶几那个位置。”
“怎么了小先生,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你的睡衣上有暗纹,是银白色的。”
谢枕戈豁然擡头,几乎是漂移着跑回床边,捧起唐厌的脸颊,仔仔细细看他的眼睛。
颤抖的手指暴露了谢枕戈内心的慌张,他不可置信地拂过唐厌的眼皮,红着眼睛开口:“唐厌,你的眼睛……”
“好像因祸得福,高烧一场,把眼睛烧成火眼金睛,能看清楚了。”
唐厌一时间还不适应这样的改变,太清楚了,他望着住了好几年的屋子,一切陌生又熟悉。陌生是自己从没看清楚过,熟悉是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能情晰的找到位置。
很奇妙的感觉。
“宝宝,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唐厌,你觉得我长的符合你的审美吗?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还行。”
唐厌指尖从谢枕戈的额前滑下,最后停留在他殷红的唇瓣上。
“长的很帅,我很喜欢。谢枕戈,你要是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就好了,一戳就哭,很好玩。”
谢枕戈捏着唐厌的手指戳在自己脸颊上,他假意呜呜了两声,干打雷不下雨,惹得唐厌直笑。
“小先生,你看是不是这样。”
“嗯,你很有前途啊。不错不错,赏你陪我我公司上班吧。”
唐厌现在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公司什么样,看看小张,看看那些他每天相处的员工。
“好,下午去吧,你休息休息再说,别出去吹风了。”
“嗯。”
去公司路上的风都是甜的,唐厌趴在窗边,新奇的像个小孩子,看任何东西都是新鲜的,感兴趣的。
“宝宝,你别看太刺眼的东西,刚恢复要注意一点。”
“嗯,我知道的。”
林立的高楼,熟悉的声音,唐厌终于把清晰的声音和模糊的人一一对上。
“小张,你是我的助理,深紫色这样的西装不适合你。还有,大冬天的穿什么西装,路上不冷么。”
“不冷不冷,我把你的库里南开走了。等等,老板,你,你能看清楚我是深紫色的西装了!”
小张忽然就出现了返祖现象,在唐厌办公桌前吱哇乱叫,嗷嗷的,生怕路过人的不知道他变异了。
“张强,你搞什么。”
“老板,我,我就是太激动了。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小张感动的眼泪汪汪,这一路走来,只有他这个身边人才知道唐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跌跌撞撞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好了,苦尽甘来,他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别哭,要哭出去哭,开开心心的事情哭什么。”
唐厌受不了这样煽情的戏码,搞得他心里跟着酸酸胀胀的,眼眶都要湿润了。
“好好好,不哭不哭。老板,我是想跟说那个事情来着,唐德州醒了,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寻思当面告诉你呢。”
唐厌疑惑地嗯了一声,唐德州居然真的能醒过来,这是什么,奇迹降临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早上,医院好像没有陪护,打电话打到我的手机号上来了。这个号是我在外留的,一直说是你的私人号,感觉是想打给你的 ”
唐厌一想也是,唐德州现在能联系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唐耀阳真成了残废,赵荔妍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联系上,唐德州啊,孤家寡人一个。
“小张,你把紧急的工作挑出来我处理一下,处理完我跟谢枕戈去医院看一眼。”
“明白。”
等唐厌到医院时,状若痴呆的唐德州还在发疯。
透过门缝,唐厌看见一直跟在唐德州身边的管家,无奈地站在一旁,任由护工给唐德州换衣服。
黄色的污渍让唐厌不适的皱了皱眉,没想到啊,干净了一辈子的唐德州,现在成了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
一直到病房里收拾干净,唐厌才推门进去。
管家一看见唐厌,立马警惕地挡在唐德州面前。
“你来干什么?”
唐厌瞥了眼管家身后的唐德州,冷笑道:“听说他醒来,我来看看。我又不是唐耀阳,没必要防狼似的防着我。对了,唐德州还不知道吧,唐耀阳残废了。”
唐耀阳的名字一出来,病床上的唐德州忽然剧烈的反应起来,他抓着枕头胡乱地捶打着,眼看着精神又要癫狂。
唐厌静静地望着唐德州,半晌,他轻声道:“唐德州,其实没必要装傻充愣。你是嫌弃自己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想逃避现实。”
屋里静了一瞬,管家也不可置信地望着唐德州,似乎在分辨唐厌嘴里这些话的真实性。
刚刚还在发疯的唐德州冷静下来,他颓然地放下枕头,混浊的目光朝唐厌看过来,他嘴巴张了张,最后只吐出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很了解你。像你这么虚伪的人,才会做出这样惺惺作态的表情。唐德州,没什么好装的,骗骗自己就够了,还指望骗过谁。”
是啊,骗自己就够了。可唐德州连自己都骗不过。
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是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废人,不接受,就骗自己接受,只有疯了,他才能好受点。
“唐德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失望了,我的眼睛完全恢复了。好巧不巧,还想起来一些事情,回老宅逛了逛,刚巧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呵,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房子过户给我,那些可能就要跟你一起入土了。”
唐德州完全不能冷静,他赤红着眼睛,发疯似的把枕头丢向唐厌,恶狠狠道:“你敢,你敢动我就杀了你。”
“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只要你有能力。看看你现在这样,你能吗?”
唐厌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唐德州已经要崩溃了,本来这些都是要跟他永远埋藏的,唐厌为什么要想起来,为什么啊。
“你也不用伤心,就你现在这样,我就是塞你怀里,你又能做什么呢。你也不用太感谢我,我还帮你报了警,你出事不是意外吧,是唐耀阳害的对不对。”
“真可惜啊,要是没有唐耀阳,你也不会成现在这样,我就不可能想起来,不可能想明白你把房子过户给我的深意。他这辈子也就是做了这一件好事吧,他应该还没有出院呢,你俩躺着就能交流交流,看看是怎么样下的死手,又是怎么样成了……废物。”
废物,唐厌说他是废物。
唐德州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巨大的刺激下,唐德州不受控制开始漏尿。
看见这个情况的护工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骂唐德州矫情,骂他故意折磨人。
本来可以穿上纸尿裤,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他也是人,不是奴隶。
“你他妈的要是再这样,你试试我打不打你。”
能留下来的护工也不是善茬,自然是不怕唐德州,甚至没把身边的管家看在眼里。有点破钱怎么了,他见过的有钱人多了,也没有这样的。
唐德州憋屈的要死,在唐厌的眼皮子底下丢人。
“唐厌,你滚,滚呐。”唐德州崩溃的嘶吼起来。
“我为什么要滚,警察马上就到了,就怕你嘴巴不行,描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哎呀,真可怜啊,要是你现在身体还硬朗就好了,不用受这些罪。”
啧,唐厌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那些积攒的恨意才稍稍褪去一点。
咚咚咚。
“是唐德州吧,几个月前的案子说是有新发现,我们想问一下,你当时出事到底是不是意外。”
面对病房里出现的这些人,唐德州的恨意达到了巅峰,都是唐耀阳,都是他害的,唐耀阳不得好死。
“不是意外,是唐耀阳想故意杀人,我运气好,成了植物人,今天刚醒。”
短短几句话,把唐德州所有的精气神都带走了,这一刻才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恍惚下一刻就要入土。
“他把我的脑袋磕在墙角,别墅里我的卧室哪里,应该还有一点痕迹。他是真的想杀人,想杀我。他想要我的遗産,保险柜都被他撬了,贵重物品拿走了好多。”
有了这些证据,警察才点了点头。
他们同情地看向床上这个人,唐家的事已经是连环案子,在场的除了一个受害人,其实都是刽子手,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后续还需要你配合调查,我们怀疑你也有杀人的动机。至少有包庇行为,纵容别人故意杀人,甚至推波助澜。”
唐德州终于扬了扬脑袋,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要陷入这些风波,老脸都没地方放。
他甚至想到了最极端的行为,他望着窗外,久久不言。
还是,不敢,舍不得。
唐德州恨不得自己再活十年八年,怎么舍得就这样草草结束生命。
咔哒一声。
唐厌跟着警察出门,在同一家医院,找到了唐耀阳。
“唐耀阳,你涉嫌故意杀人,麻烦配合我们调查。”
已经被截肢的唐耀阳擡了擡头,毫不意外,他甚至期待这一天。
他的人生算是完了,从唐厌回来的那一刻就完了。
“唐厌,你是不是故意克我的。”
“唐耀阳,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你那么贪婪,怪谁呢。人不能又要这个,又要那个。故意杀人的是你,难不成这个也要怪我嘛。”
是啊,不能既要又要,哈哈哈哈,谁让他不是唐家人,没有这个命呢。
“唐耀阳,麻烦走一趟吧。”
唐耀阳掀开被子,他讽刺道:“走,我怎么走?”
警察也沉默下来,他醉驾的事情还没有追究,还要加上故意杀人罪,这辈子怕是完了。
唐耀阳叹了口气,他定定的看着唐厌道:“你赢了。”
下一刻,唐耀阳从被子底下抽出一把水果刀,警察立马做出防御的姿势。
“唐耀阳,把刀放下,放下武器。”
武器,呵呵呵,这个小东西,他们叫他武器。
唐耀阳把玩着锋利的刀,病态似的看向唐厌,又慢慢移到那几个警察身上。
关上大半辈子啊,要过那样的生活么。
唐耀阳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把刀子插进自己心口,刀柄一旋,血几乎是喷出来。
“你们,谁也别想抓我坐牢。”
“医生,叫医生,快叫医生。”
血流的太快了,几个警察手忙脚乱给唐耀阳堵伤口还是无济于事。
等上了手术台,医院才发现唐耀阳的心脏已经完全破裂,几乎是一刀毙命。
“抱歉,没救回来。”
本来是来抓人的,嫌疑犯畏罪自杀。
警察只能把情况告诉唐德州,就算是结案了。
人已经走光了,唐德州还是惊恐地看向唐厌,这个杀人不加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唐德州,你不用看我,我知道的,你最惜命,才舍不得自杀。再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恐怕爬到楼边都困难吧,刀子划破皮肤那么疼,你肯定扎不下去。”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看看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活着。看我越来越幸福,看我越来越强大。那个滋味,一点不好受吧。你现在废人一个,脾气又那么厉害,能不能撑到过年啊,真替你担心。”
“管家,有什么需要一定别客气,我保证你们要什么,我那么没有什么。我时常来看你,你应该很开心吧。”
畜牲,畜牲啊。
唐德州又吐了一回血,精神看起来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一直没问你,你怎么就那么恨我,不想让我活呢。唐德州,你在怕什么?”
怕,唐德州惊恐的眨了眨眼。是啊,他怕什么,怕唐厌羽翼丰满,他控制不住,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傀儡,不是越来越耀眼的接班人。
谁都不能好好接唐氏的班,除了他,谁都不能。
光芒太耀眼了怎么办,毁掉就是了。
唐厌太不服输了,都已经瞎了安安分分不行,非要那么拼命,能怎么办呢,只有除掉他了。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你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谢枕戈默默抓上唐厌的手指,无声的给他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身一人。
“唐德州,我祝你永远都好不了,希望你活不过这个年。”
话语拼凑成的刀子狠狠扎在唐德州心上,他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了。
悲哀,悲哀啊。
从医院出来,唐厌又去了趟看守所。
疯疯癫癫的赵荔妍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消息,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耀阳很快就会救我出去的,你别嚣张,他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赵荔妍呵呵呵呵的笑着,看样子是真的疯了。
唐厌微微一笑,冷静道:“唐耀阳有多久没有来看过你了,他成了残废你知道吗?醉驾,伤势严重,不能人道了。”
“不过都没有关系,今天唐德州醒过来了,控诉他故意杀人,唐耀阳受不了自杀了。哎呦,你说,多可惜啊。”
“赵荔妍,他好惨啊,连个给他收拾骨灰的都没有吧,不对,可能都没有人帮忙火化。你们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看这都是什么事情啊,真是可惜了。”
赵荔妍歪了歪头,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唐厌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愣了好久,赵荔妍才发疯般喊叫起来,对着玻璃又锤又打。
“唐厌,我杀了你,杀了你。”
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唐厌揉了揉耳朵,他冷冷的看着,吐出一句:“这不是罪有应得是什么,你们杀我的时候有这样痛苦过么。没有吧,不是轻飘飘的就敢买.凶.杀人,就敢让我瞎了这么久,现在怎么难受起来了。是因为,刀子刺在你身上了吗?”
“赵荔妍,你别担心,你这辈子是出不来了。出来干什么,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一家团聚,多好啊。”
吓吓——
赵荔妍喘着粗气,因为发疯被带了回去,刚走了一段就急火攻心休克过去。
唐厌吐出一口浊气,被谢枕戈牵着往外走。
“谢枕戈,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太狠,太冷静了。”
“呼——”
“呼——”
谢枕戈捧着唐厌的手给他吹着气,冷冰冰的手心这才有了一点点温度。
“宝宝,你骗骗他们也就罢了,骗我就算了。冷血无情,真的冷血无情,又怎么会四肢冰凉呢。”
“唐厌,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他们干的那些事,随便哪个拿出来,都比你冷血无情的多。不用惩罚自己,你很棒很棒了。”
“以德报怨,唐厌,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你够好了,够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唐家那些事情,就让他彻底埋葬好了。”
“唐厌,你新生了,在今晚。”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雪花来,很快就把街道装饰成一片纯白。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刚踏入别墅,唐厌脚步就顿在当场。
在满地苍白的雪白里,开出艳丽娇艳的玫瑰花来。
巨大的玫瑰花海铺展开,唐厌机械地扭头去看谢枕戈。
“这是?”唐厌喑哑的开口。
“这是我让人布置的,看预报说今晚有暴雪,咱们去了公司之后提前准备的。唐厌,上辈子,你去世那天,我就站在玫瑰花海里,只可惜,我没等来你,等来了你的尸身。”
谢枕戈倒退着往玫瑰花中央心形的空地走去,他静静地站在那,指了指一旁的录像机,望着唐厌道:“唐厌,我爱你。”
唐厌含笑的眸子湿润起来,上辈子就差半步,就差半步他就知道谢枕戈给他准备的惊喜是什么了。
是旁若无人的告白啊。
他擡脚朝谢枕戈走去,每一步都都得坚定异常。
踏入谢枕戈准备好的心形空地里,在距离谢枕戈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谢枕戈,我也爱你。”
跨过时空的爱意在花海里触碰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谢枕戈单膝跪下,他按下控制烟花的按钮,在满天飞舞的烟花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烟花燃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俩人身上,美的像一幅画。
谢枕戈喉结滚动,视线一眨不眨落在唐厌湿漉漉的眼睛上,他唇角勾起,红着眼睛缓缓开口。
“唐厌,上辈子也是这样的天气,其实,我大胆的很,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求婚的。我自己设计了戒指,想象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被你拒绝,还是你半推半就,亦或者你直接沉默。从来没想过,会是那样。”
“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几乎染红了半条街,比我的玫瑰花还要刺目。我想着,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唐厌,请允许我,用上辈子一样的方式,向你求婚。戒指还是相同的款式,布置的场景一模一样,就当是,我上辈子求婚过了,可以吗?”
唐厌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泪眼朦胧地看着谢枕戈,“谢枕戈,你是不是少了一句话。”
“唐厌,我们结婚吧。我会生生世世爱你,不离不弃,永远唯唐厌主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请你跟我结婚吧。”
“唐厌,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
唐厌泣不成声,把手指伸过去,任由谢枕戈把代表爱的戒指圈在他的指腹上。
爱意随风四起,成了天上簌簌飘落的雪花。
“谢枕戈,往后馀生,还得你宠我爱我,永远照顾我了。”
“唐厌,我求之不得。”
一触即分的吻,谢枕戈紧紧抱着唐厌的腰肢,在漫天的大雪里肆意欢笑。
隔着时空,他终于和心心念念的人有了不一样的未来。
从此,那个被所有人厌弃的人,有了最完美的归宿。
叫,谢枕戈。
唐厌不是厌弃的厌,是谢枕戈最最最最爱的唐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