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打工
高大凤看向他的头，“你的伤淋雨了没事吧？”
淋雨？怎么好像都知道他的伤一样。
姜明嘿嘿一笑，“没事的，那天阿姨就带着村医给哥治好了。”
高升古怪的看了一眼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就是我爹把你抗回来的。哥你是不知道那天雨多大，我爹去找你还摔了几跤呢。不过你也是，大晚上的跑出去就算了，还跑那么一大片玉米梗里，要不是你留在地上的脚印，我爹差点就走过去了。老惊险了！”
高大凤见高升没事，也是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姜明的头，笑了笑，“你啊，听说暑假完就要去镇子念高中了，加油啊。跟你哥一样，考个大学生回来。”
看着二十多岁的高大凤，高升直觉她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说着，高大凤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怀念，姜明撇开他的头，嘴上说着，“姐，我马上就是大人了，你还这样摸我的头……感觉给我当孩子一样！”
“你在姐姐眼里一直都是孩子啊。”她扶着高大志，最后再看向高升，“你们忙吧。再见。”
“再见，姐！有空来找我玩啊！”姜明恋恋不舍的挥着手，大喊道。
高大凤身形不细条，但是也是凹凸有致，体型匀称，她的样貌是小家碧玉的，不白但是黑的均匀，扶着高大志走着，或许是常年劳作所以即使扶着一个一百五十斤的一米八中年男人也稳稳当当的走在路上。
姜明将目光收回，高升却盯着女孩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忽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哥，你又在想什么呢？”
这次高升直接的回答了他，“我好像失忆了。”
“啊？”
书里才有的事情，姜明呆住了，他微微张开嘴巴，像是在质疑自己的哥是不是傻了。
“我真的，好像失忆了。”高升干枯的手杆子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肉本来就少，很认真的说，“我不记得你们了。可能是那天给我脑袋摔破，人也摔出事情了。”
看着青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姜明将下巴合拢，“那咋办？刘翠阿姨好像以为你好了，今天晚上还要留着我们吃饭呢。”
他低下头，“其实这几年我妈说刘翠阿姨很苦，你爸经常在外面工作，留她一个人照顾你。我听说你病了的时候还回来看过你，结果你都不理人，连动都不动一下。不敢想阿姨怎么给你照顾到现在的，反正你那时候可吓人了，甚至连人都……比现在还瘦！”
那不真成骷髅了？
高升目瞪口呆，在姜明擡头的时候马上恢覆正常，“没事，现在回去告诉也不迟。就当我在治病。”
姜明点点头。
*
“彩云太太？我儿子没事吧？他说他脑子里的事情全忘记了，应该不是什么后遗症吧？”刘翠急切的看着一个白发垂髫的老人，她看起来年岁比村长还高，一身花色的十字扣衬衫穿在身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上坐下。
彩云太太端起茶喝了口，然后才说道，“可能是脑震荡让他暂时失去了记忆，没事的时候多晒晒太阳，多和熟悉的人走动走动，或许就好了。”
刘翠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太太，又看了看自己躺在床上顶着满头白布的儿子，又问道，“要不是脑震荡呢？”
“不是那就得去医院检查了，我老婆子看不住。”
“我……彩云太太我还是信你的。”刘翠停顿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听彩云太太的话，带着高升走了。
失忆什么的倒没什么，她就是怕他头上的伤不好，就算是永远不记得她这个母亲无所谓。
刘翠眼角晶莹闪烁，再一擡眼又消失不见，她安抚着说道，“不怕儿子，我们回去慢慢养病，早上笼子里逮着了两只田鸡还有五个你最爱吃的小螃蟹，油炸香香脆脆的，多吃点好的快！”
“嗯，好。”高升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没有在说什么，跟在她身后一高一矮的走进天地交接的橙黄馀晖下。
放下亮面的银灰色铁杯，太太衰老的皮肤上，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才回神。
————
本来好好的，但是因为高升的事情，家里的几个妇人不好再留着，天快黑了也忙着回去做饭洗衣服，夏天除了稻子要收还有晒的一堆豆角茄子。
随着屋内的烛光亮起，坐在院子里头的高升也听见了门锁落下的声音。
他擡头望去，隔壁高大的身影踩着昏黑的夜幕回来了。
没一会儿，隔壁的窗户也亮起了暖黄色的光。
刘翠将饭菜拿了出来，对着高升喊道，“快来吃饭了儿子，马上天黑了，蚊子多。”
“哦。”
高升将屁股下面的凳子搬了过去，两人坐在桂花树下，时不时桂花还会落在碗里，他夹起来扔进嘴里，只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其馀什么味道也没有。
“傻孩子，多吃点菜，桂花有什么好嚼的？改明有空我打下来做桂花糕子给你吃，香香甜甜的，你……你以前也最爱吃了。”
刘翠夹了个蛙腿放他碗里，然后自己就端起碗吃了起来。
高升知道这个女人心里难受，可能她的儿子之前也因为什么事情不能自理，不然他的房间也会那么整洁，就像每天都打扫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恢覆了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诶，命运专挑苦命人，他也命苦，死了不是黑白双煞而是奴隶打工。
莫名被cue的888打了个喷嚏：“谁说我？”
吃完饭高升洗完澡就端着板凳坐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干就坐在那里，腿上的蚊子打的满腿都是血。
“不回房间吗？”刘翠担忧的问。
“嗯，坐一下。”高升没有看她，在心里把开小差的888喊醒。
888在那看着海绵宝宝正睡得香呢，冷不丁被一声鬼哭狼嚎骂醒。
“你个叼毛，睡什么呢？你宿主我喂蚊子，你睡的正香是吧？”
888还以为是什么错位时空的坏系统打上门了，吓得躲在了控制台下，留着一个光溜的铁蛋屁股在外面。
看着它那蠢样高升就无语，“躲什么呢？”
原来一切安好，888将身体弄了出来，飘在空中，“嘿嘿，没事，我就是看看下面是不是有条数据坏了。”
“还看你个大头鬼呢？我问你，我的气运收集有没有变化。”高升问道。
888赶紧调出数据面板，“没啊大人，还是之前的百分之二。”
不等没说完，888就将自己的宿主皱紧了眉毛，然后摸了把腿上的蚊子尸体，有些沮丧的回屋了。
888飘了出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高升，突然想起隔壁是气运之子，然后就明白了什么。
888：“气运收集只有两米内有效，可能对面卧室不在我们这边？”
“闭嘴吧。”高升都没看它一眼，需要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四处乱窜。
“嘿嘿。”888死皮赖脸的飘到他旁边，想了个主意，“要不然，你就说你想认识认识他？你现在不是失忆了嘛，你就说你感觉你和他好像前世见过，一看见他就忍不住靠近。”
等它说完，就见宿主更加嫌弃的看着它，“啧，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你这不是明摆着上去跟人家说。”
“嘿兄弟，其实我喜欢你，说失忆只是想靠近你的理由。”
“请问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888再次飞到它面前，自信满满得说，“没有啊，说不定对面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内心柔软呢？”
“再柔软的直男看见gay都会一巴掌拍死！”说着，高升就给它来了一巴掌。
888跟陀螺似得转圈转到了桌底，眼睛从黑圆球变成了蚊香卷。
*
清晨，太阳才冒出来一半，高升就醒了。
被蚊子咬醒的。
高升就纳闷了，明明点了蚊香，蚊子的表亲是不是蟑螂？怎么那么难杀。
从床上爬起来，就见刘翠的身影忙着穿梭在厨房里，看见高升出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汗，“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妈炒菜的声音太大了？下次妈晚点做，洗洗手吃饭吧，早上吃点清淡的，我弄了点下饭菜配粥。”
她又看了眼高升脖子上的蚊子包，“娘这里有点风油精你拿过去涂涂，这蚊子包不能抓越抓越大！”
“哦，好。”
他像个机器人似得走到院子里，总算是凉快了些，门口不知道谁家的小狗跑过来汪汪叫，还好大多这个时候农家人都起来了，不然这狗叫的高升也怕有人跑出来骂。
主要这不是他的狗。
喝了口粥，刘翠粗糙的指腹捏起几张十块的票子，放在靠近他的桌边，“这些钱你拿着，姜明你还记得吗？就是吴阿姨家的小儿子，他等下过来找你玩。妈去干活没办法照顾你就喊他看着，你别骂他都是我让他跟着的知道吗？妈中午就回来。”
高升闷头喝粥，“知道。”
像是确认自己家的儿子真的没事后，刘翠端着碗去井边的按压式铁泵上洗碗。
吃得差不多了，高升也擦了擦嘴将碗放了进去，他刚弯下腰，刘翠就推了推他，“你去旁边消消食，妈一下就洗好了。”
没办法，高升又坐回了院子里。
只是这次他屁股刚坐下，隔壁的门就开了，那是睡醒的魏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胸膛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以及一条从腰后蜿蜒而下直到耻骨上消失在裤头的白肉疤痕。
饱满汹涌的肌肉，带着压到泛起的微红，古铜色的皮肤上暧昧不已。
紧接着下一秒，白色微黄的衣服落下，高升擡眸。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正看着他。
嗯……好像，有些误会。
“早上好……”
某个恬不知耻的声音响起，魏璟沈着一张俊脸将门猛地关上。
看吧，这就是直男，888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计划的？
高升有些后知后觉，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原先也是一个‘直男’。
等刘翠出门了没一会儿，姜明就来找他了。
“哥！”姜明晃了晃手上的鱼杆，那是用一根细竹子做的，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鱼线穿在上面，粘了个自制的转轮用来收线，“我们钓鱼去？”
高升看了眼头顶已经露出来大半的太阳，表示拒绝。
姜明却会错了意，“不会钓鱼没事，我这里还有捞网！”
然后百宝箱似得从背后掏出一张比脸还大的手捞网。
“……”少年，懂不懂什么叫家里蹲，不懂就跟着我学。
高升被他生拉硬拽，最终还是冒着大太阳去到了鱼塘边，池子上荷花片片，中间还时不时钻出几颗粉色的花苞，翠绿的茎杆上爬上滴滴水灵的露珠。
太阳虽然大，但早晨七八点还不至于毒得人冒烟，高升就打算和他在这钓一会儿，多了他也不干。
“哥！你看这鱼大吧？”
不知道算不算新手保护期，高升用荷叶垫着屁股坐在那儿，不一会儿就见他提起来两三条巴掌还大的鲫鱼。
姜明将鱼放到桶子里，数了数，“一条拿回家，一条给奶奶，一条给哥……剩下的太小等下放了，怎么样哥？”
“嗯嗯。”
“哥你好敷衍。”姜明收起鱼竿，他觉得这太阳太大高升应该也不会乐意。
“对。”
姜明：“哥你……”
高升不再逗他，将屁股下面的荷叶丢进河里喂鱼，“走吧，好晒了。”
“好勒哥。”
“话说，这池塘是你家的？”高升问他。
“不是啊，别人家的不知道谁。我就是看这池子里的鱼有点蠢，没想到第一次就钓这么多。”姜明乐呵呵的说。
结果高升皱眉，只说了一句，“那还是跑吧。”
姜明没明白什么意思，接着后面就响起咒骂的声音。
“死兔崽子，跑我池子里搞鱼来了？这都是我刚放进去的母鱼！！兔崽子，给我站住！”
还好两个人跑的快，将人甩掉了，高升一手扶着墙，看向他的眼里有些幽怨。
“对不起哥，下次我一定找他不在的时候带你来。”姜明带着歉意说道。
高升：“……”小夥子，你好像没注意到重点。
好兄弟，如果会挨揍就别下次了吧。
桶里的小鱼最后还是没放，被姜明拿了回去，剩下的姜明拿了个小桶放了进去给高升拎回家了。
姜明则是下午再去找他。
穿过田埂，姜明家离他家隔了一大片农田，完了还得爬一段坡才能看见自家的墙头。
就在高升气喘吁吁爬坡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喊声叫住了他。
“高升？高升！我哥不见了，你看见他了吗？”高大凤喊着，一脸的焦急。
“没有。”高升提着桶子停下。
而高大凤快步到他跟前，再次确认问道，“我刚才还看见他一路往这边走，你真的没看见吗？他吵着要吃笋子，可这个时候笋子都老了变竹子了，哪里还有笋吃，我就哄他说晚点就去挖给他吃。结果他听见晚点两个字就趁我不注意跑了，怎么办？”
“高升，我哥哥不会真的去山上了吧？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大虫，还有一堆的野豹子等着肉吃，怎么办啊？”
高大凤眼睛红的不像话，他只能扶着她安慰，“没事，中午太阳大跑不远，你再去找找。”
“好，我今天就是怎么样都得给他找回来，我只有这一个哥哥了。”她抹了抹眼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了，刚才没吓着你吧？”
这样子倒让高升叹了口气，他将桶子放在一边，“那你去前面找，我去山上看看。”
“谢谢你，高升，谢谢你。”
眼见高大凤泪不成声，他将她推走，“好了，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高大凤擦了擦脸，一边跑一边喊。
888出声了，“这太阳的，你知道山上怎么走吗？”
云雾笼罩下的山林，层层叠起，风一吹过就像穿进千窟洞中，发出诡异的调子。
“这不是有你吗？我亲爱的888。”
888：“啊？你说我啊？”
“对，就是你，快把你那立体三维图搞出来。”
888：“……”原来就等它说话呢。
可恶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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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升看着888给的地图，顺着一条明显的踩踏过的路走了上去。
本来就痴傻还是个中年大汗，应该跑了不了多远，该苦恼的应该是他往哪里上的山，不然有可能路过了都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采用最传统的方式，一边喊一边走。
可天不凑巧，硬是要他走不动路。
不多时，几滴雨渐渐枪林弹雨般的落下，终于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了，还好高升顶着块木头在雨变大之前找到了一个洞穴。
洞口被人高的灌木掩盖，还好888看到了，不然他头上的伤都得淋湿。
888：“放心吧，我看这里没有动物生存的痕迹。”
“要是有怎么办？”
888：“那我只能给你烧一炷香了，电子香。”
高升：“……说的好，下次别说了。”
高升脱下外套拧干，大中午的突然下雨，这山里还怪凉的。
他捡起一些干木柴，掏了掏，终于摸到了早上从厨房顺的打手机，他本来准备去买包烟的，结果被姜明拉着去钓鱼了。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但是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高升将火堆挪到了最里面，洞里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干枯的树枝倒是不少，应该是洞里原来用来筑巢的，还好它走了，不然高升还捡不到便宜。
他就这样坐在火堆边让888给他放小电影看，等明天雨停了他就走。
“嗯？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高升回神，看向外面漆黑的洞口。
风吹过地面，撩起旁边的枯叶发出吱吱声。
第二次，高升再次看向外面，他询问888，“你能不能看看你那破系统有没有红外线，照一下，我真听见动静了！”
然后高升就拿起一根火棍站了起来，他也不敢走。
知道外面有问题还出去那不就是傻b吗？
事实证明，就算不出去，也照样逃不过。
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一把泥巴糊在了高升的眼睛上，吓得他差点尖叫，紧接着火被扑灭，不大也不小的洞穴里陷入黑暗。
高升在黑暗中眯着眼，耳边响起凌厉风声，他伸手格挡，那家夥也快扫堂腿差点给他干骨折。
两人在黑暗中过招，那人似乎一开始还楞了一下，而高升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刺耳的人设警告。
高升：“系统我*你**！”